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手上一顿,饶有兴致地问:“她……” “她是个很极端的人。”陈若愚点得透,“不说我这样的人,就是你这样的人,对她也是要花心思琢磨的。” “哦?你今天 慨真多。” “我给你讲了你就懂了,夏秋这个女生,很特别的。” 就像当 校园初见,何知渺眼神游离到十米开外,淡淡一问:“若愚,那人是谁?” 就像陈若愚不紧不慢的回答:“夏秋,住琴湖墓地的。” 就像何知渺暗暗思忖,墓地,有意思。 恍若隔世,叶片 隙间透着薄浅的光,此刻的南枝有点变了样,味道离散开去,没了清新气。 就像高一那年的开学 。 九月一号,千千万万个 子里的一天。 明明一点都不平凡,触碰往昔就能为 后所有走过的弯路奠基,却恰好被陈若愚忘了,才想起。 夏秋初一之前都是在荔湾度过的,寒暑假才会回南枝,人生地不 的状态让她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却着实像个异乡人。回来那年,也十分 狈。 她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腿,连行李都推不动。 见着外婆她也不是很亲,只是低声述说自己可能要长久住下去了,仓皇得误以为自己是个累赘。 夏秋什么也没说,静静住在了南枝的水边。 格孤僻,近乎不 开口,历历都被外婆收尽眼底。虽说夏秋小时候就喜静,但怎么也不至于这样。 外婆也从来不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就连夏秋腿骨折这事,也是后来她打电话给夏秋妈妈问的。 外婆知道她不乐意说。 要不是夏秋没人照顾,她又怎么可能在路上被撞倒在地,宁可报出班主任电话,也不联系父母。 就这样平静过了两年。 夏秋越长越细 ,眉眼秀气, 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也给她引来了不少没必要的麻烦。 蒋明卉就是其中之一。 初中时代,班级里总分成几小拨团体,你跳你的皮筋,我踢我的毽子。 课间三五个人围在一起 心娱乐圈谁跟谁好了,谁跟谁又撕 了。 一包浪味仙从东头传到西边,回到手里也就剩个碎屑渣子,嘬一下手指才有味儿。 可每个班也不乏一个领头的“大姐大”,或是泼辣麻利,或是家境优渥。 蒋明卉就算是夏秋班上的大姐。 反正有事儿她 出头,运动会也总能在别的班面前端出好几箱矿泉水来,随便喝,喝不完浇运动员头上。 干嘛使?不为别的,就喜 冷水浇到那头板寸上的酣畅。 就算那头板寸也不过是跑得快的两条腿动物,但到了蒋明卉眼里,那也赛过吴彦祖。 逢人怼她,她也要捋起袖子嚎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们懂个 !” 女孩儿们都不傻,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跟她抬杠了。 自讨没趣么不是? 夏秋向来不参与她们的话题,一来是她向来每月按时买《半月谈》,没什么渠道关注明星花边。 再者,她也分不清班上女生叽叽歪歪说的都是哪些人。 偶尔也有耳 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偏着耳朵听,对不上脸。 直到有一天晨读蒋明卉因为一张“合照”,而把夏秋锁在女厕所一整夜。 夏秋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继而靠在门后,捻着那张合照木然地说:“好像不认识。” 是真话,是真的不认识的。 但是这跟蒋明卉相不相信毫无关系。 就像这年头动不动就有人扯着嗓子喊,“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 听起来可笑且跟自己毫无联系。但不好意思,倘若那人死不死地真就这么去了,那他身后的烂摊子绝对有你一份心理负担。 毕竟寻常人心都是血 糊成的窗花纸,一指头过去也就捅破了。 哪有什么跟自己无关呢,其实也都不重要。 就像抬眼看别人跳楼,然后起哄似的喊:“你怎么还不跳哇?我脖子都仰酸了,你倒是跳啊!” 