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卓,你到底还瞒着我多少?” “没有了,”邱卓摊了摊手,“你问我对赵天胜说了什么,其实我也就是说了刚刚跟你说的这些。” “怎么?”他抱着肘,抬头看着站起身来的纪朗,“要打架?”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是你家,想打就打吧,不怕被拍。” 纪朗死死地盯着他,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火苗,拳头被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反复几遍后,他终于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我不会动手的。” 他双手捂着脸,指尖 进头发里,“我永远都不会再动手了。” 傅星徽跟他说过两遍了,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得听他的。 他的心像是被放在大火上烧,又是疼,又是烫,浑身的血都被烤热了,却又被强行堵在某个闸口之下,痛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纪朗……你别这样。” “滚。” “纪朗——” “听不懂人话吗?”纪朗吼了一嗓子,“让你出去!” 他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和手指挡住了眼睛,他没去看邱卓,只是听到他似乎动了动,而后是几分窸窣的声响,半晌,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他咬住手指去 抑想哭的冲动,心口的刺痛 却越发清晰,像是一片一片切开之后泡在柠檬水里,每一个细胞都被酸涩浸透了。 直到屈起的手指被咬出了血,他才发现原来手指也是痛的,只是被强烈的心脏痛盖过去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伴着黑 的天,显得萧索又怅然。 时间也像是凝固了,秒针的每一次走动都失去了声音。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纪朗才从静止的时间里回过神来,手指微颤地接起电话。 “纪朗?” 纪朗用一只手扶着握住手机的手,让它不要抖得太厉害。 “哥……” “你在哪儿呢?”傅星徽问他。 他努力 抑着自己的声音的波动,尽可能地平静道:“我……在家。” “来接我吗?”傅星徽又问。 纪朗先是愣了愣,又立马反应过来,“是下雪飞机停飞了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傅星徽说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 “我刚看见下雪了,就退票了。” 纪朗一下没明白,“为什么?” 傅星徽很轻地笑了一声,“不是答应过你……下一次下雪,一定要一起看吗?” 如果说 复一 的平淡人生里,有什么记忆碎片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话,纪朗想,那里面一定装着傅星徽在那个下着雪的冬 ,跟他说的这句话。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门,怎么打的车,怎么一路在拥堵的路口提前下车,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 天飞雪里跑了三四公里,而后来到傅星徽面前的了。 只记得他一见到傅星徽,眼泪就下来了。 人这一辈子,很多坚持可能都是没有结果的。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他当年选择了留下来。 傅星徽不知道他 的哪门子疯,好脾气地哄了半天,纪朗终于哽咽着说了句:“雪停了……” 他还没来得及见到傅星徽,雪就停了。 他们还是没能一起看雪。 “多大点事啊,”傅星徽让他逗笑了,他任由纪朗把眼泪往他昂贵的大衣上抹,揶揄了句,“水都到你眼睛里了,没有多余的水造雪了,可不就得停了?” 纪朗往后退了退,望向傅星徽的脸,一路狂奔沾染上的雪融化在他的睫 上,显得 漉漉的。 “哥,”他眼巴巴道,“我想亲你。” 傅星徽躲了一下,“这里不行。” “那去我家,或者你家,或者附近定个酒店。” 傅星徽还没来得及拒绝,纪朗便拉着他道:“现在就去。” 房门刚被推开,一路都没松手的纪朗便吻了上来, 烈的吻毫无章法,像是攻城略地,嘴 上的每一 神经都叫嚣着热烈的 意。 他顺手把傅星徽背着的包放到一边,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大衣、 衣、衬衫……从客厅到卧室衣服丢了一路,最后摔到 上的时候,傅星徽冷白的脖颈上已经落 了吻痕。 