“王妃放心,既是陛下所要之物,下官必然完好送到。” 杜书瑶早知道他会答应,毕竟在这群太医的眼中,她这个王妃的身份还是有一些力度的,况且她说这东西是皇帝要的,谁敢撒这个谎,更没人敢真的打开瓶子去看是什么,这样最为稳妥,又能够跳过莲花那边直接同 中接触。 她把一些猜想,还有王府中近来的一些事情全都写在其中,是真的懒得自己去调查,杜书瑶知道这王府之中少不了皇上的人,皇上怕是早对王府之中了如指掌,看了纸条之后两相对比自有定夺。 虽然这样也有些冒险,她搞不好会受责罚,不过 据上一次杜书瑶在殿前试探看来,皇帝虽然威严深重,脾气也不好,但至少是明事理的,而且只要将事情原本叙述,丝毫不隐瞒的话,对于杜书瑶这种小辈,皇帝是 本不会真的怪罪的。 况且杜书瑶这不是还有一个泰平王保命吗,即便帝王雷霆一怒,这也算个免死金牌。 她把那晚稀里糊涂跟着莲花去救人的事情,模糊了美化了,说是察觉了不对劲才会将计就计,又顺带夸了一下皇帝安置在府中的那些侍卫,说是仗着侍卫武功高强才敢夜闯暗巷。 这种小心思当然也瞒不过皇帝,只是这样说,显得她睿智一点。 太医令从王府之中走后,杜书瑶心基本就放下来了,如果泰平王是个平常王爷,这种事情要是闹到皇帝面前就是真的丢人现眼。 可泰平王如今这样子,皇帝自己就 心得要死,杜书瑶只是顺杆儿爬,把这些糟心的事都扔给他处理,自己只管咸鱼就好,哪怕让他认为无能也无所谓,毕竟这样才符合这个朝代女子的定位。 杜书瑶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异军突起的心思,更没有想要改变时代的想法,她就只想把她这一亩三分地儿 得舒舒服服的,该养狗养狗,该赏花赏花,安然便好。 只不过在 中皇帝收到这小瓶子,看了里边的内容之后却是被杜书瑶给气笑了。 杨娄把小瓶子扔给喜乐,“你看看,像话吗?朕什么时候变成了……” 他说话都哽了一下,大概是生平头一次遇见这种事,难以置信中还掺杂点无可奈何,“朕什么时候同人这样掖掖藏藏地用这种方式来往过?!” 喜乐看了之后也忍不住笑了,一张胖脸笑得下巴好几层。 杨娄拍了一下桌子,糟心地命喜乐赶快将那小瓶子和纸条给处理掉,“这要是让人知道,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来!” 杨娄想一想,呲牙啧了一声,这种小瓶子小纸条传递消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路子。 搞不好要让人说,他父占子 。 可那小纸条上面写的字,表述的内容却真正只是一个小辈在困苦之中寻求帮助的,杨娄知道她这是上一次丝毫没有被责罚,这一次被这贼丫头踩着底线连家事都推给他了。 不过对于王府之中的事情,他确实早早就已经知道了,本来是想要看这贼丫头会如何处置,至于莲花是绝无可能背叛的,因为皇帝不仅捏着她家族的命,还捏着她的命,否则不可能放心将她安排到泰平王的身边。 只是权力放得大了,莲花竟然也会徇私,还捏着那贼丫头心地好的软肋,荒唐至极地从暗巷 个什么男倌进府里,这便是负他所托,藐视皇权。 皇帝转动手上扳指,他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么多年,也就这贼丫头敢仗着皇儿离不开她,便竟连这种事情都推到他这里…… 杨娄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最终对喜乐说道,“既然王妃分析得有理有据,就按照她分析的去查一下那男倌的底细。” “命红轮去王府……由王妃亲自差遣吧。”皇帝提笔翻开一本奏折,他看了几句便在上面画了一个鲜红的x。 喜乐应了声是,退身出去,脸上笑意收敛一些,心里越发地觉得这泰平王妃是着实聪明。 上次在大殿,面对帝王雷霆之怒,不光没有被吓破胆,竟还捏住了陛下不算软肋的软肋,陛下虽然难以亲近,但他向来喜 赤诚之人,最是厌恶表 暗 的小人。 泰平王妃虽说用这方式确实是有一些……上不得台面,却字里行间将泰平王放在首位,将皇权视为天,无意间令龙心大悦,竟是分了一个死士小队给她差用。 于是,杜书瑶当夜才要睡下的时候,就听翠翠来报,说外面有一群黑衣人,拿着令牌要见她,已经引去了会客厅。 