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又是猛地向下一坠! 身周的电梯发出嘶哑而剧烈的轰鸣,垂死一般的震声在窄小的空间内鼓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一般。 莫奕此刻已经站到了电梯的拐角,被汗水沾的脊背紧紧地贴着冰冷墙壁的拐弯处,手掌扶在电梯的金属壁,指骨由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电梯再次停止了动作。 莫奕深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沿着电梯的边缘走到门口。 他将自己的眼睛凑近电梯门的隙,透过那道窄窄的门向外望去—— 一道细细的铁黑横亘在狭窄受限的视野里,莫奕眨了眨眼,好一会儿在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负二层的地面。 这里的光线比负三层要充足的多,苍白的灯光在地面上反成一条细线,几乎有些刺眼。 莫奕差不多清楚了现在电梯的位置,它此刻应该正停在负二层靠下的地方,地面卡在电梯的半中间,以他的视角正巧能看到负二层的下半部分。 眼前同样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冰冷的灯光打在空的地面上,与之前那层的混毫不相同,看上去空旷而整洁,远处的走廊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旧能够看到远方走廊的分岔。 ——这一层比上一层要大的多。 莫奕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双眼,眸中闪过深思的神。 电梯再次开始剧烈地震了一下,视线内的那道地平线随之猛地一颤,向上浮了浮。 莫奕的呼一,按着电梯门板的手掌又用力了几分,冰冷的金属门将刺骨的冰冷送入他受伤的手指,寒冷与疼痛如同相衬的孪生子一般纠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浓重的黑暗笼罩着仄的电梯,四面墙壁仿佛即将紧紧靠拢过来,然后缓慢地地挤干这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就在这时,身后的一片黑暗中,传来了细细的抓挠声。 莫奕浑身一震,一丝微麻的战栗从他的脊背上缓缓地爬了上来。 封闭的电梯将那细密的抓挠声放大,传导到整个电梯当中,手掌下方的金属板都仿佛能够受到那隐隐约约的震动,听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穿透电梯薄薄的金属墙壁,直直地钻进来一样。 莫奕紧紧地皱起眉头。 ——不能再等下了,这电梯的墙壁怕是撑不了多久。 黑暗中的抓挠声越发响亮,与金属质的电梯墙壁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令人后背发麻。 他当机立断,将自己的手指指尖入电梯门窄窄的隙中,然后缓缓地向外用力拉拽。 难听的机械摩擦声在耳边响起,尖锐而高亢地刺入耳膜,令莫奕不由得有些脑子疼。 他的呼微微急促,手掌用力—— 电梯的金属门很快被他掰开一个足够一人通行的隙,走廊内冰冷黯淡的灯光顺着狭窄的门照进来,驱散了些许电梯内的黑暗。 莫奕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在一片黯淡的影中,电梯坚硬的金属墙壁上突出一片模糊的轮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暗耸动…… 那令人浑身发麻的抓挠声更加清晰了,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似乎无处不在,又仿佛就在耳边一般,令人生理地到不适。 莫奕心口一跳,呼频率微微加快,滚烫的血冲击着血管而耳膜,发出澎湃的声响—— 时间不多了。 他匆匆扭过头去,然后将自己身后背着的背包穿过电梯门敞开的隙扔到了走廊内。 鼓鼓囊囊的背包在地面上砸出清晰的声响,在寂静空旷的走廊中回响。 莫奕来不及思考什么其他的东西,伸手按住正好与自己的口齐平的地面,然后手臂用力,猛地向上一跃。 身后的电梯墙壁发出清晰的“嘎啦”一声脆响,仿佛断裂了一般,在莫奕的耳边如同惊雷,抓挠声在电梯里的黑暗蔓延着,蕴藏着深沉而浓重的不详。 他的呼有些不稳,心口处仿佛有什么危险的觉瞬间炸开,他手臂用力向下,双腿向上蹬住墙壁,迅速地向上爬去。 莫奕的耳朵里却被自己的心跳声灌,在一片嗡嗡的白噪音中,身后巨大的声响遥远而朦胧,但是人类对危险天生的锐却在他的脑海里凶猛地震动,敲响着巨大的警钟。 他咬紧牙关,整个人就地一滚。 手上的伤口被莫奕一不小心在了身下,令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间溢出一丝低低的呻。 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大脑重新清晰了起来,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电梯。 只见那两扇被硬掰开的金属门已经缓缓地阖上了,把里面一整盒子的黑暗与暗暗涌动的模糊影都关了进去,严丝合般地紧紧扣在一起。 机器的轰鸣声与滑索声重新响起,然后没过一会儿又重归寂静。 莫奕半坐在地面上着气,因运动而热起来的身躯很快冷了下来,汗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的皮肤上,被走廊内冰冷寒的风一吹,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皮疙瘩。 空旷的走廊内一片死寂,犹如无风的山谷一般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冰冷。 