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昨晚吃得不多,是不是没胃口?” 唐方后脑勺出现了三黑线,笑着摇摇头。昨晚那情景, 还真只有您老人家胃口特别好。 常总工期盼地看看她的肚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什么时候看得出是儿子还是女儿?” 唐方一愣:“现在医院都不许说的吧——”当初叶青是因为沈西瑜托了人才提前告知的, 她还记得老吴一家还高兴的, 谁想得到人家本地人传宗接代的观念深蒂固,终究还是盼着有个儿子继承家产。 常总工呵呵笑着拍了拍唐方的腿:“没事的,儿子嘛最好, 女儿也不错。” 唐方眨了眨眼,勉强点了点头。 “你看现在国家鼓励生二胎了,多好啊。”常总工慨起来:“我那时候想多生几个,没这个条件。易生他爸爸说起来已经五代单传了,要是他有个兄弟,北新泾的老房子拆迁的时候也不至于没人通知他一声,全给那些远方亲戚拿了,不然易生的条件也能好一点,你们小两口就轻松多了。” 唐方低头看着常总工放在自己腿上的一双大手不作声,和姆妈秀气的手全然不同,皮肤红黑,指节大。是了,高级知识分子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也会惦记着工资房子存款拆迁还有儿子孙子。古有贾政教子,今有常总工盼孙,并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唐方突然能理解陈易生为什么喜自家老爸了。他那样的格要忍耐这样的唠叨和世俗期望,实在是痛苦不堪吧。 “生儿生女都一样。”唐方抬起头微笑着说:“不过我和易生都喜女儿。” 常总工愣了愣:“哦——” 唐方扯开话题,把自己不能接受那三套房子的事直接说了,常总工实在想不通。 “这是让你爸爸妈妈放心的,怎么不要呢。再说你的不就是易生的?易生的不就是你的?你们的钱不合在一起?以后不都是宝宝的嘛。” “我的是我的,易生的是易生的,我们财务独立。”唐方平和地解释,雪上加霜了一句:“我们还没打算要留什么给宝宝,她要是独立自主,不需要我们给的也能过得很好,她要是懦弱无能,给金山银山也没用。” 常总工摇摇头:“那怎么行呢。你们不要搞得这么西化,你这个房子不也是爸爸妈妈给的?不然靠你们两个人挣钱,要多少年才买得起房子?”她挥挥手:“不说这个了,人家是儿女着爸妈出钱买房,你们倒好——怪不得你们两个合得来。” 唐方也无言以对,常总工并没说错,她虽然这几年收入不错,但开支也不小,就算不吃不喝存五年,也只够付个首期而已。 好不容易陪着婆婆说了两个小时话,唐方上了三次厕所,深觉不只是陈易生要面对不喜自己的丈母娘很困难,她要面对这个太热情的婆婆也不容易。 常总工临别前又叮嘱:“小唐啊,你烧菜很厉害的,你们还是要多在家里吃饭,少去外面吃,地沟油什么的不安全——” 唐方点头称是,常总工却加了一句:“昨天我看看易生最近瘦了,也给他补补啊,你们都多吃点,长胖点。” 送走了婆婆大人,唐方半天才回过味来,敢情老人家是暗示她这个媳妇没照顾好儿子啊。 *** 中午唐方和林子君在兴业太古汇的老吉士吃本帮菜,空在家人群里回了几个表情,忍不住朝林子君吐槽两头的糟心事。 “食得咸鱼止得渴。”林子君白了她一眼:“你和陈易生撒狗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 唐方托腮长叹一声:“你说陈易生他妈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要搬来和我们住?” “婆媳修罗场?”林子君给她夹了块咸:“这不太可能,陈易生肯定比你还受不了。” 唐方松了一口气,依然意难平:“那我是杞人忧天了,真是的,什么叫他最近瘦了?陈易生每顿多能吃啊,你也见过,比猪还能吃吧?长不胖我有什么办法!” “唐方你堕落了。” “嗳?” “你好歹也算个文艺女青年吧,要骨气有骨气,要傲气有傲气,三套房子至少也两千万,说不拿就不拿,怎么就陷入婆婆几句话里出不来?至于吗?”林子君笑着摇头:“我看你是太在乎陈易生了,别啊你。” 唐方了,觉得死所言甚有理,想起陈易生忍不住笑了起来:“陈易生说他这辈子都只会买101这样大小的房子,两房一厅一卫,这样爸爸妈妈可以来作客吃饭,但肯定不可能住在一起,住不下。你说这人到底是孝顺还是不孝顺?” “这和孝顺不孝顺有个关系?”