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长信殿里,薄玉正在陪薄太后用晚膳。 自薄玉生下皇长子刘据以后薄家大受封赏,薄太后可算过上了一段称心如意的好子,不过这好子也不算长久,从建元五年的天开始王娡的病就有了起,过了建元五年的冬天竟然一好过一,眼见饮食行动就与常人无异了。 王娡毕竟是天子的亲生母,又是大病初愈,刘彻难免更亲近她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加上兼顾朝政和太皇太后侍疾的原因,刘彻来长信殿给薄太后请安的子越来越少,这很让薄太后不快。当然,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偶尔前来说风凉话的赵太后栗姬,见一次烦一次,可顾着太后的风度还不能不见,真是越发糟心。 这时内殿里的侍女已将穿着低调朴素的采珍引了进来。 “良人采珍拜见太后娘娘,薄夫人。”采珍规矩的跪地向正在用晚膳的薄太后和薄玉行叩首礼。 薄太后放下银箸微笑道:“起来,赐坐。采珍,晚膳用过了不曾?” “用过了,多谢太后娘娘垂询。”采珍微笑着跪坐在一旁的偏席,不敢与薄玉比肩。她招来侍女将一只彩漆的食盒放在薄太后身边,打开道,“妾身今才做了几样新式的小菜和点心,拿来给太后娘娘和薄夫人尝鲜。手艺糙,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薄玉让侍女布菜,薄太后很给面子的挨个尝了尝采珍送来的小菜,点头笑道,“很好很好,采珍的手艺越发进了,难怪天子时常夸赞。” “采珍不敢。”采珍低头微微地笑着,余光在薄玉身边扫了两眼,有些惊讶的婉声问道,“怎么不见皇长子呢?” 提起大皇子刘据薄太后的脸就了下来,她已经贵为太后再没有必要在自己的殿里掩饰不悦的情绪,一语不发只捡自己看得上的小菜品尝。 未免采珍尴尬薄玉只得接口道:“是方才长秋殿来人,上夫人想见见据儿,让抱过去了。” 采珍微微点头道:“原是上夫人的意思啊。上夫人最近神真是不错,前几陛下还让妾身做了几样点心给上夫人送过去,可见上夫人胃口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采珍话音刚落薄太后就放下了银箸,她用绢帕擦了擦红,然后将绢帕肆意的丢在了一旁。 采珍见状,连忙告罪,然后说自己还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早早的退了出去。 “姑母。” 采珍走后薄玉看着薄太后那张沉不悦的脸,在旁边出声劝道,“您不要生气,上夫人毕竟是陛下的生母。” 薄太后冷冷的偏过头哼了一声道:“生母又如何,没有哀家他们母子能有今天?!那个王娡,哼,还真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摆起生母的普来了,也不想想自己那戴罪之身算什么,连栗姬那个‘太后’都比她名正言顺!” 薄玉蹙着蛾眉赶忙提醒道:“姑母,噤声,这话陛下听了要不高兴了。” 薄太后出了口气,冷冷的看着殿外越来越沉的天寒声道:“天子怎么了,天子也要给哀家行孝子跪拜礼。别以为我拿她就没办法,我能把她出来,就一定治的了她。呵呵,不急在这一时,阿玉,你等着看哀家的手段吧,让你知道什么叫一石二鸟。” 元光二年开以后过了上祀节不久就是陈娇的生辰,她生在仲,正是百花争奇斗的时节。因为子嗣的问题陈娇最近一直闷闷不乐,刘彻为了让她高兴特意在这暖花开的好时节举行了盛大的宴,庆贺皇后的生辰。 陈娇最近心情郁结,也有心借着自己的生好好放松了一下,这天她心情很好,玩的也很尽兴,晚间的席宴上还在众位诸侯、夫人和妃的面前秀了自己越发进的琴艺,一曲奏毕座都是赞扬。 “弹得真好。”陈娇坐回到主位旁边,微醺的刘彻为她递了一杯酒,就着明亮的灯火看着比灯火更闪耀的陈娇小声笑道,“你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朕真喜你。” 刘彻殷红的薄润上清酒的泽,笑起来格外动人。 陈娇掩袖饮下美酒,撇了刘彻一眼骄傲的小声回道:“那是自然。” “朕去更衣。”刘彻作势要起身却就势又凑近了陈娇几分,趁着周围鼓乐起舞无人注意之际在陈娇耳畔低语道:“你这么好不让朕好好疼一番真是可惜了,今晚朕就帮你造个更有魅力的小阿娇出来。” 毕竟大庭广众上百双眼睛看着,就算在乐舞的掩饰下没人听到他的声音陈娇也觉得面上过意不去,加上她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脸颊腾的一下就红透了,狠瞪了一眼离席而去的刘彻。 刘彻就知道她在瞪他,走了两步故意回头一笑,三分得意三分狡黠三分魅,还有一点挑衅的意味在其中,真是恨得陈娇想打他一顿。 刘彻才刚步下御阶,陈娇就注意到苏一从大殿入口处带着几分慌张的走了进来。 入殿的苏一疾步上前在刘彻耳边耳语几句,刘彻立刻就变了脸,瞪大双眼道:“怎么回事?!” 席间乐舞不歇,陈娇听不清苏一向刘彻禀报了什么,但看到刘彻迅速变暗的脸心知一定出了大事。 她起身避席走下御阶来到刘彻身边,关切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苏一看看刘彻又看看陈娇只好又如实的禀报了一遍:“娘娘,皇长子忽然病的很厉害,太医们都在长信殿,太后娘娘请陛下速速过去看看。” “据儿病了?”陈娇大惊道,“晌午不是还跟着太后在席间玩耍吗,怎么忽然就病了?病情如何?” 在情方面陈娇自认是个普通女子,她也有私心,她不相信自己会对其他女人的孩子视若己出,但当她真的见到刘据可的小脸,闪亮的大眼睛,抱着他软绵绵的小身体听他用含糊的声音喊“母后”的时候她还是打心眼里高兴喜。孩子啊,都是上天的恩赐,她本就控制不了发自内心的母,所以听说刚一岁半的小刘据突然病重她也非常心急。 陈娇催促苏一道:“你愣着干什么,快说,皇长子病况到底如何?” 苏一看着天子冷下的面,再看看皇后急切的神,咽了口口水嗫嚅道:“小人听太医们讲,说,说皇长子不太好,恐怕,恐怕是要尽人事了。” 刘彻听罢一甩衣袖快步向殿外走去,陈娇紧随其后吩咐苏一准备撵驾,立刻去长信殿。 “据儿怎么样了?”刘彻一进长信殿就高声问。 坐在主位上的薄太后脸很难看,她身旁是不停噎的薄玉。 看到刘彻进来薄玉马上站起身,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抱住刘彻哭道:“陛下……陛下救救据儿,陛下……” 刘彻安抚的揽着薄玉却问薄太后道:“母后,据儿的情况如何了?” “太医们还在轮番诊治,哀家心里也了,就怕据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快进去看看吧。” “没事,朕在这里据儿不会有事。”刘彻双手拍拍薄玉的削肩敷衍的安道,“朕去看看据儿,你别忧心。” 此时的太医们正在太后的路寝里忙里忙外轮为昏不醒脸发青的小刘据问诊,陈娇站在门口远远的望进去都觉得忧心,更别提薄玉这个亲生母亲了。 一刻钟后,太医们悉数跪在了刘彻面前,战战兢兢却回答众口一词禀道:“启禀陛下,皇长子年纪太小病势凶猛,臣等回天乏术,请陛下恕罪。” ☆、第226章 巫蛊之祸 无论刘彻再怎么想太医们施加力还是没有能够小刘据的生命,一个时辰后不两岁的大皇子刘据就没有了呼,整个长信殿内弥漫着哀伤的气氛。 