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钦便又道:“既然不再担心,往后就不要在陛下身上使这些不入的手段了。” “只是你若还是担心,只管说出来,我必叫那人死无全尸。” 菀娘听了这些话只是将怀里的幼帝抱得是愈发紧。 只等他离开,旁的太监这才战战兢兢上前来想将地上的尸体抬走。 “且慢。”留下的秦淮忽然将他们的动作打断,“这些自有我的人来处置。” 菀娘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秦淮问道:“你要将……将这尸体带去哪里?” 秦淮只冰冷道:“自然是要带去野外分尸喂。” 菀娘闻言顿时遍体生寒,脑子里也登时想到方才盛钦所说的死无全尸。 夜浓重,后半夜星光都有些黯然,似有黑云积聚。 等盛钦回到盛府时,陵玉早已歇息下了。 盛钦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寝屋,见她睡得酣甜,便又伸手替她掖好被角。 只是那被子忽地一动,一只小松鼠便从里头钻了出来。 他伸手将那松鼠捉住,只是没曾想他刚碰到它,它便忽然惨叫起来。 陵玉骤然被这声音吓醒,她一睁开眼来便看见那小松鼠正在扑腾着爪子想要挣盛钦的手掌。 她吓了一跳,忙道:“你在做什么?” 盛钦见她醒来,便松开了手,那松鼠就趁机立马窜了出去。 陵玉见状缓缓爬坐了起来,看向盛钦的目光生出了几分防备。 盛钦只说道:“平它一向都喜我的,只是今不知怎地,却忽然怕了我。” 陵玉闻言这才缓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方才见它叫的那样大声,还以为你想要捏死它呢……” 盛钦只是角微微扬起,“我若捏死了它,你会生我的气吗?” 陵玉脑子还有些懵,却仍旧是点了点头,道:“会啊……” 盛钦拍了拍她的头发,道“那我就不会这样做。” 陵玉这才笑了起来,只是她刚出脸上可的小梨涡,神情却又微微一僵。 陵玉看向他的袖口,问道:“二哥,你袖口上是什么?” 盛钦闻言这才低下头去查看,却看到袖口处不知何时溅上的血渍。 陵玉似乎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二哥,你是不是又杀了人?” 盛钦轻轻“嗯”了一声,道:“有些人,不得不杀。” 陵玉垂眸,手指却紧紧绞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二哥早些休息吧,我就不留二哥在这儿说话了。” 盛钦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她的寝屋去了。 等他走远,陵玉重新躺下,却觉得被子里是半点热气都没有了。 方才不知窜去哪里的小松鼠忽然又跳了出来,趴在陵玉的头。 陵玉伸出手去将它捧在掌心,也没见它躲开。 “你方才是不是也因为害怕他杀了人才跑开的?” 那小松鼠歪着脑袋吱吱了两声,却又从她手上跳走。 仅隔一夜,翌早朝上盛钦在幼帝寝中杀人的消息便如同上了翅膀一般四处散播,几乎是每个人都知晓了。 早朝上众人便是一顿议论纷纷,直到盛钦进来,他们每个人就突然好似变成哑巴一样,又什么都不说了。 只一位姓范的言官忽然从人后跳了出来,上前质问盛钦道:“不知侯爷昨身在何处?” 盛钦道:“我昨夜去了陛下中。” “好,你能承认就再好不过,我且问你,你昨在陛下里又做了什么?” 盛钦闻言便抬眸扫了对方一眼,随即才缓声答道:“我杀了一个宦臣。” “你、你竟还如此理直气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携带兵器入陛下中当众行凶!”对方呵斥说道。 “此人对陛下不敬,杀之何妨。”盛钦说道。 “你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心底不纯,这其中的事情究竟是旁人的错还是你别有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姓范的不知怎地,仿佛突然bào发了一般,直指着盛钦道:“早些时候你把握朝局退了大殿下,你挟持幼帝上位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得寸进尺,我等一再忍让为的就是想要这天下太平,却不曾想你如今是这般猖狂嘴脸。 早知道有今,我当初便该冒死阻止才对!” 盛钦道:“范大人慎言,大殿下病弱,不堪重负,此间除了三皇子并无更加合适人选,或者范大人以为哪位合适,不如也说出个一二人选来也是好的。” “毕竟……”他说着,目光又渐渐扫向众人,“这个朝堂之上终究还是该有个人来做主。” 姓范的一听,见身后人都窃窃私语,便愈发忍无可忍,他涨红了脸道:“是谁做主都轮不到你这个佞!” 正当众人想要劝阻了他,便忽然瞧见他从怀中掏出来一只匕首,接着便猛然朝盛钦冲了过去,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姿势。 然而他只将将冲到了对方的面门,便在下一刻就被守在远处的守卫拔剑斩杀。 他瞪大了眼睛看见自己透而过的长剑,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连盛钦的半手指都没能沾到就这样被人一剑捅死。 