林子君摇头:“要不能有私人空间,还结个婚啊,太恐怖了伐?侬想想吾多古好伐?廿十八岁了,还只能和爷娘住勒一道。” “切,侬算什么住勒一道啊?你爸妈住15楼,你住12楼,当初买房的时候你不要太明智哦,还能相互照应。” 林子君翻了个白眼:“帮帮忙哦,侬勿晓得阿拉楼里没13楼14楼格!阿拉娘哦,跺跺脚吾都听得到好伐!伊没事体就要顺路进来看一看,看到全蕾丝的内衣还要啰嗦十分钟。” 唐方想起林子君出名的一桩糗事就笑得不行。她曾经半夜带了一位介于男友与炮友之间的男人回家,两人刚入港,楼上的姆妈不请自来,还端着一碗枸杞雪梨银耳汤。从此林子君宁可出钱去酒店也绝不带人回自己的小单元,更不去对方的“家”。 隔壁几桌人声嘈杂,一桌几个中年男人讨论着怎么换美金汇到国外的账户,又讨论着香港开户比以前难了,要回答一大堆问题,另一桌几个中年妇女在谈孩子学业和学校家长群的琐事。还有一桌年轻人朝气蓬热情洋溢地在说独角兽和企业发展融资上市。 唐方突然就有一种无奈地踏踏实实的觉,好像自己身不由己调入了熔炉,一步步回不了头,但也不见得就是苦海无边。她点开陈易生的几条语音听了听,笑着说起这人关于婚礼的想法,又把他发来的参考图片放大了给林子君看。 林子君倒眼睛一亮:“他这主意好的啊,你外公外婆家那老宅子办个宋朝风格的婚礼很合适,宋朝新娘不穿红真别致,这靛蓝大底橙红小纹也太好看了。上次我们北京公司一个姑娘结婚,办的是唐朝风格的婚礼,坐在胡上被抬进来,也没盖盖头,有意思的。反正白婚纱旗袍凤冠霞帔什么的都很俗气,就是现在赶着绣婚服来得及吗?” “大表姨妈说来得及,她和苏绣大师是好姊妹,问过了,二十几个绣娘两个月能绣得出来。”唐方倒也很神往:“我还发愁那时候穿什么都要冻成鬼,现在好了,里面直接穿件羊绒衫,暖宝宝都能少贴很多,还不用接客。” 林子君一口茶差点出来:“什么接客!那叫客好伐?” “我又不是客松。”唐方也哈哈笑。 *** 晚霞尽染的时候,唐方收拾出一小罐子桂花,还有苏州老潘托人送来的一箱子商检认证过的正宗澄湖大闸蟹,把白天炖的竹荪汤装在保温瓶里,放进了小吉姆尼里。她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终于昂首地坐进驾驶座,牢记着陈易生教导的程:关门、锁车、系安全带、启动、调整座椅前后和高度,调整靠背,调整后视镜,想了又想,解开安全带下车看看自己车灯到底有没有开。 亮着呢,就是有点暗。唐方点点头,小车子嘛,排量小,环保,太亮了闪对面司机眼睛不道德。她慢悠悠开出堂,停在堂口又探出头问:“师傅,麻烦帮吾看看,我车灯亮勒嗨伐?” 师傅走到车子前面,笑眯眯地点头:“亮着呢。你是新手吧?” “嗯,新手上路,谢谢师傅。”唐方也笑了,慢慢踩下油门,支出半个车身等着大转开到对面车道。下班高峰还没过,公车私家车络绎不绝,电动车脚踏车呼啸而过,好不容易前面红灯了,本没人让她过,车辆迅速车头贴着车尾排成了队,十分钟过去了,她才蹭出去十厘米,还被要进堂的私家车闪了大灯,被几辆电动车的车主扯着嗓子骂了好几句脏话,简直绝望了,难以想象陈易生平时是怎么轻轻松松唰地就过到对面去了。 好在保安师傅终于看不下去,匆匆跑出堂,替她拦住要两边的车子,小吉姆尼才跌跌撞撞地上了愚园路,往古北方向开去。唐方神高度集中,双手紧握方向盘,离前车保持着三十米的车距,完全不管后车不耐烦的喇叭声,还要警惕时不时进机动车道的助动车,开到长宁路已经一身汗,间中陈易生来了两次电话她也没敢接。 花了四十分钟开到古北,唐方在访客车位上又折腾了好些时候,才把小白停好,方向打正,关灯,熄火,下车拿好随身物品,锁车,拉一拉车门确认锁好,看一看车灯确认已关,终于呼出一大口气,忍不住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表扬自己:“糖糖我真!”拿出手机拍张照准备发给陈易生。 斜对面一辆邮电绿的宾利跑车唰地加着油门倒车入库,车轮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戴着墨镜潇洒地下了车,副驾上跟着下来一位韩国全套的高个网红脸女郎,两人看向戆呵呵的唐方,相视一笑牵起手走向电梯厅。 被踩在鄙视链底端的唐方下巴一扬,哼了一声,拍好照发给陈易生:“刚才在开车,我来古北看看姆妈,等下回你电话。”她拎起地上的袋子篮子慢腾腾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白,呀,我家小白真可,我停得真好。 