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去西域我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所以以后入的机会可能少之又少,我就要离开您了,您说我是您的朋友,所以无心有些话想要告诉您。” 陈娇微微颔首。 赵无心道:“张骞揭下那张皇榜的时候,我脑袋里是一片空白,那个时候我看着人群中的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离,远远地逃离,离开他。后来我拒绝见他,我很难过,我在心里无数次问自己,我他吗?我想如果我不他,我就该彻底放弃他,我从此以后专心医术救死扶伤,这是我自幼的愿望,我想我可以从中得到快乐。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的回答就是,我他,问多少遍我也会回答,我他。” 赵无心坦的看着陈娇,这一刻她们之间已不再有身份地位的悬殊,情面前,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我既然他我就没有更多的选择,我来不及想沙海石滩,万水千山,我来不及想我的未来,甚至来不及想死生大事。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犹豫着看他离开,或者义无反顾的随他而去。我想如果我等下去他会失望,他会怀疑我对他的情,他甚至会在某一天在我不知道的遥远地方彻底忘记我。所以犹豫我做不到。” “我,明白。”陈娇说。 “娘娘,您明白无心,那您明白自己吗?”赵无心再次发问,她定定的看着陈娇道,“我在娘娘身边十年有余,我见过他对您的痴和慕,可是因为他的身份您犹豫了,因为我那么深的着一个人所以我能受得到您对情的犹豫。” 陈娇脸发白,她到心口一阵一阵传来锥心的刺痛,从来没有人将她的心思剖析的那么直白,她甚至自己都不愿面对“犹豫”二字。 赵无心的目光一直望着她,似乎望到了她的心底:“娘娘,在与不之间,是很难找到其他正确选择的,犹豫只会让人失去,既失去获取其他快乐的希望也失去深的能力,它会让你猜忌你的人,也会让你的人猜忌你的。” ☆、第141章 拜访卫青 陈娇失神的侧过脸,她向来瑰丽的眼眸在这一刻仿佛冬幽深的太湖水,所有的波涛汹涌都掩饰在深邃沉静的湖面之下。 “娘娘,无心斗胆问您,您他吗?” 陈娇缓缓站起身,背对赵无心走走了两步,她抬起头向空茫的的望向椒房殿散发着淡香的异墙体,椒房之宠,金屋藏娇…… “无心,不是所有的情都必须勇敢。”陈娇清冷的声音像她此刻空明的心境,方才那些挣扎的疼痛,犹豫的煎熬,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空的,空空如也。 “我不是你,也不是只要深信他就可以获得等价的情。”陈娇转过身平静的看着赵无心, “我相信情,但我并不相信他对我坚固的情。” 赵无心抬头看着那高贵而傲然的身姿,她上陈娇镇定而幽深的双眼,良久她还是率先移开了视线,陈娇的眼神太坚定太决绝,有一瞬间赵无心甚至莫名的到彻骨的悲凉和寒冷。 “娘娘……无心多言了。”赵无心低下头恭敬的说。 陈娇敛目轻叹,角微扬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回去带给张骞。” 陈娇将赵无心招入内室,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长案上亲自展开。 赵无心看着羊皮卷轴在眼前慢慢打开不睁大了双眼,抬手掩住了嘴。 “这是西域地图,我想你一定在张骞那里见过类似的地图。”陈娇微微一笑,拢袖身在案几前款款踱步,她身子卓然优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和天子命人绘制的西域地图并不完全一样,是按照我梦中的地势命人画出来的。”陈娇看着眼前的地图继续道,“你把它拿回去给张骞看看,让他跟西域向导仔细求证一下,看看到底路途如何。” “娘娘,这地图十分详尽,难道……” 赵无心疑惑的眼睛望向陈娇,陈娇摆手示意她不用再问,她只道:“从未有人走过全部的西域诸国,这些路线我亦不清楚真假,等你们去了西域便知道了。” 赵无心不再多言,躬身卷起地图向陈娇谢恩。 “无心,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记住无论将来你们的向导如何劝说你们,千万不可令使队穿越匈奴水草丰盛之地,边地虽然条件恶略,但遇到匈奴部队的可能要小,一旦进入匈奴的统辖之地,最好佯装商旅,不要逞强持节,你千万牢记。” 陈娇话说的认真赵无心听得也极认真:“无心记下了。” 陈娇想了想道:“无心,下面这些话我就不太确定了,你听听便好。如果你们顺利到达月氏的话,也许会经历月氏的一场瘟疫,所以你务必多带一些与瘟疫有关的典籍,若能研出些汤药多救一些人也是好事。” 陈娇前世对张骞前往西域的事多少知道,当时张骞去了十几年回来时却告知刘彻他未能说动月之女王夹击匈奴,原因之一便是月氏西迁的时候遭遇了瘟疫,很多子民死于瘟疫和战争。陈娇想若是张骞有准确的地图在手有幸找到其他道路逃过匈奴的扣押提前几年来到月氏,或许联络大月氏夹击匈奴也并非不可能。如果赵无心再能帮月氏治疗瘟疫,那么月之女王就更有可能汉庭共同出兵。 不过陈娇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月氏有一场瘟疫,至于是什么时候她当然不能确定,她甚至不能肯定张骞的使团有没有机会逃过匈奴的扣押提前到达月氏。她是重生了,可她毕竟不是神,一切还在命运的掌握之中,她为了自己,为了刘彻,为了赵无心也只能尽力而为。 “好了无心,你早些回去吧,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我就不留你了。” 赵无心点点头,她一时之间没能完全消化陈娇对于前事的预料,直到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忽然回头,神情复杂的问道:“娘娘……您,您真的是天神转世吗?” 陈娇被赵无心忽然问出的话逗笑了,她摇摇轻拍了一下赵无心的后背,故意含深意的微笑说:“天机不可。” 平静地子往往在相似的生活中渐渐消磨殆尽,很快年节就到了,汉的年节一如往年热闹,却也如往年一样循规蹈矩。 陈娇在长乐的家宴上又见到了很久没面的刘宝如,相比之前她好似长大了不少,穿着冬的装也依旧显得身材窈窕,一双剪水瞳盈盈动人,即使在长乐一片节庆的乐气氛中之中也依旧穿着低调,不过陈娇冷眼看着倒觉得她举止越发优雅成了。 陈娇高傲若是别人不惹她她还不屑于算计别人,刘宝如老老实实最好,只要不来触她这位皇后的眉头,陈娇懒得会分神收拾她。 刘陵回了淮南国,上次她被陈娇和刘彻联手对付,连吓带唬整的够惨,估计一去最少也要一年半载才敢再回汉,今年年节没有她在席间陈娇也觉得这中的家宴吃着舒服多了。 越信公主在宴上找陈娇说了好一会话,她明年四五月间就要出嫁了,说起来越信公主在皇室女子里嫁的算极晚了,韩成安磨磨蹭蹭硬生生耽误了两年的光景才让韩安国请旨赐婚,虽然陈娇很肯不上他拖泥带水瞻前顾后的子,不过越信公主总算是嫁了自己的心上人,也就当好事多磨。随着婚期的临近她愈发美丽的俏脸上每都是灿烂的笑容。 因为越信公主要出嫁,与她关系最好的江都王刘非趁此机会便上表太皇太后和天子,请求回京探望并送越信公主出嫁。 太皇太后最重骨亲情,刘彻自从之国以后从未回过长安,在太皇太后的授意下刘彻也同意了刘彻的上表,如此一来越信公主更是喜非常。 陈娇年下也没有什么大事要做,不过中宴饮回礼较多,她作为新皇后少不得要一一参加,一时间连多陪陪刘彻的时间都没有。 反倒是刘彻,除了大宴群臣之外他难得歇了几天,陈娇忙活他也不好参合,无聊之时就换了便装带着公孙敖和韩嫣一行人出到近臣和勋贵家中玩乐,搞得长安城的勋贵世家公卿大臣都有些紧张,生怕那一天子忽然驾临招待不周。 卫青仍旧住在平侯府,韩嫣之前来拜访过他很多次,跟他说过天子看上了他的一身武艺韬略,想招他入随驾。 卫青虽然为人宽厚温和却也是个十分锐的人,他一直励志从军报效国家却从不曾想过入为官随侍天子。他婉言拒绝韩嫣让自己入为官的要求,一来他出身卑微,侍奉天子这样的事他想都不敢想,二来他在平公主府为奴也有两年时间,世家的明争暗斗他早有耳闻,达官显贵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更是他无法也不愿打理的,他总是觉得好男儿应该饮马关河血战胡掳,怎能在勾心斗角上消磨意志呢,所以他还是希望有朝一可以说服母亲直接参军。 