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点头:“这事就麻烦村长了,小子也就不妨碍村长吃早饭了,这会我娘肯定也在家里头等着,我也得回去吃了。” “行吧,你路上当心点。” “哎!” 顾盼儿洗完澡出来,四下瞧了瞧却不见顾清,不由得问了一下安氏:“那啥,你儿子跑哪去了?”直到现在顾盼儿也没法开口叫这哭的婆婆为娘,叫人的时候也就随便叫,反正安氏能听得懂就行。 安氏也没太在意顾盼儿咋叫,听到顾盼儿问顾清,便道:“他刚出去了,说是要到村长那里一趟,也不知道是为了啥事。” 顾盼儿就嘀咕了:“这吃早饭的时候到别人家去,他也够能耐的。” 安氏赞成地点头:“可不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盼儿听着有些无语,心道你这当娘的既然也是这么想的,咋就没劝一下呢? 不过听到顾清不在家的消息,顾盼儿下意识就看向那边晒药材的地方。 小相公不在家不正好就是顺手牵血参的大好机会?可是当她走到晒药材的地方时却发现,所有的药材都整整齐齐地码在那里,唯独那血参没了影子。顾盼儿立马就搐了,以她对小相公的了解,说不好小相公把这血参给揣走了。 这防得还真严实,她看起来就像那么不靠谱的么?哼哼! 好歹要吃的话,也要炼成药才吃不是? 三丫回到家里的时候张氏与顾大河正坐在院子里,两人都是一愁莫展的样子,三丫不由得顿了一下,摸了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心不由得安了下来,虽然厨房里只剩下半袋子粮食,可这半袋粮食也够吃半个月了,三丫绝不想自己用劳力换来的粮食就这么被人抢了去。 其实安氏与顾大河都很是纠结,老屋要买牛,这一两银子自家该不该出。 该出的话,这银子又到哪要去。 顾大河原本的意思是老屋要买牛就买牛,不过这银钱自家不出,而且家徒四壁的也没法去出这个钱,这两天的吃食还是靠三丫这孩子回来的。可张氏的意思是想出这个银子,毕竟这老屋要是买了牛,以后自家也能借来使使。 眼尖看到三丫回来,张氏立马张口:“望儿,你大姐这会在家吧?” 三丫顿住,扭头问道:“在呢?娘想干嘛?” 面对三丫质问似的语气,张氏面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娘这不是想跟你大姐借点银子吗?你这是咋地了,王家那小子又惹到你了?” 这不提还好,这一提王虎那只蛤蟆,三丫的脸就难看得不行。 现在整个村子里的娃子们都守在河边,就等着她去河里头‘洗澡’,咋一听到这个谣言,三丫差点没给气晕过去。连到河边洗衣服的时候都有人盯守着,就等着她衣服洗澡呢,这种情况不管谁看在眼里也没有办法淡定下来。 顾大河也是略为担心地看着三丫,虽然他不赞成一个女娃子跟人家打架,可这要是被欺负了可就不一样了。自个这个当爹的不能替自家闺女出头,还不准自家闺女自个去动手?王家那小子就欠揍,该狠狠地揍上几顿才行。 怎么当个好爹顾大河不知道,可有顾盼儿这个彪悍的在前面,顾大河觉得自家闺女要是都跟大闺女似的也好的,至少不用当爹娘的担心点啥。 “我没事,说说你们借银子的事,你们不会是想给老屋那边出钱儿吧?”三丫面难看了一阵就好了起来,挥手打断两人那甚为关心的视线,磕磕碰碰地活了十一年,也没见这俩人对自己有多关心。而这不过是打了一架而已就把他们俩给急的……反正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三丫很不习惯,觉得十分的别扭。 张氏自然是有这么个打算,可被三丫这么一问却没敢理直气壮地回答出来,说话也有些吱吱唔唔的:“娘不是想着老屋要是有了牛,以后咱家这田也不用那么费劲,到时候把这牛牵来一用,不是省事的吗?所以娘就想着,想着……” 三丫一脸不屑:“想着借银子然后给老屋那边是吧?” 张氏讷讷地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看了顾大河的腿一眼,事实上张氏是担心顾大河这腿好不全,以后这田要是没了大闺女的帮忙,自个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要是有了这牛也是好的,使起来又不费劲,顾大河就算是腿不能好全也能扶着犁走,就不用担心种不了粮食。 三丫却冷冷一笑:“老屋那边连个犁都不乐意借你,还想跟他们借牛,还不如做梦来得现实一点。” 张氏闻言僵住,久久都没有动弹一下,眉间一个劲地发愁。 “算了,这银子咱不凑和,往后这牛咱也凭去借,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这村里多少人家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能没有牛咱就过不下去。”顾大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是想起了当初借犁的事情,面变得极为难看。 