莫奕眨眨眼,咸涩的汗水顺着眉弓滑下,从额头处尚未结痂的伤口到眼睛内的角膜都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他用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身上的骨骼和骨骼在动作中摩擦出生锈一般的咯咯轻响,浑身僵硬的肌有些发酸。 莫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关节,然后微微动了动自己刚刚被接好的左手关节,酸痛的觉从身体里的每一丝骨头中升起,然后缓缓地传递到了大脑深处。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好,这种程度的疼痛暂时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 莫奕弯下将地上的背包捡起,动作轻巧地将它甩到自己的背后,然后抬起了头来。 在电梯中的时候他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层楼,再加上当时的视线狭窄受限,无法将整个走廊尽收眼底,莫奕眯起双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空间。 头顶亮着苍白黯淡的灯光,将眼前冰冷沉寂的走廊照亮,肮脏的墙壁上布灰尘,斑驳落的墙皮昭示着它经历的岁月。 走廊两边排列着整整齐齐的房间,破旧的房门紧紧地闭着,上面的病房号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莫奕就近走到自己身旁的病房前,试探伸手地推了推。 没有推动。 房门上方是一个铁质栏杆隔开的小小窗口,莫奕凑近了几分,透过那个窗口向房间内看去。 房间里没有人。 门内是一方窄小的空间,斑驳的墙壁藏在黯淡灯光下的影中,一张窄小的铺紧紧地贴着墙壁,上面是被磨的发白的皮质束缚带,以及与房间同样调的单,单虽然看上去肮脏而陈旧,但是上面却没有一丝皱褶,仿佛没有任何人居住过一般。 莫奕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从那扇门前退开。 他缓缓地向前走去,一边小心地放轻步伐,一边挨个向着每个房间内看去。 每一个房间内都是空空的,也都同样打不开门。 莫奕突然停住了步伐。 他此刻来到了第一个拐角处,另外一条走廊从这里分岔延申出去,通向了一片没有灯光的区域。 莫奕站在原地,微微探身出去向那里望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愣了愣,目光落在了那条斜分出去的走廊一侧的墙壁上。 只见那里用鲜的血红写着两个字: b区。 鲜明的颜对比直直地刺入眼球,有半凝固的鲜血顺着墙壁下,使得那两个字的形状变得扭曲而丑陋,那片血红印在苍白的墙壁上,犹如深深的疤痕一般。 神病院内分区是很正常的,它们会将不同类型的病人分入不同的区划,以方便管理和治疗。 那么……其他区划又在哪里呢? 莫奕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条走廊尽头的一片黑暗,目光在上面稍作停留,然后便缓缓地移了开来。 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响—— 莫奕下意识地紧绷起来,目光凝重起来,他屏住了呼,谨慎地环视着眼前的环境。 紧张的神经地捕捉着走廊中的每一丝响动,耳中的所有声音都仿佛被无限地放大—— 似乎是水滴的声响。 滴答,滴答。 均匀而有节奏地滴落在坚硬的表面上,敲击出浅浅的震动,穿过死寂的走廊,清晰地传入他的耳膜当中。 滴答,滴答。 第一百零一章 滴答,滴答。 轻轻的水声在一片抑的寂静中响起,走廊的尽头模糊在了一片幽深的黑暗当中,给人一种无言的力。 莫奕犹豫了几秒,然后顺着水声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长长的走廊内安静而昏暗,头顶的灯光发出微弱的滋滋声,冷白的灯光黯淡地洒在地板上,反出微微的光亮。 走廊深处犹如沉黑的孔一般,大张着空的口,水珠滴落的声音从里面隐隐约约地传来。 滴答,滴答。 莫奕刻意放轻了步伐,缓缓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长长的走廊中一片死寂,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声以及那单调乏味的滴答声。 那声音随着莫奕的靠近而变得清晰了起来,在仄狭窄的墙壁中回响出低低的回声,几乎令人难以辨别它从何而来。 越向前走,灯光就越发昏暗。 空气中隐隐约约地弥漫着悉的血腥味。 莫奕深一口气,冰冷干燥的空气顺着他的呼道滑入腔内,头脑中不由得又清晰了几分。 他从自己的背包侧兜里掏出了手电筒,“咔哒”一声按开了开关。 手电筒的光柱随之瞬间亮起,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地面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从自己的脚下蜿蜒延伸到了走廊深处的黑暗中,在灯光下闪动着诡异的光。 莫奕半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其中一滴血迹上轻轻一抹。 润,冰冷,粘腻,但是却仍旧是体的触瞬间沾上了指腹。 他抬起手指,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细细地看去,苍白的指尖上是一抹刺眼的血红——还是新鲜的。 莫奕站了起来,手腕下,手电筒的灯光牢牢地跟随着地面上淋漓的血迹,向着走廊伸出走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