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的男人?”陈易生从吊上扭过头来打了个哈哈:“唐方,我们来谈谈。” 唐方撇嘴:“因为你是男人中的女人啊。抠小钱丢大钱,有洁癖嘴巴毒,还装乖小囡花言巧语骗爷娘。你会舍得买这么贵的酒才贵,你连一包中南海都要蹭我的。” 林子君笑得歪倒下去,索掉了个头,双腿笔直搁在桑树树干上:“糖糖,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说你自己?你以前上学,总蹭我的姨妈巾,然后莫名其妙请全班去吃牛煎包——” 唐方扑过去捂住她的嘴:“喂!吃人的嘴软!” 林子君挣扎着挠她:“我今天吃的陈易生的!软也是对他软。” 赵士衡在一旁看着她们,忍不住微笑起来。女孩子可起来,原来这么可,怪不得易生一直想生个女儿。 林子君笑得太肆无忌惮,唐方想起周道宁的话,赶紧连着嘘了好几声:“我们楼上有个小姑娘要中考,你轻点!” 林子君不依,伸手拧她:“陈易生,我你啊。我告诉你,唐方呢,其实是女人中的男人,别看她现在装得像个女人,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在收后,一言不合就动手,是我们禹谷邨的一枝花——霸王花!” 赵士衡见过唐方砸酒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被唐方一瞪,又赶紧笑着摇摇头。 “喂,糖啊,陈易生是男人中的女人,你是女人中的男人,其实你们才是天生一对。”林子君抓紧机会踩周道宁:“周道宁城府深似海,你快甩了他,试试别的男人。小方公子也不错,那么好看,嘴巴又甜。就算这个小赵同学老实巴的也比周道宁强啊,你不比较怎么知道好不好。” 唐方气得伸脚去踩她的嘴:“周道宁一点也没料错,就你看他不顺眼。” 陈易生却笑着凑热闹:“林子君,这点我站你。唐方,你随时转会。” 唐方朝吊呸了一口,转头向赵士衡为林子君的口无遮拦致歉。赵士衡笑着摇头,有点慌地喝了一口酒。 林子君却问:“喂,陈易生,周道宁喝到这酒没有?” 陈易生一伸腿,这次潇洒地完成了动作,双脚落地坐了起来:“我又不喜周道宁,干嘛请他白喝这么好的酒。” “咿——?”林子君撑起头笑起来,有戏? 陈易生自觉失言,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不过唐方说得没错,我还真不会买这么贵的酒,买只表买辆摩托车多好,值得。我收回说你们女人的那句话。好在这酒马龙也没花钱,他家酒窖里多的是。”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对着碧海青天举杯饮尽残酒:“谢谢啦马龙。对了,以后你们要是去法国玩,让马龙接待你们。马龙特别好玩,他是个地道的法国贵族,爷爷和爸爸都当过巴黎市市长,以前他靠信托基金生活,因为不愿意继续家族联姻,离婚后被家里发配去打理一个家具工厂,我和他是因为做家具认识的。他开摩托车开得太好了,比我好多了。” 唐方有点失望:“还以为又能听到你的巴黎罗曼史呢。”她眨了眨眼笑起来:“不过也难说,陈易生你这个人其实应该很引gay。” 赵士衡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子君笑得不上气:“小赵你真可。”赵士衡臊红了脸。 唐方忍着笑故作深沉:“直觉。” 陈易生几步跨到席子上,挤到赵士衡和唐方中间盘腿坐下,扭头认真地告诉唐方:“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有好几个朋友是gay,他们一开始都以为我也是gay。” 