古北家里黑漆漆的。唐方进了屋,开灯换鞋高声喊:“我回来了,姆妈。” 卧室里亮了灯,方树人的声音有点恹恹的:“撒宁?是糖糖啊?” 唐方敲了敲主卧的门,轻轻推开,见姆妈还躺在上,似乎刚睡醒的样子。 “七点钟了,侬中高睏到现在啊?(你午觉睡到现在啊?)夜里哪能办?”唐方坐到沿,摸了摸姆妈的额头,没烧。 “侬哪能来了?”方树人皱了皱眉,拍开她的手:“侬跑得来做撒?” “爸爸回乡窝头了,吾来陪陪侬,易生格朋友送了大闸蟹来,吾带来拍拍侬马啊,还炖了汤,侬起来切一点伐。”唐方笑嘻嘻地赖在她手边:“侬一噶头没劲格呀。(你一个人没劲的呀。)” 方树人坐了起来:“放,吾一噶头最清净了,好得勿得了。侬哪能来格?陈易生呢?” “吾私噶开车子来格(我自己开车来的)。”唐方眉飞舞:“结伐?侬放心,吾开得老慢格,老当心格。” 方树人下了,白了她一眼:“老公勿送老婆,要来有撒用场?侬怀孕了还开车子,危险伐?做撒勿叫部差头来?(干嘛不叫辆出租车)” “吾好勿容易考到格驾照,再不上路变成本本族,以后更加不敢了。”唐方吐了吐舌头:“再港前些辰光莘庄不是有个孕妇老古哦,被差头司机害了,肯定还是私噶开车子安全。吾现在只有一个多号头(月),像没一样,一点觉噻没,难道就要做残疾人了?” 方树人瞪了她一眼,劈头给了她一巴掌:“猪头三!撒叫像没一样!呸呸呸,没听到啊没听到。”她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快点去蒸大闸蟹,啰里吧嗦,勿要帮呐爸爸一样烦。” 唐方挽住她胳膊往外走:“一百样勿好,噻是吾自说自话不好,姆妈侬就勿要再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吓了,逃回如东去寻娘了呢。” 方树人冷哼了一声,却甩不开这牛皮糖:“有撒气好生!噶多气要生,我老早生癌了!” 这下轮到唐方朝天拜:“呸呸呸,没听到没听到。” *** 母女俩坐在餐桌边喝汤吃蟹,唐方拿着蟹八件替母后拆蟹,细细说着陈易生最近的工作,听到一笔设计费有五百万出头,方树人不但没放宽心,又瞪圆了眼:“撒意思?侬以为吾是嫌便伊穷啊?” 唐方把螃蟹壳恢复原样,戳了戳蟹壳:“能挣钱总比挣不着好对吧?就是想让侬放心,伊养家糊口没问题的。” 方树人在一旁玻璃大碗的菊花茶里洗了洗手:“吾担心格是伊格心定勿下来,懂伐?会得赚钞票,心思更加活络了,现在花好稻好,要变心了呢?分分钟不会管你死活的。你怎么办?肚子里的怎么办?” 唐方知姆妈要是开始普通话模式了,没有半小时说教不会结束,赶紧岔开话题:“不会的,他要变心我让他净身出户,对了,我中午和君君吃饭,算了算,我这里大概要去东山三桌人,一桌是君君伊拉,一桌是老同事里比较要好的,还有一桌是行内的一些老师,会不会人太多?” 方树人起身从茶几玻璃下拿出宴客单来,在唐方名字后写了个三桌:“不多不多,你大姨夫这里就要三桌了。现在三十八桌,也算吉利数字。” 母女俩商量起酒席细节来,唐方几次暗中观察姆妈的神,真不像还在生气的模样,大大地松了口气。到了晚上十点钟,方树人让唐方打电话叫陈易生来开车接她回去。唐方看了看手机:“他应该还在南桥呢,我自己开回去就行,到了给你报平安。” 唐方约好周六早上她和陈易生开车送姆妈去高铁站,换了鞋拎着一袋水果准备出门。方树人哎了一声:“你爸爸要是打电话给你,你提醒他一声,过几天你嬢嬢要回本了。” 唐方眨眨眼,笑了:“遵旨!要不要让爸爸明天就回来陪你去宜?” “用不着。”方树人哼了一声:“过了国庆节,还要跟陈易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你们不要在汕头玩疯了,早点回来,知道伐?” “知道了。”唐方乖乖答应,挥手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订阅正版。明天休息一天,今天献上五千字长君,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68章 医药包 行李箱大开着, 方树人收拾了换洗衣服放进去,虽然工会主席一再保证入住的民宿十分干净, 但方树人习惯了自带单被套枕套, 转身又打开了大衣柜。衣柜里挂着当当的秋冬外套,方树人一眼就看见唐思成那件穿了近十年的黑鸭绒衫, 翻了几翻也没看见品放哪里,她皱了皱眉,转身从头柜屉里取出唐思成的信来。 