莲花刚巧不在府中,她此次外出是真的去巡视产业,已经同杜书瑶报备过了,当然顺便也是给下人房里住着的小 置办一些东西,这个杜书瑶就管不着了。 所以在这个时间 中来的黑衣人,就有一些耐人寻味,杜书瑶接了令牌看了看,命翠翠给她整理了仪表,带着泰平王去了会客厅。 杜书瑶这是第一次看到死士,至于为什么她知道这是死士,是因为对面一个黑衣领头的自我介绍,说他名叫红轮,是皇上命他驻守王府,今后只听杜书瑶一人差遣。 他当然没有自己说自己是死士,只是杜书瑶闲来无事看了很多的画本子,那其中就有一个名为红轮的,说是隶属皇帝死士营中的一名小队长,是比较不神秘的那一组,经常在民间行走,为圣上收集消息,也负责监管护城卫。 当然了画本子是只能捂在被窝里看的那种,杜书瑶稳住自己的表情,仔细打量了一眼红轮,他没有带遮脸的面巾,一身黑 利落的短袍,肩头上一小片乌黑的链甲,眉眼十分的出尘,但因为全无表情,眼中也看不出神采,这么站着,便像含着煞气的雕像,让人一眼注意不到他有多好看。 这是杜书瑶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到能和串串这泰平王身体相比较的长相,怨不得那些画本子里面写写画画得那么香 ,多是他和什么罪臣之女,花楼名 的香 事,杜书瑶磕得很来劲,冷不防这人站在面前,杜书瑶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翠翠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平 里都看的什么东西,这红轮同其他暗卫不同,不是夜中行走来去无声,他在皇城中颇有名气,经常跟着护城卫巡夜。 这就导致翠翠看了自家小姐有些无处安放的眼神,顿时警惕心十足地在泰平王的身后推了下他后 ,本来布景板一样的泰平王朝前了一步,撞在杜书瑶的身上,杜书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马上把脑中那些话本子内容挥出去,也没说什么,只隔空 谢了皇帝,然后命翠翠给他们安排了住处,才拉着泰平王回去。 皇帝派人来是好也不好,好处是这些人都听她的,不好的是这几双眼睛都是皇帝的眼睛。 不过杜书瑶也不是很在意,她又不搞 七八糟的,事无不可被人知,皇帝都肯庇护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杜书瑶拉着泰平王回去,今 药汤泡的时间短,也没有针灸,倒是喝的药加了一碗。 泰平王本来就不 喝药,杜书瑶哄着劝着地喝了一碗之后,他就说什么都不喝了,杜书瑶真的是撵得腿疼,摔得 也疼,气得把碗一摔,“你喝不喝?不喝我可喂其他的狗了!” 泰平王就站在杜书瑶的对面,闻言顾着桌子愣了下,然后脸 眼可见地耷拉下来,乖乖地走到这边捏着鼻子喝了,苦得伸舌头,坐在凳子上搂着杜书瑶的 讨好。 杜书瑶这才得逞地拍着他的脑袋瓜,说道,“傻串串,我没有别的狗。” 皇帝的回信是在十天之后送来的,送信的是 中的一个小太监,光明正大地赐下了一些东西,顺便给的,比杜书瑶拿药瓶夹带是上台面多了。 一同送来的还有那晚她带回来的三个人的卖身契,以及三个人的背景,这十天里面,杜书瑶又在遛弯的时候,偶遇了小 跳舞,还有那个罗柳主动求见了。 杜书瑶看过小太监送来的东西,才见的罗柳,罗柳这几天在马厩,大概是真的被摧残得不像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明 的劲儿都淡了好多,杜书瑶捡着正午,在外面树荫下见他,他很显然也不 再作妖了,直接说道,“草民乃上州山庄少主,与人比武之时,不慎重伤,这才 差 错被贼人卖到暗巷,若是王妃肯释放草民,草民必当重谢。” 他这番话,自然也和暗巷里面的人说了,但是他说了,也没人肯信,上州山庄乃是皇城周围最出名的庄子,皇家猎场的马匹都是那里饲养的,上州山庄的公子还能沦落风尘? 罗柳本来也不 说,旁人信不信是其次,他其实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上州山庄大公子,他是鲜为人知的三公子,是他爹同下人私通生的孩子,虽然在山庄人人都叫他三公子,但是背地里鄙夷,外面也没人知道的。 