唐方得意地挑起眉:“因为你身上有种quality,会引他们。” 赵士衡上下打量起自己最悉的人来,实在看不出陈易生有什么引男同志的特质。 陈易生却拍掌笑了起来:“这个词太准确了。其实我怀疑过自己是隐形双恋。” 林子君好奇地坐了起来:“你试过吗?很多男人都误以为自己是直男,试过后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取向是同。” 唐方视线却在赵士衡和陈易生脸上转来转去,不怀好意地设想起这两人谁攻谁受来,想了两个画面,自己反而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 陈易生把身上长袖衬衫了往唐方身上一扔:“冷了?拿着。我正好热得不行。”他转向林子君:“不行,就算士衡和我住一个酒店,我们肯定要两个房间,一想到另外一个男人穿条内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就受不了。所以我应该不是。” 林子君捧腹:“告诉你们啊,唐方以前也怀疑自己是双恋,还和四月试过,结果怎么也亲不下去——” 唐方手里的盐津梅子准确地扔在林子君鼻尖上:“死是拿来卖的吗!” 二楼一扇窗户砰地开了。 “寻西啊!吵了!再吵就报警啦——有点公德心伐?” 男人着嗓子吼声震天。 唐方几个自觉理亏,说了几声对不起,声音轻了下来。林子君倒在席子上吃吃地笑。 陈易生索在唐方和赵士衡的身后躺了下去,看着夜里大桑树的葳蕤茂叶,叹了一句:“上次我睡在吊上,太还没落山,树影皮沙,真好看。” 唐方骤然回过头:“树影皮沙?” 陈易生眨眨眼,顿觉不妙。 唐方已抱着膝盖笑得全身发抖,把声音死死在自己腿间:“婆娑——老婆的婆你也不认识?高考语文状元?!” 赵士衡扭过头,肩头微微动着。 林子君抱住唐方的腿:“不行了,我tm要笑到不能自理了。皮沙!”枉费她对陈易生还有了点期望,没想到这位装文艺装成了个大笑话,在文艺女青年唐方面前算是彻底没戏了。 陈易生却不羞也不恼,拿出手机比划了一会,自己也很想不通:“原来是这两个字啊,我为什么会一直念皮沙呢……” 赵士衡轻声圆场:“哈佛做过一个研究,英语单词里,也有很多人一直会有错误的读音和拼写,而且误认为是正确的。” 陈易生坐起来给唐方看树影婆娑这个词:“真奇怪,娑我不认识,念成沙不奇怪,可是婆这个字我明明认识,怎么会念成皮呢……” 唐方笑出眼泪来,努力瞪大了眼低了声音:“因为你很皮?哈哈哈哈哈。” 她晚饭时喝了白葡萄酒和啤酒,再喝了两杯红葡萄酒,混在一起酒意发作,一双大眼带了酒意,落了星子,又含着笑出来的泪光,睁得再大也是朦朦胧胧一片,脸上忍不住笑又极力收着,神情古怪得很,全然没了平时一脸正气明能干的模样。 陈易生和她促膝而坐,近在咫尺,突然心跳猛地加速,想也不想口而出:“唐方,我觉得你跟我会生个女儿,真的。”其实和她一起在料理台上忙忙碌碌的时候,他就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树下一静。 唐方怔忡了一刹,再也绷不住,笑弯了,抬手实打实地给了陈易生胳膊一巴掌:“因为你很皮所以你很皮是不是?你用得着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你女儿的出嫁酒?我们也有女儿红的好伐?我还你两坛子三十年的!四十斤够不够?” 陈易生却又倒了下去,翻身朝外不作声了。