刘彻是一代雄主,识人的眼光非寻常君王可比,他几次与卫青打过道,越发觉得卫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雄鹰刘彻从来都不想将它关在笼子里,所以他不想迫卫青,他总有手段让这个胆略过人伸手超群的年轻人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正月初五,卫青早间为平侯府巡过马场便的值令回到家中。卫家是平侯府的家奴,全家都住在平侯府的后院西角门附近。眼下未出十五,卫青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药物给母亲问安。 他转过角门正巧碰到往与他相的家丁,家丁见到卫青很热络的走上来跟他打招呼:“仲卿,那位韩公子今又来拜访你了,正在你家中呢。” ☆、第142章 初见子夫 卫青听说微微颔首,道了声谢便朝屋里走去。 要不然说韩嫣是刘彻的第一心腹呢,自从奉了刘彻之命拜访过卫青之后他便时常来看卫青,一方面卫青婉拒入随侍之后刘彻对他并不死心,韩嫣为刘彻分忧也要时常来劝说卫青;另一方面卫青确实是格端厚正直的人才,韩嫣与他也有那点“英雄相惜“的味道,很乐于结卫青。 卫青在平侯府也听说过佞幸韩嫣的事情,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原本在心底不屑于韩嫣这种侍奉于天子笫的宠臣,可是当他见了韩嫣稍加了解之后又不得不佩服起韩嫣的眼光和见地,他的心谋略都远胜他人,卫青打心底笃定他绝非传言中用媚术获得天子宠信的佞臣。 卫青志在从军,也比较喜跟韩嫣分享与匈奴作战的看法,一来二去二人也算得上是朋友,所以韩嫣年下来拜访,卫青并不觉得奇怪。 只是此番卫青推门而入看着眼前陪他母亲谈天的二位客人不就睁大的眼睛愣在了门口。 “青儿回来了,快进来,韩公子和这位刘公子在这里等你都陪我坐了好一会儿了。”卫青的母亲卫妪笑着朝门口的卫青招手,让他进屋见客。 卫妪五十几岁年纪,因为出身卑即使年轻时再美这个年纪脸上也已经皱纹纵深,灰白的头发束在脑后,穿着浅青的领新布衣。她显然胜过大病,脸不算好,但神却不错。 卫青家住的局促,韩嫣几次来拜访都见过卫妪,他这张男女莫辨分外丽的面孔给卫妪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美是人的天,卫妪也不例外,确实喜韩嫣这个明礼又文雅的孩子。 她不知道韩嫣的身份,只把他当做卫青的朋友,几次下来也不把韩嫣当外人,所以即使韩嫣今带着刘彻前来卫妪也没多问,依旧非常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韩嫣看到卫青潇洒的站起身笑道:“仲卿,韩嫣不请自来打扰了。” 卫青的目光在韩嫣身上微一停留就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刘彻。刘彻穿着枣红暗纹的锦袍,头戴青玉冠,坐姿端正优雅,又有说不出的高傲和尊贵。 卫青之前与刘彻几番相遇还曾出手帮过刘彻,可他当时并不知道刘彻的真实身份,只是从他的气度和举止中猜测他出身极高。但是自从韩嫣告知卫青天子希望他入随侍并含蓄的提醒他他曾见过天子之后,卫青就大概猜出了刘彻的身份。 起初他很惊讶后又觉得不可思议,但今见到天子做在他家里他还是大大吃了一惊。 “韩公子……这……”卫青还是不敢相信天子驾临在他一个微的骑奴家中,神情复杂而惊愕的看着韩嫣,出了不知所措。 “仲卿。”刘彻侧头,黑而深邃的瑞凤眸看向卫青,薄勾起意味深藏的浅淡的笑容。 刘彻一句简简单单的“仲卿”却让卫青彻底回过了神,他的眉心蹙起来,神情变得紧张,连忙关上门大步上前就要跪地行礼。 刘彻不想在卫妪面前暴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抬手有力的按住卫青的肩膀制止他跪拜。 “今只为访友,不拘泥于礼数。”刘彻声线平直,音调清冷,他用力的按了按卫青宽阔的肩膀似乎在警告他,让他不准再行大礼。 天子强大的威势令卫青到瞬间的抑,他不敢再跪,只得低着头顺势躬身行了规矩的躬身礼谨慎道:“喏。” 刘彻出图的就是轻松愉悦,卫青这样拘谨让他反倒不太高兴。他放了手,身负手淡淡的俯视着下拜的卫青,眼神微冷一时有些不悦。 韩嫣时常跟随刘彻出门,化解尴尬的气氛游刃有余,他上前代刘彻双手扶起卫青道:“仲卿刚回来快落座吧,刘公子今来拜访长公主,顺带看看你。” 