汉礼规定不十二岁的幼年孩童伤逝不能起坟茔墓大办丧事,刘据小小年纪只能在亲人的无限不舍中葬于茂陵之西。因为刘据死的蹊跷,下葬之后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查出他的死因,刘彻下了死命令,让张汤彻查,凡事刘据接触之人一个也不许放过。 刘据发病当是皇后生辰,中举行大宴,无数的达官贵人王侯将相被邀入中,上到太后、皇后、公主、夫人、下到娥母宦官,刘据多少都有些接触,因为涉及太广牵连太大查来查去仍旧没有办法锁定嫌疑。 但廷尉府张汤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两后张汤在薄夫人的发越殿刘据住所的榻下搜到了一个仅为拇指大小的巫蛊娃娃,一时震惊了整个汉。 “竟然有人敢在中行巫蛊之事!”刘彻看到那只小小的蛊娃拍案震怒,“将发越殿侍候皇长子的所有人全部下狱,一个一个的查,一个一个的问,朕就不相信找不到下蛊之人!” 即使刘彻如此重视张汤毫不懈怠有些事没有眉目便还是没有眉目,七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的刘彻下令将发越殿伺候皇长子的人全部斩首。 这一面郁的刘彻从宣室殿来到椒房殿,小王美人王花雨正在陪陈娇说话,见刘彻进门赶忙跪下行礼。 刘彻摆摆手,坐下来靠在曲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陈娇让大雪端一盏鸽汤进来,轻声问刘彻道:“方才听说陛下发落了发越殿的人,还是没有眉目吗?” 刘彻眉心微蹙疲惫的摇摇头。 陈娇叹了口气,还是劝刘彻道:“张汤是有能之才,陛下不要他太紧,假以时他一定会查出凶手。依臣妾看发越殿的人还是不要急于处死,不然查起来恐怕更难。” “朕的皇子都被人咒死朕还怎么等!汉之中出了这等事,今是据儿,明就有可能是太皇太后,是你和朕,一查不出凶手朕又如何能安枕?!”刘彻非常生气,他抑着自己的怒火,但薄仍旧抿成一条坚毅的线,狭长的瑞凤眸中是戾气。 刘彻已经动了真怒,此时不好再劝,陈娇只能忧心的点点头陪他坐在一边。 正在这时大雪端着鸽汤走了进来,王花雨见状连忙接过来,殷勤的捧到刘彻面前用少女特有的声音娇笑道:“陛下您不要生气了,以后皇后姐姐会为您生一个比据儿还漂亮的皇子呢。” 刘彻本就烦躁气闷,刘据两个字又是他目下心里最深的痛,一听王花雨用愉悦的声音提起刘据就腔都是怒火。 他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推开王花雨,暴怒道:“椒房殿还有你说话的分,滚出去!” 汤洒了一地,王花雨懵懵的趴在地上,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陛下。”陈娇见刘彻发了那么大大火,伸手握住他袖下劲长的手轻轻拧了一下,“何必动怒,有话好好说。” 她一边劝刘彻一边向大雪使了个眼让她带侍女将王花雨扶起来:“把王美人送会苣若殿。” 王昭暄从长秋殿侍疾回到苣若殿,刚换了衣服就见妹妹被人送了回来,红着眼睛跑进了自己的寝室。 “花雨,怎么了?”王昭暄问了一句王花雨却并不理她,无论怎么敲门妹妹都不肯开。 这一晚王昭暄睡得极不踏实,一大早就起来想去看看妹妹,却不曾想她刚出了寝殿就见到妆容致的王花雨对她展颜一笑,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巧笑着对她说:“姐姐,快来吃早膳吧,今我特意早起给你做了好吃的哦。” 王昭暄觉得纳闷,可是妹妹既然已经好了她也就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刘据的事,刘彻好一段时间都心绪不佳,每去长秋殿也提不起神。