几片白蔷薇的花瓣慢悠悠从空中飘落,散落在席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订阅正版,谢霸王票。 对陈易生而言,挖墙脚和撬边这种所谓的“不道德”是不存在的。还请口下留情不要因此攻击角。 谢montigny的老板马龙友情出镜,巴黎贵族的传奇人物,曾经兴致和小公举一起在阿拉善的沙漠里挖坑坑人,是个永远热力四相信情的浪漫男人。 谢霸王票: 林子君大律师 扔了127颗地雷。 第70章 樱桃派(二) 四个人在树下或坐或卧或靠, 谈天说地。有林子君在, 自然不乏话题,从幼时趣事到学校糗事, 工作后的众生百态,旅行中的人物景象,各有各彩, 间中由于她掀了唐方太多老底, 免不了被按倒肆了好几回。连赵士衡也说起了康平路的逸事。 谈兴浓时,陈易生极大方地让赵士衡把另一瓶酒也开了。林子君喜不自胜,抱着空酒瓶敲打起非洲鼓的节拍来:“陈易生万岁, 陈易生万岁。”夜下她长长卷发披散,笑得妩媚勾人,摇摆之中她光|的脚踝上一条细细铂金足链在夜里点点闪烁。 陈易生指着她的足链突发奇想:“林子君你现在活像兰若寺里专等书生上勾的夺魂鬼。” 赵士衡带着酒意笑他:“你最怕鬼的了,还敢说女鬼?以前那个树姥姥的舌头吓得你——” 陈易生蒙住耳朵差点滚到席子外去, 伸腿蹬赵士衡:“停停停——” 林子君和唐方笑得不行。笑完陈易生,林子君反身扒住唐方的腿:“糖糖,唱一个, 唱一个《》嘛。求你了。好久没听了,了。快来勾引我, 把我的魂魄全勾走。你来唱我来和。喂,你们竖起耳朵听啊, 我们糖可甜可腻了。” 唐方抿一口酒,热意上涌,勾一勾林子君的下巴:“卿, 听好了。”她清了清嗓子,启轻:“来伐啦,开心伐啦——” 陈易生尾椎骨一麻,手撑在席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唐方,她唱歌的声音和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像,沙沙哑哑软软糯糯沾了无数麦芽糖似的,一糖丝挂在空中啊。 林子君拿起长发发尾扫在唐方腿上,媚眼转放浪形骸:“有撒伐开心?” 唐方目光潋滟,飘过目瞪口呆的陈易生和赵士衡:“反正有规耸光。来伐啦,噶旁友伐啦?” 林子君翘起兰花指凑近她:“噶呀噶呀。” 唐方捏了捏她的脸,对着一树白蔷薇轻轻唱:“反正阿拉念头老额。来伐啦,兜兜伐啦,反正外头姘|头老度额。” 林子君已经笑得缩成一团:“嗲伐咧!” 唐方食指在她额头一戳,脸上带了几分恼怒:“来伐啦,侬作西伐拉,侬作天作地,侬作活该。哦哟,嘎!” 最后一句却像一声哀怨的叹息,挠得听者心难忍。 林子君快活得不行,双颊泛粉,美目光,笑倒在唐方身上:“怎么样?我们糖糖这一手厉害伐?好啊,糖糖,我们下周约了四月去唱卡拉ok,还像以前一样,站在桌子上边跳边唱。” 唐方笑着又唱:“好,一起唱上海滩。” 两人正襟危坐,轻轻唱了起来:“浪奔,浪,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 唐方的嗓音却又变得干净脆有力,吐字清晰宛如原唱。林子君的歌声和说话声相近,柔媚甜美。 陈易生看着唐方笑,又惊又喜。赵士衡拿起酒瓶给她们酒:“唱得真好,和得也好。”还好蜡烛光线暗,应该看不出他脸红脖子,刚才那个噶,实在让人得吃不消。 林子君挥挥手:“你们发现没有?我们糖的声音好不好玩?我告诉你们,糖糖以前被配音系录取的,上海电影译制厂的老师都说她是天才。结果方老师说她要是敢去就打断她的腿。糖糖,快配那个《天鹅湖》给他们听听,绝对震撼。” 唐方摇头笑,周道宁最不喜她学这些,知道她去考配音系气得不行,十几天没理过她。 “来一段来一段嘛。那两只小松鼠的。”