这样的事,夏秋从来只是想想。她想,她大概是不会去凑热闹的。 锁也锁了,人也散了,幸好女厕所的灯是声控灯。 她一夜跺脚取暖,累了就靠在较为干净的角落,也不是照样能活下去。 过一天是一天,夏秋没哭没闹,甚至饶有兴趣的想起了长征。 呐,你看,以前不相信所谓的二万五万里长征靠脚走。 现在想想,好像也还是有可能的。 毕竟一夜过去,夏秋没被吓死,也没被熏死。 更没留下什么不可预见 的心理 影。 陈若愚那时候在夏秋的隔壁班,终 迟到,又错过了轮番上阵的好戏。 夏秋外婆放心不下,起早到学校瞄了一眼,见夏秋端端坐在桌前才放心。 站在后门轻轻唤她,把手上捎的一碗红糖糍递过去,“秋儿,你把这个给你同学吃。” 夏秋倦了,深深地眼沟里净是疑惑。 外婆细语道:“你昨晚在同学家里复习,到底是麻烦人家了。” “哦,她们想的真周到。”夏秋接过来,嗫嚅道:“我会好好谢她们的。” …… 别的没听着,陈若愚赶到隔壁教室的时候,恰好听见末句带着戾气的话。 别人怎么听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觉得这句不善。 鬼使神差地,陈若愚放学后,打完球,跟上了夏秋。 夏秋一贯最后走,一来是她实在磨蹭,再者,她经常在学校里写 记。 写完了才回家,好像是因为跟外婆同住一屋,不方便存着小心思。 这些陈若愚当然不是打听来的,他没多大兴趣,也没觉得夏秋多漂亮。 那时候他心里装 了篮球,除了赤木晴子,他就只 王祖贤。 所以,这些都是从蒋明卉那个体育生男朋友嘴里听到的。 蒋明卉的男朋友是陈若愚的同桌,乌泱泱一片汗臭味里的香水小哥。 谁都知道他暗恋夏秋,喜 到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到夏秋身上去。 但蒋明卉不知道,反正她知道也会当做不知道。 陈若愚悄悄跟着夏秋后头,但也不怎么躲藏,就只是隔得远。 一路上不过十几分钟,他就已经想清楚了早上的事。 可不就是最恶俗的“三角恋”? 诶,真是一群无聊的人啊。 七点多钟,隆冬的天 已经彻底沉了。 蒋明卉和几个女生绕远路吃完了关东煮,逛了书店,买了磁带,然后去了趟公厕。 像是料到如此似的,夏秋用最原始的办法用木 死堵住了门口。 女孩儿们嘻嘻笑笑的声音犹在,夏秋却不着急走。 路边有竹篾笼子,是给 浪汉住的,偶尔也有醉汉摇摇晃晃,夏秋知道的。 她最喜 快出南枝镇子的地方了,她都去过。 虽然偏僻、荒芜,但是这地方通往外面,总能开出花来。 陈若愚像是在观赏一部默片,他站在转角的墙面后,连眼睛都看得不舍得眨。 夏秋去竹篾笼子里扶了个醉汉出来,看她的表情,看不清,不过大概不太好。 醉汉实在 狈,衣角还印着吐过的痕迹,黏糊糊的看着恶心。 夏秋开门将他推进去,踉跄声还没入耳,蒋明卉的惊叫声先刺破窗户。 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可陈若愚却心惊。 夏秋挂回木 ,转身幽幽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太紧张才造成的错觉。 但现在回想,陈若愚觉得她确实看过他。 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乏鄙夷和无恐,但也没有多少叫嚣的意味。 事情不严重,醉汉只是醉汉,没有变成小说里的强/ 犯。 记忆到底是记忆,是不是夏秋…… 陈若愚也不敢信了,应该是吧。 只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蒋明卉和她的小姐妹了。 …… 陈若愚说完不寒而栗,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他再次回想时,却还是跟考场上空白的物理 轴题一样令人畏惧。 何知渺是个绝佳的聆听者,其间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也没有打断他。 只是听完后,淡淡说:“我知道,夏秋跟我讲过。”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