这过去却偶然闻得长秋殿内醺声悠扬,不由驻足细听,竟这么听着入了神。 王娡的心腹侍女长秋殿掌事无瑕看到刘彻站在海棠树下出神便走上去行礼轻声道:“陛下,上夫人还在等您呢,怎么不进去?” 刘彻回神一怔,摇头笑了笑道:“听这曲子听得入神了,不知是何人在吹奏?” 无暇回禀道:“是王美人昭暄在为上夫人垂醺解闷,陛下喜不如进去听。” “王美人吗。”刘彻眯着眼睛又听了一会才点点头道,“吹得不错。” 自那一起刘彻几乎每天去长秋殿都要听王昭暄吹一段醺乐,王昭暄也因此受了不小的赏赐,这事很快就在中传遍了,人私下都说大王美人似乎要得宠了。 虽然刘彻从来没有在苣若殿留宿,但半月以来每必见王昭暄这事还是引起了她的警惕,况且刘彻还是在长秋殿见她,这不得不让陈娇多心。 一朝会散后,小寒将下朝的田蚡悄悄请入了椒房殿花园。 田蚡入内见陈娇正闲适的站在石桥上喂鱼,走过去恭敬的行了一礼:“拜见皇后娘娘。” “田大人。”陈娇淡淡的笑了笑,随意跟他客气几句便进入正题。 “田大人,最近王美人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是不是盖侯王信那边有什么动作?” 田蚡如此聪明狡猾当然明白陈娇的意思,她是觉得王昭暄吹醺引天子乃是王家出了主意有意为之。 田蚡既然上了陈娇的船就不会不给陈娇消息,他现在就指望陈娇这个皇后能让他后封侯拜相了。 “盖侯王家这边是真没什么事,不过那臣与盖侯喝酒倒是另外知道了一件事。”田蚡眼神活络的看看周围,对陈娇道,“娘娘身边有太后的人。” “恩?”陈娇没有生气,相反她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道,“盖侯连这种事都知道?” 田蚡微微一笑道:“娘娘有所不知,上夫人当初虽未出渐台却也为太后出了不少力,不然太后怎么会让上夫人迁出渐台?想当年王家就是太后的附属罢了,有些事儿盖侯自有办法知晓一二。” 陈娇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娘娘不在里的时候太后可真没闲着,娘娘中那大寒故将曾在太后身边理过事,那段时间中有些人表现的确实抢眼,大寒姑娘用着顺手就带回了椒房殿,其实不过是太后娘娘暗中安排的罢了。” 陈娇听罢竟然笑了,慢条斯理的说:“太后娘娘还真是用心良苦。” “臣知道也就那么点,帮不上娘娘大忙,娘娘睿智无双,恐怕下臣不说您心中也有数,权当说来给娘娘填个笑话罢了。”田蚡恭维人的本事确实高明,不知不觉间就奉承了陈娇。 说实话陈娇曾经命大寒整顿过椒房殿各处的人,她还真不知道椒房殿里有薄太后的人,看来田蚡这颗棋子确实是用对了。 陈娇眼眸一转用略带深意的眼睛看着田蚡微笑道:“田少府这是高估我了,此事还要多谢你,你放心,我市之恩必报之人,况且你又不是外人,是不是舅舅?” 这一声“舅舅”在天分听来好比天籁,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道登天梯,他从来都不信什么恩义之说,大权在握富贵无边才是他一生所求,谁能让他平步青云她就是谁的人,如今皇后肯称他一声舅舅就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他如何能不高兴? 田蚡不大的眼中是明的笑意,躬身拢袖到:“臣惭愧,惭愧,为娘娘效力是臣的本分。” ☆、第227章 昭暄之死 虽然中最近出了大事但事情总会慢慢平息下来,如今上好花开遍地,中的人妃嫔脸上也都挂上了和煦的容,时常在院中游览。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