林子君五官皱成一团不顾形象地哀求。 陈易生疑惑不解:“天鹅湖?只有小天鹅黑天鹅白天鹅,哪里来的松鼠?” 唐方笑着扯开林子君:“是本八十年代的动画片,很老很老的片子了,还是我嬢嬢收藏的录像带呢。好了别挠我了,我就只记得几句了。” 三个人凑得近了一些。 唐方咳了两声,对着林子君忽然像只小松鼠一样双手抱拳放在下巴处,眨巴着大眼睛,声音脆甜语速极快:“哦,汉——斯,你会像齐格菲尔德王子殿下奥杰塔公主那样我吗?”她喊汉斯的时候,拉长了声调,带着微微的颤抖,好像有点犹疑和不确定。 转眼唐方又变成了很憨厚的模样,缩着下巴变成了老实笨拙的男声:“嗯?哦,那——那当然——”说完还害臊地别过身子去。 林子君尖叫一声,猛地抱住唐方:“嗷嗷嗷嗷,可死了,我你糖糖。再来一遍嘛。我要录下来。” 唐方挣开她:“不来了,我要喝酒。这两瓶酒好歹是小城市一套小房子呢,我起码要喝下餐厅加厨房啊。” 陈易生桃花眼里桃花潭水深千尺,看着她笑:“糖糖你脸上写着‘不如折现’四个字。” 唐方摸了摸脸,直摇头:“开都开了,卖不掉了。人生得意须尽,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吧,喝一杯。”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来,喝。”陈易生笑着举杯。 唐方凑近他哈哈笑低声表扬:“没念错字哦你这次,语文状元!” 这夜,陈易生和赵士衡无端端听了一场动画片主题曲演唱会。从圣斗士星矢到花仙子到龙猫到进击的巨人,几乎没有唐方不会的bgm,惟妙惟肖声情并茂。她轻轻唱,林子君笑着点评。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的声音。 *** 凌晨一点,险些被遗忘的樱桃派才出炉,不知道是不是烤箱高级的原因,特别成功。唐方嘴上说不吃高糖高脂,浅尝了一小口后还是忍不住吃了一块。四个人转瞬吃掉一大半,陈易生抢了剩下的小半放回冰箱,说要留着明天做早饭,急着赶他们走人。林子君意犹未尽地地跟着唐方上了202。 唐方洗漱完毕回屋,酒醒了一大半,有点懊恼自己没听周道宁的话放纵了一把,但好在放纵过后,她最近所有的烦扰倒都一扫而空,轻松得很,见林子君妆也没卸竟然已经睡着了。睡着了整个人也不放松,握着拳皱着眉,可想而知她平时的工作力。她轻轻喊了两声君君,不见动静,索坐在边,慢慢替她卸妆。一块块润的化妆棉染成淡黄,从她手中落入垃圾桶里。大概手法舒服,林子君慢慢松开眉头睡得更香。 看到卸完妆的林子君角有点起皮干燥,唐方替她上了层华,又取了张面膜给她敷好,才收拾出一条薄被铺在外面沙发上,认真地拟起下周的菜单,就冲着陈易生很轻易就同意她不去西安,还有今夜他女儿的好酒,唐方觉得也得好好补偿他。想到陈易生就想到树影皮沙,唐方忍不住又笑得一一的。 第二天一早,林子君手机闹铃五点半就响个不停。唐方还睡眼惺忪,美少女战士林子君冲进厕所很快又冲回来,扑倒沙发上,在唐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侬还帮吾卸妆了!真是嫁人当嫁唐大方。吾走啦,今朝还要飞北京。” “切点早饭再走伐?”唐方赶紧爬起来去开冰箱:“昨天剩下点蟹粉狮子头的馅,我包了点小馄饨,给你下一碗?十分钟快来西。” 林子君一边口水,一边穿衣服:“算了,来勿及,还要回去打浴化妆调衣裳,再去公司拿资料。你家周扒皮催得跟什么似的,最会蛋里挑骨头,戳气哦。老娘手上又不只有他一个客户一个case!”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