卫妪早就看出刘彻气度不凡,只是韩嫣不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打听,此时一听韩嫣说他是来拜会长公主顺便来看卫青,心知这年轻人来头必定很大,也慌忙起身避席道:“贵人恕罪,老妇人我……” “卫妈妈这是做什么呢,在您家里您是长辈,只当我和刘公子是仲卿的朋友趁着年节来拜会您和仲卿,您再这样刘公子和我就不便多留了,难道卫妈妈不待见韩嫣想让我速速离开不成?” 韩嫣善于揣摩他人心思,他知道刘彻不想透身份又刚刚见到卫青还不想走,他便好言好语的与卫妪说话,打消卫妪的顾虑好让刘彻宽心。 卫妪毕竟在平侯府待了大半辈子,也算圆滑机,听韩嫣这样说赶忙换上笑容道:“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刘公子是贵人,我们这里……” “不打紧,您要是觉得刘公子是贵客,只把家里做的甜糖和饼饵拿出来招待公子便好。” 韩嫣桃花眼一弯,笑容分外惹眼,卫妪不好搏他的话立刻笑着点头道:“难得贵人和韩公子看得上自己家里做的小食,老妇人这里别的没有,这些多得是,还望贵人和韩公子不要嫌弃。” 卫妪说完就朝后面喊道:“子夫,把你早上做的甜糖和饼饵拿些过来招待贵人和韩公子。” 韩嫣和卫妪说话间刘彻已经踱步坐回了原来的席位,他清傲的立而坐,神淡淡的扫了一眼仍旧恭谨立在原地的卫青,冷冷的收回了视线。 “仲卿,快坐下吧。”韩嫣拉了一下卫青,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见卫青仍旧犹豫便小声道,“莫要拂了公子的兴致。” 卫青这才心思惴惴的坐了下来,仍旧眉心微蹙不言不语。 刘彻之前很喜那个侠义好又谦和温厚的卫青,他非常希望张骞走后卫青能够代替张骞成为他的臂膀,同时也最不希望卫青疏远惧怕身为天子的他,只是今一见卫青不免无奈,心想这个卫青就是太过谨慎持重。 卫妪眼见刘彻轻轻叹了口气,卫青又不言不语只是低头坐着,她一时有些怕刘彻不悦,打破僵持的气氛笑问韩嫣道:“这送走年节旧岁过去韩公子可打算今年娶亲?” 卫妪之前问过韩嫣可曾婚娶,韩嫣当时自然是微笑摇头,如今再次问起这话韩嫣也只是淡笑道:“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刘彻闻言也笑了,有意调侃韩嫣道:“怎么,与我做连襟你还要从长计议?” “啊?不……”刘彻忽然接话令韩嫣一时没明白过来,待他反应过来只得叹气,无奈笑道:“公子莫要取笑韩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没定下来我怎敢说娶亲之事。” 卫妪一听还有些惊讶,看看韩嫣又看看刘彻道:“没想到韩公子与这位贵人还是连亲,贵人看着年轻,不曾想已经婚娶了。” 刘彻微微一笑道:“去岁方得良配。”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卫青问卫妪道:“不知夫人为仲卿婚娶不曾?” 卫妪尚未回答,通向后屋的帘子便被轻盈起,只见一名素淡布衣的窈窕女子手持托盘冉冉走来,她莲步轻移,灵动的点漆黑幕轻轻一望见到厅中一众贵客连忙又垂下了眼帘,走到卫妪身边先道了一声母亲。 “子夫,快给贵客们把甜糖和饼饵端过去。” 卫子夫点头转身先到韩嫣身边放下了小碟,她之前在堂后见过韩嫣几次,只是从未有机会现身在他面前,韩嫣不愧为长安第一美男,任何年轻女子见了他岂有不羞不娇的道理,卫子夫自然也不例外,道一声请时桃靥已然微红。 韩嫣点头致谢不做多言,卫子夫又转身低头小步走到刘彻面前奉上小碟。 起先卫子夫背对刘彻时刘彻只觉得这女子身形纤细犹如弱柳当风,虽不及陈娇丰润匀称的身姿人却别有一番风的韵味,再见她万缕青丝束于发尾,黑亮鉴影、光滑如缎,真真十分惹人喜。待到卫子夫近前时,刘彻就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便不由凝眸审视起来。 但见卫子夫下颌尖尖,肤若凝脂,低眉敛翠,靥生红晕,妩媚动人的样子可怜可,自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含羞娇怯。 刘彻端详了好久仍旧目不转睛,卫子夫说“请”字时语调靡曼温柔,听得刘彻更是无法回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