当初顾清借犁的时候先想到的是顾大河,而顾大河当时也是拍着口保证能借到,毕竟这是女婿第一次求他这个岳父办事儿。可结果是自己跟媳妇被老屋那边轰了出来,说什么他们自己要用,明明老屋就有两把犁,不可能一块用上。 别说是当时,就是到了现在,那两把犁都没咋动过。 这犁是死物都尚且不肯借,别说这一大活牛了。 反正期望得多了,失望就越多,到最后是啥指望都没有了。顾大河现在对老屋那边是彻底死了心,哪怕是要饿死估计也不会回老屋奢求一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个的伤腿,之所以没有地反驳张氏,也是因为这条腿的关系。 这都断了三次,按理来说再好的大夫也救不回来了。可自己这条腿愣是被救回来,这养了半个月就有了知觉,觉也能动一下了。若不是担心会再复发,他现在都想下地走走看看,哪怕是痛死也乐意啊!可这腿治好是治好了,顾大河却担心以后落下的后遗症,那些骨折的人骨头再接好还是会比原先差些,比如用不上力,走路的时候还有点瘸啥的。 顾大河不贪,也不敢贪,想着以后能自己走路就行。 至于干重活啥的,自从骨折了以后就基本上没想过,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绝望了。 也因为担心自己不能干重活,这家里头的活计都落到张氏一个人的头上,心有内疚的顾大河才生出那么一点奢望,可这那么一点点也被三丫那一番话给拍得遍体鳞伤,直接是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可尽管顾大河也放弃了,张氏却依旧有那么一丝执念,还是不太乐意放弃:“这咱要是出了银子,以后这牛咱最后再使,老屋那边应该能借的吧?” 三丫再次冷笑:“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这牛钱全由咱家来出,到时候使牛的时候也不定能使得上,更别说咱家才出一两银子。你要不信的话你就去跟大姐借钱去,相信大姐也会借你,不过我估计借了钱以后大姐不定是在等着看你笑话。” 张氏闻言一脸讷讷地,也不再吱声了。 当时想的倒是好的,可一想到要跟顾盼儿借钱,张氏可是打起悚来了。 看笑话这事,大闺女绝对能干得出来! “这事肯定没完,你们且等着吧!就我那样的,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到咱家来打秋风,哪就那么容易就放过,非得把你们刮出一层皮来不可!”三丫冷哼一声,直接甩门进了里屋,留下张氏与顾大河原地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别的事先不说,这事件不定真被三丫这孩子说中,还真不是自家说不出这钱,以后不用这牛就能完了的,俩人一时间都有些害怕了起来。 “当家的,这这事咋办呐?” “……且等着!” 张氏问顾大河咋办,顾大河也想问张氏咋办,可谁让自个是男人呢?只好打肿脸蛋充胖子说了这么三个字,要不然还能咋地?顾大河把这屋里屋外看了个遍,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觉,其实这也没啥好担心的。 这家里啥都没有,就算是搬空了也凑不出一两银子来。 “让他们折腾去,不过你到时候得小心点,别再让……让人给打了。”顾大河本来说让张氏别让周氏给打了的,可到底是自个亲娘,哪怕心里头失望透顶,这嘴里头也说不出自个亲娘的坏话来。 不过从这话看来,顾大河还是很了解周氏的。 “要不咱把俩孩子都叫出去玩去?要不让她们到大丫家也行,咱受点委屈没事,可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上次小留儿就被打得不轻。幸好大丫那药管事,要不然这孩子到现在还得疼着呢。”张氏一听顾大河这么说立马就担心起俩孩子来,毕竟上一次四丫差点就破了相。 “行吧,让她们自个玩去,要不然到大丫家也行。”顾大河也点了头。 张氏赶紧站了起来:“那我赶紧跟她们俩说去。” 咣!砰! 顾盼儿家的大黑牛又一次以自杀的方式头撞巨鼎,可惜牛角撞得一阵发麻,巨鼎也是抖了抖回跌的时候声音浩大,却又三条腿极稳地立在那里。于是大黑牛累了,将牛头搁在鼎盖上,两只大牛眼有些蔫巴巴又有些鬼祟地四下瞅着。 这是要饿死牛的节奏么?没草吃还没水喝,肚子都扁了。 一旁蹲了三只小鬼,大黑牛曾试图用牛尾巴去够他们,若是可以的话顺便一尾巴飞他们,可惜这三个小鬼躲得远了点,它一点都够不着,只好冲着他们拉了一坨屎,再撒了泡。 不过大黑牛虽然是累了点,却不敢躺下来,生怕那个人过来揍它的时候它躲得不够及时,然后挨上一顿胖捧。只是大黑牛虽然聪明,可这智商也明显不够,这鼻子跟牛头都给拴住了,人家要揍你你想躲也躲不掉啊。 “原来野牛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真的好凶猛!” “这牛我估计就大姐能使,咱靠近准得挨上一角,太危险了。” “我悄悄告诉你们哦,我大姐说了,这牛要是不听话就宰了吃牛!这牛咱都没吃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味,不过我大姐说牛很好吃的。” “牛一定很好吃,我也想吃。” “四姐你真没出息,牛我倒是没想过,不过这要是牛犊子就好了,我可以拉着它去吃草,然后把它养得黑黑胖胖的,以后能耕田能拉车,还能骑上去玩儿。” “我爷爷说,杀牛是犯法的,要蹲大牢!” …… 顾盼儿正好路过,听到村长的大孙儿明哥儿说了这么一句话,抬手便敲了三个小萝卜头一人一个暴粟子:“这是野牛,野牛懂不?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懂。” 三个小鬼的确不懂,难不成野牛就不是牛?长得一样啊! 可惜敲了他们一人一下的顾盼儿并没有解释些什么,而是继续忙自个的事情去了,不过走的时候诡异地看了一眼大黑牛,心里头已经琢磨着吃牛了。 大黑牛本不应懂人的表情的,可看着顾盼儿这表情,它却莫名地害怕了。 ‘哞’地一声大吼了出来! 这一声吼吓得三个小鬼纷纷后退,生怕这大黑牛会发飙。 可这大黑牛吼完这一声后又蔫巴巴在那里,眼珠子依旧是四下看着,对眼前这一切未知的东西既是好奇又是害怕,最重要的是现在肚子真的好饿。 三丫听到这一声牛叫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过来看了大黑牛一眼,然后扭头对顾盼儿道:“大姐,要不我去割点草回来喂这牛吧?我看拴了它一个晚上,应该是又饿又渴了,一会我用喂猪的桶装点水过来,你先让它喝点水?” 顾盼儿愣了愣,又瞧了瞧大黑牛,才恍悟:原来牛也是会饿的! “行吧!”顾盼儿点了点头。 四丫听到三丫要去给牛割草,也一脸呆呆地跟了上去,并且将顾盼儿放在院子里的那个没用过的新篓子也背上了:“三姐我也去,我也要给大牛割草。” 显然四丫很喜这头牛,不管是养着还是吃! “行吧,一会你也帮我背点,这牛这么大,一定很能吃!”三丫心里头想到,若是能牵出去吃草就好了,毕竟这么大一头草要是靠割草来喂实在太费工夫,老屋那里倒是还有去年的干稻草,可老屋绝对不会让拿的。 村里头应该还有不少人有稻草,花几个钱应该能买到一些,就是不知道这头牛能不能养,要是养不的话这稻草买了也是白买。这么大一头牛,得有多大的力气啊,要是能留下来使,肯定不赖,唉唉唉…… 若大姐牵回来的是头牛犊子多好,三丫不免有些可惜地继续叹气。 “三姐,大牛吃什么草?”四丫突然开口问道。 三丫愣了愣,自家又没有养过牛,这村里唯一有牛的就是村长家,自己也没有见过村长家的牛吃什么草,只知道这牛是吃干稻草的,一下子还真被四丫这个问题问住了。 良久三丫突然想起一句话,口道:“老牛吃草!” “三姐,大牛是老牛吗?” “……不知。” 得不到答案的四丫犹自转动着自己的脑细胞,一脸呆呆的样子,嘴里喃喃道:“吃米饭,喜吃软软的那种,吃的馒头是软软那种,喜吃也是炖得软软的,不管什么菜也都喜软软的……我也吃,可不管是软的硬的我都吃,咱爹娘也是不管软的硬的都能吃……大牛如果是老的就吃软的……反正不管大牛是不是老的,它都吃软的,软的草就是的草……” 听着四丫的自言自语,三丫有种被打败了的觉,并且三丫敢对天发誓,那头牛绝对不老,因为老牛才没那个泼皮劲去撞鼎子。并且以自己对大姐的了解,大姐宁可对牛犊子出手也不会去一头老牛回来,因为老牛肯定没有小牛好吃! “行了,你快别想了,咱赶紧割草,啥样的都好,这牛应该不挑食。”心里头却想着,若是挑食就饿着吧,反正她是不懂这牛吃啥草。 四丫定定地看着三丫,吐:“我要割草!” 三丫:“……” 大黑牛叫的那一声可谓无比的雄亮,路过的村民都十分意外地往这边看了过来,不过因为大黑牛只叫了那么一声,大家都没有分清这叫声是从哪家冒出来的,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听到,便认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叫声,隔壁全福家听得最清楚不过,纷纷惊讶地看向隔壁。 当然,有着围墙的阻隔,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刚那叫声是牛在叫?”老爷子一大清早醒来就开始惦记着这牛的事情,家里头也都在等着老三俩口子将银子送过来,正等着就听到这一声牛叫,瞬间就惊讶了起来。 周氏拧着眉:“听着像。” 老爷子又道:“听这声音好像是大丫家传来的。” 周氏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郁:“也像。” 顾大江盯着墙头看了半天,突然间冒出来一句话:“这大丫家不会是买了牛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