若是让他大哥知道他不光比武输了,还被卖入暗巷,他得羞 地一头撞死在祖宗祠堂里,可经过这些天,他是真的被折磨得受不了了,在暗巷单纯的 打他还能咬牙扛得住,也是吊着一口气不肯松,可是在王府每天睡马厩,铲马粪,他见过庄子里面的人做,但他好歹是个三少爷,训马接触了一点,却真的没有和马粪为伍过。 自从上次利用训马的一些技巧,企图英雄救美邀功回家之事后,他就再没找到一点机会,他要疯了,他觉得自己现在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马粪味。 所以说,人 是很奇怪的,有时候痛苦能受,侮辱能忍,却遭不住最最普通的低 生活。 就像很多 侣,父母反对的时候轰轰烈烈至死不渝,可真的走上柴米油盐,如水一样的岁月和磨难,能够让大部分曾经愿意为彼此死的人,恶语相向恨不得捅死彼此。 当然杜书瑶没有处理罗柳,就只是在等皇帝的信。 罗柳说完他的身份,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草民说的都是真的,王妃若是不信,可派人去上州山庄查。” 杜书瑶指尖捻着一块切得整整齐齐的萝卜, 进一脸不情愿的泰平王嘴里,终于说话道,“信啊,怎么不信,只是你卖身契现在在王府,这可是官府盖了印章,你亲手按了手印的,我冒那么大的风险把你救回来,总不能白白放你走。” 罗柳咬了咬牙,那卖身契是他在昏死的情况下暗巷那帮人 的,至于冒那么大的风险救他,他不是个顺带的吗?! 但是罗柳咬着牙 ,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又说道,“王妃将草民放了,上州山庄必有重谢。” 杜书瑶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最后用一百匹上好良驹敲定,杜书瑶为防止他反悔,给他看了卖身契,却没有给他,然后叫他最后把马粪铲完才能走。 罗柳从王府走的时候,天已经要擦黑,杜书瑶倒是给了他两个铜珠子,让他不至于走回去,毕竟上州山庄在城外五里。 罗柳躺在马车上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但很快,马车在他 疲力竭 糊糊中停下,接着有人上车,把他头套住了,一顿暴揍,这荒郊野岭的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生被打得几乎昏死,这群人这才走了。 罗柳撑着马车车壁起来,驾车的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车,他摘掉蒙着脸的布,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却 本无可奈何。 而此时,泰平王府中。 杜书瑶用过晚饭,红轮就来回话了。 “禀王妃,事情已经办好了。”红轮声音机械,不带任何的 □□彩,杜书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个机器。 杜书瑶说,“他继续走了?” 红轮低头,“是,按照王妃要求,只是打到浑身淤青,并不至死。” 杜书瑶这才点头,第一次用皇帝借她的刀,小小开了下刃,还是比较 意的。 “自然不能叫他死了,否则一百匹良驹去哪 ?”杜书瑶挥手,“下去吧。” 红轮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 杜书瑶转过头捧着泰平王的脸挤了挤,“给你报仇了,他让马在你身上踢青了一块,现在他全身都青了!” 泰平王眨巴眼,他眼中那块黑又大了一些,和他本身异样的那点黑挨着,看上去有一只眼像是重瞳。 杜书瑶仔细看了看,准备明天再好好地问问太医,然后拉着泰平王,两个人互相按 了之后,就早早地睡了。 第二 ,杜书瑶吃过早饭照例带着泰平王去泡药汤,十几天了,他后心上基本好了,今 可以施针了,杜书瑶在旁边泰平王都很乖,她询问了太医关于泰平王眼睛的事情,太医也郑重地检查过。 最后说道,“下官猜测,是毒素减退所致,王爷身体恢复得很快,今 也许还会有其它的异常,要劳烦王妃细心观察,但王妃不必恐慌。” 杜书瑶其实觉得串串这样的眼睛才是正常的,但是这身体毕竟是人的,或许残存的毒清除,他身体会更好一点。 