胜负顷刻间便分出了分晓,这显然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 那幼帝昨便受了一番折腾,今上朝便骤然看到这样的画面,吓得只往菀娘怀里躲着。 盛钦让人将尸体拖走,又看向幼帝,对他道:“陛下还需坐好,既身为一个天子,便该有天子的模样。” 幼帝却怕极了,哭闹个不休,太监哄着,他还直踢腿不干,一副任孩童的模样。 盛钦便沉声道:“陛下莫不是真的忘记了昨被宦官冒犯的下场了不成,若是忘记了,微臣自该有责任再提醒一遍!” 幼帝见他目光冷冽,又想到昨种种,吓得立马又止住了哭啼,如鹌鹑一般坐在皇椅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旁伺候的太监也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人看着堂前那滩献血皆是心戚戚然。 不管盛钦嘴上说的怎么有理,可他行事却愈发无所顾及。 他的所作所为以及对待陛下的态度,实则离那背后挟持的本质就只差一张薄如豆皮的纸了,只唯恐那风一吹,都会立刻破裂开来。 待下朝后,就连秦淮都忍不住生出一些忧虑,“侯爷,杀了那个姓范的,会不会起众怒?” “你难道也看不出来,他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盛钦说道:“这个姓范的平里最是畏缩,他没有胆量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秦淮略微惊讶,没曾想这群臣子竟这么快就已经沉不住气,想着法子要对付盛钦了。 “你替我去查一查他家中情况,这种人情最为自私,不可能无缘无故愿意抵送了命。” 秦淮闻言便立马照着吩咐去办,岂料他一去探查,还真查出了些什么。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顺了一遍,这才回去皇将这事情又同盛钦回禀一通。 “此人家中有个喜好赌钱的老父亲,今年上半年,他父亲喝醉了酒被人下套,几乎将家当输光,只是他父亲还不知道收手,一心想着翻身,又不停借钱去赌,只短短两便负债累累,但就在不久前,他忽然拿出了钱来,将所有的债都清偿干净,还保住了自己在京中的宅子。” 盛钦食指轻扣在桌面,目光骤然暗沉。 这厢陵玉刚准备去街上走一圈,却忽然听得门房处吵闹。 她让沁珠过去查看,才知道那些人是嚷嚷着要见盛钦。 陵玉觉得奇怪,只上前去查看,却见对方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妇人,另外身边还带着两个孩童,他们个个都哭闹不休,令那门房不堪其扰。 “你们是何人?”陵玉问道。 那几人抬头见她穿戴不俗,猜想她在这府中身份定然不一般,忙又来到她面前下跪。 “贵人啊,老妇求你了,求你向侯爷求求情,放过我一家老小的命吧,囡囡,小郎,你们快过来给贵人磕头。” 那老妇人说着便将两个孙女孙子拉扯过来,叫他们跪下给陵玉磕头。 陵玉听得是一头雾水,颇为无措地想要将他们扶起来。 “老夫人,你起身说话,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老妇人将她推开,坚决跪在地上不起,道:“您就不要装傻了,侯爷因为我儿子在朝上直言不讳便将他当场杀害,我这老妇无力替他报仇也就认了,可他凭什么要抄了我家,我一个老婆子加?上一个年轻媳妇,要如何照顾抚养这两个孩子?他这样赶尽杀绝,可是人干的事情?!” 那老妇人越说便越是动。 陵玉有些错愕,“你可有错……” “你不要装傻,我儿子如今已经死了,今我只有一句话撂在这里,若是你们不肯放过我范家,我今便……便要死在这里,让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着!” 陵玉忙劝道:“你莫要冲动,只是他当下也不再府中,不若、不若等他回来我再问他……” “我儿子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那老妇人忽然站起来狠狠将陵玉推开,“你少要糊我,等他回来指不定就想叫我一家都死的不明不白,我今便在此以死明志!” 她说罢便猛地朝身旁最近的立柱冲撞过去。 众人阻挠不及,便看着她一头碰在了柱子上,随即整个人便瘫软倒在了地上。 陵玉被推了个踉跄,幸好沁珠在身后扶住,她见状顿时亦是倒了口气。 管家匆匆赶来却也晚了一步,老妇人正好撞死在了盛府门前,显然便是抱定了主意要坏了盛钦的名声。 那个年轻妇人怔了怔随即也哭天抢地的扑过去抱住那老妇人痛哭涕,那两个孩子亦是跟去,扯住老妇人的衣袖哭得面红耳赤,令人很难不生出动容。 陵玉见这样的场景,整个心便愈发得冷了起来。 “婆婆,媳妇这就随你一道去了!”那年轻妇人忽然也爬起来想要学她婆婆那般自尽,却被早有防备的守卫牢牢抓住。 陵玉正要上前去却被管家挡住。 “这里人多眼杂,您还是先进去吧,我会亲自将他们送回范府,不会有事情的。”管家说道。 陵玉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身便回去了。 直到盛钦从外面回来,陵玉便一直都坐在屋中等他。 “我听人说你一直都在等我。”盛钦走到她对面坐下,道:“你可是有话想要问我?” 陵玉低垂着脑袋,像个霜打过的茄子般对他道:“二哥,你是不是又杀人了?” 盛钦听她这话,眉头却微微蹙起。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