纪朗 上去又要继续吻,傅星徽忙打断道: “……你等一下。” 他手抵在纪朗 口, 着气把他推开了些,“慢点。” 纪朗的动作短暂地顿了顿,之后像是配合傅星徽的话似的,换了温柔些的亲法,低头一下一下浅啄似的吻着他眉眼,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他的喉结。 傅星徽的喉结滚了滚,脖颈的皮肤莫名变得 起来。 半晌,纪朗微微起身垂眼望向傅星徽,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傅星徽的眼睛,手忽然往他身后走。 傅星徽下意识轻抖了一下,忙伸手拦住他。 两人对峙片刻,纪朗脸上挂着眼泪珠,软下声音,红着眼眶对傅星徽道:“哥,我想要你。”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浓,傅星徽的手指蜷了蜷,没直接回答他。 “哥……好不好嘛?” 纪朗不依不饶地亲他侧颈,一边叫他,一边掉眼泪,脸上看着委屈又可怜,手里的动作却半分没停。 傅星徽抓着枕头角, 住了有些加重的 气声,看着纪朗的样子,他忍不住气笑了,“你是怎么哭得出来的?” 纪朗头埋在他的颈窝,贴着他继续道:“哥,我难受。” 傅星徽让他这一声接一声的“哥”搅合得头晕脑 ,心里头酸酸软软的,咂摸不清是什么味道。 青年热烘烘的一团贴在他的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格外滚烫,热量顺着相接触的地方,无比慷慨地 向他的身体。 就像风雪夜里的旅人,一头扎进了点着橘 火光的屋子,让那点暖融融的热量把一身羁旅的风霜都挥散了,耳边只剩下柴火燃烧时极轻的“噼里啪啦”声,显得分外安静。 “你亲我一下,”纪朗跟他商量,“说不定就不难受了。” 傅星徽注视着他,像是在犹豫,又仿佛只是在放空,实则什么都没想。 片刻后,他的手忽然搭上纪朗的后颈,试探地微微扬起了头,可是这个动作只维持了一秒,两人的嘴 还没来得及触碰,他便松开手偏开了脸。 然而纪朗没给他后悔的机会,便按着傅星徽的下巴把人扭回来,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我说过即使你后退,我也很愿意往前走向你。”他低声道,“但我还是很高兴,对于我的提议,你比上一次多考虑了一分钟才拒绝。” “那就从这一分钟开始吧,一分钟一分钟,直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纪朗……” “不能主动亲我,那能不能说一句你 我?” 傅星徽沉默着,没有答话。 纪朗委屈地撇了撇嘴,又用指尖去点傅星徽的上 。 “你全身上下,除了嘴巴,全都在说 我。” 他松开手,注视着傅星徽,“不说也没关系。” “我 你。” 纪朗反复在他耳边说。 “我 你,哥,我 你……” 大多数国人的 格都偏含蓄,认为 是不能轻易宣之于口的。 所以许多人都抗拒不了,那一句真诚而直白的“我 你”。 傅星徽打出生起,这辈子就没有谁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说过这样的话,纪朗热烈的 意像是丢进油锅里的滚油,反复俘获着他逐渐软化的心。 于是他终于是在纪朗恃宠而骄的攻势之下闭上了眼睛,纵容了他的横冲直撞。 紧闭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留下一室 .旎。 月光温柔地抚摸过寂静的花海。 一半是白 的茉莉,一半是深红的玫瑰。 红在月光的亲吻下越发丰盛,将白也变成了红。 花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绽开,月光便照进去,夜风吹过,花瓣轻颤着簌簌作响,像是含蓄的 息。 …… 纪朗离开的那一瞬,傅星徽下意识蹙了眉,纪朗很快伸手抚上去,拨开他额前沾上汗水的碎发,“有不舒服吗?” 傅星徽摇了摇头,睁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 “纪朗,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去我家玩吗?” 他垂眼望向两人 的手指,轻声邀请道:“这个冬天,跟我一起回家吧。” 第69章 回家 尚未被纳入城镇规划的荒山上, 走几步便能见到坟冢。 纪朗的鞋上沾 了野草和黄泥,连带着 腿上都是泥壳,一跺脚, 一只半大不小的虫子就逃命似的从他身上掉下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家又一家相似的白墙泥瓦房隐在山野之中,脚底下的泥巴道场长着些枯萎的野草,错落的石头毫无章法地垒起几阶台阶,纪朗沿着台阶爬上去, 就能看见白墙下斑驳的青苔和不规则的砖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