与其说是信, 不如说是清单,往常低声下气解释的话语一概都无,密密麻麻的列着储藏室的用品摆放规律,还有家里两个大衣柜里的物品归置,五斗橱餐边柜甚至鞋柜里的一应物品。大概是怕她找不到, 起头都写清楚了左一格类似的位置, 卷筒纸还剩多少筒都标明了数字。 旅行用上用品, 在唐方房间大衣柜的右四格,怪不得她翻不到。当初还是女儿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就算五星级酒店也未必确保干净, 特地去无印良品买了几套全棉的笠被套枕套。 把品放到行李箱里,箱子里还空着半边, 方树人坐在沿上看着空着的那半边发了会呆, 照着唐思成信里去客厅电视柜下的屉里拿出旅行专用医药包,里面创可贴棉签药棉俱全,和胃整肠丸、泰国青草膏、金霉素眼药膏、头孢抗生素、小柴胡退烧药、甲硝唑都在有效期内, 口罩、指甲钳和针线包旅行装整整齐齐放在一角。 医药包旁边是旅行洗护袋,方树人拉开拉链,里头一张唐思成手写的小纸片:“洗发水护发素沐浴身体都是新装好的,放心用,别忘记带吹风机和浴巾。”四个透明小瓶子果然已经装了,旁边的小盒子里放着洗衣皂。 这两个袋子放进那空着的半边箱子里,再把两条浴巾两条巾进去,看起来也算当当一箱了。方树人打开手机翻了翻,唐思成没有消息来,也没有电话来。 *** 唐方慢悠悠开出小区,开着导航,一路总遇到对面的车闪灯,不由得叹了口气摇摇头,怪不得陈易生总说现在的新司机素质太差,还真是。上了延安路高架后她壮着胆子踩到时速六十,还超了好几辆车,有种越开越顺的觉,结果看见江苏路出口了,右边车道的车子都开得飞快,她打着变道灯怎么也不过去,眼睁睁进了实线区,只好顺着高架继续东行,直到茂名路出口才顺利下来,已经一头汗。 不能得意,不能翘尾巴。唐方默默叮嘱自己,一不留神白白绕了一大圈,多费油钱哪。眼看石门路的左转红灯变绿灯,她赶紧跟着前头的车子调头,方向打得太猛,半个车身歪到了71路专用车道上。要命,这被拍到绝对扣分又罚钱,唐方赶紧迅速打回方向,不想侧边猛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喇叭声,非掉头车道突然窜出来一辆车违规掉头,占了她的车道,眼看就要相撞,唐方本能地再度急速打方向躲开。 没等唐方回过神来,小吉姆尼已经一头撞在了左边的护栏上,那辆把她上护栏的车连续变了两道,从最右边那条不需要看红绿灯的车道飞速上了延安路高架,只留给唐方一个比亚迪的车标和得意的车尾灯。 后面一片喇叭声,一辆71路公车被迫停在了吉姆尼的股后面,警走了过来。 唐方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陈易生。 “易生啊,对不起,我撞车了。不不不是,是我把小白撞了,没撞到人也没撞车,撞在高架下的护栏上了,警来了,保险单在哪里啊?我是不是先打电话给保险公司?” “你别急!”陈易生听着她语无伦次带着哭音的话,急得喊了一声:“你先说你人有没有事?!” “我?”唐方低头看看自己,安全带还好好系着,她摇下车窗朝敬礼的警点点头:“我没事。” “你先打双跳,把驾照和行驶证给警,别慌,乖,发个定位给我,我在高架上,马上过来。” 陈易生猛地踩下油门:“保险资料都在副驾前面的手套箱里。” 小吉姆尼慢慢靠了边,打着双跳,唐方眼巴巴地看着一侧破了的大灯,使劲跟警解释那辆违规车辆的恶行,还没解释完,陈易生到了,赵士衡想靠边停着等等他们,却被警挥手赶走了。 唐方被陈易生一把揽入怀里,两人都有点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觉。 “我没事,真的没事。”唐方指了指小白:“灯好像撞破了。” “你没事就好。”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陈易生才松了口气,上前和警打个招呼。 在公专用车道上这么一来,不管有没有其他车违规导致,都是唐方全责,扣三分罚两百,陪护栏损坏的钱,自己走保险修车。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完,拿回唐方的驾照,再走到车前看了看,转过头问唐方:“糖啊,你开夜车怎么不开灯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