于是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她最近无意识地不教泰平王学人类说话什么的,偶然间想起来,也被她 下,她……不是不想让他更好,只是很别扭。 因为这些 子,泰平王的各种行为,无意识地“人”化,他甚至有六七天没有弹 了,抱着杜书瑶也是轻轻的,像是怕碰碎什么东西似的,时常看着她发呆,眼神……是杜书瑶没有见过的。 这一切的改变,都让杜书瑶有些不安,她害怕,胡思 想, 脑子都是不科学的各种想法。 万一……万一真的泰平王其实没死,只是真的因为药物疯了,那串串偶然间跟着她穿过来,泰平王苏醒的话,会不会把他挤走? 狗的灵魂能强过人吗? 要是串串没了……杜书瑶想起就是一阵糟心,甚至会想,要是没有串串,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又有什么趣味?还要重新接触恢复神志的泰平王,那对于一个社恐来说是致命的。 再比如…… 这个比如没有想出来,正是饭桌上,杜书瑶本来叼着筷子神游,泰平王在吃 ,吃着吃着却咳起来了。 越咳越严重,直到――一口血劈头盖脸地 了杜书瑶一脸,把她所有比如都 没了。 第28章 你别跑啦!3合1 杜书瑶有那么一会 本没有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狗血淋了头, 直到看到泰平王的嘴 鲜红一片,他还在咳,并且血还在随着他的指 朝外 的时候, 她这才意识到,泰平王咳血了。 那一瞬间她汗 倒竖, 不似人声地叫唤了一声, 和翠翠发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彻整个屋子,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 飞狗跳,杜书瑶手软脚软几乎浑身虚 地命人叫来太医, 哆哆嗦嗦地看着太医先是一脸凝重地号脉, 接着听他大 气地一捋胡子, 说道, “王爷无碍,只是淤血咳出, 是好事。” 杜书瑶这才想起,太医先前说了, 泰平王会有些异样的, 要她多留意。 但是这“异样”未免太吓人, 杜书瑶被吓得一身白 汗, 等到太医走了, 泰平王洗漱好, 没事人一样坐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 鼻子都是血腥味, 脸上黏糊糊的 觉似乎还没清除。 不过到底是好现象, 她的惊魂很快也就定住, 坐在桌边上伸手摸了摸泰平王的脸,说道, “你把你妈吓死了知道吗?” 泰平王微微侧头,把脸埋在杜书瑶的小手里面轻蹭,然后又抓住了杜书瑶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让她摸自己头发。 杜书瑶嘴里嫌弃着“不好摸”,但是手上不含糊地顺 摸得很过瘾。 接下来的很多天,泰平王简直像个没得 情的吐血机器,噗呲噗呲随时吐出来一口,杜书瑶从被吓得汗 倒竖,到现在随身带着好几个锦帕,随时一张糊上去,给他擦嘴。 除了吐血之外,两个人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夏末初秋的一场雨开始转凉的 子里,莲花突然被皇帝召回了 中,取代她位置的是个看上去十分严谨刻板的老嬷嬷。 跟着这老嬷嬷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男男女女,说是教导泰平王的人,杜书瑶对于这件事很不安,也想办法向 中递话,询问过皇帝莲花什么时候回来,但是皇帝并没有明确地给回音,只是说要她不要急着处置小 ,还有些事情没能够查清,还有就是不要总是给泰平王戴些 七八糟的东西。 杜书瑶最近闲来无事,和翠翠学着绣花,绣得狗屎一坨,然后绣了个花的狗脖套,给泰平王戴了两次,可也就仅仅两次,还没戴多久,因为太丑了,但这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一来,就证实了一件事,一件她一直有猜测,却到现在才有些后怕的事实。 她知道这王府中绝对是有很多皇帝的人,但是如今看来,怕是她一举一动眨一下眼睛,都有人朝着皇帝报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