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还告诉我,父亲的肾被割了,对方却一 钱都没有给他。他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我心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送走我叔后,我开始四处寻找那个拿走父亲一个肾的骗子,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他必须死!” “父亲被火化之后,我叔把父亲的骨灰连同最后的遗物都转 给了我,我把父亲安葬好后,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那个绰号叫狐狸的人的电话号码。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骗子。我本想打电话约他出来,可这个人十分狡猾,我以卖肾为由和他联系了将近一个月,他都没有跟我见过一次面。” “你要报仇这事,你有没有跟你叔说起过?”明哥 了一句。 “没有,他一个字都不知道,我叔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你们可别难为他!” “行,我答应你,你接着说吧!” “后来工地给了15万的赔偿款,我叔给父亲办丧事花了一万,剩下的14万都给了我。我把手里的所有积蓄全部拿出来,给我女朋友在市郊买了一套单身公寓,算是我对她的补偿。因为在我心里,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我的父亲,另一个就是她。一切安排好后,我只剩下一个念头——报仇!如果不杀了狐狸,我的良心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会受到谴责。” “频繁的联络,使得我渐渐取得了狐狸的信任。条件谈好后,狐狸带我去医院做了体检,并答应我做肾源匹配。焦急地等待了半个月,他终于给了我回话,并约定了取肾的时间和地点。” “当天晚上,我把从杂货店里买的刀磨了一遍又一遍,接着我戴着父亲以前做工时用的手套,骑着朋友的摩托车赶到了约定地点。我一推门,发现只有狐狸一个人,我二话没说,一刀捅进了他的心口窝,他 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我捅死了。” “把狐狸杀掉之后,我便在屋里等待取肾医生,可是左等右等一直没有来。狐狸是个很 明的人,他与医生之间肯定有暗号,所以医生才迟迟没有 面,既然这样我就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 “我的计划是干掉他们两个人,可现在只杀掉一个,我很不甘心。看着狐狸的尸体,我又联想到了我的父亲,既然他拿走了我父亲的肾,那我也不能给他留全尸,愤怒之下,我拿起刀将狐狸的两个肾给挖了出来。”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解剖?”明哥开始针对细节提问。 “我在大学里学过运动解剖学。” “你接下来又做了什么事?” “因为还有漏网之鱼,所以狐狸的尸体不能这么快被人发现,我想着先把尸体处理掉,然后再 出手来去找那个医生,于是我就把尸体装在了我事先准备好的睡袋里。” “你为什么会选择睡袋当装尸工具?” “我又不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我担心去买正规的装尸袋会给你们留下线索,而且我曾在电视上看过,在野外 营的人发生意外,队友都是用睡袋当装尸袋来用的,而且睡袋还防水,这样血就不会走一路洒一路。” “你把尸体装好之后呢?” “尸体装好之后,我本打算给埋掉,可挖坑需要太多的体力,于是我就想到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很大的粪坑,如果把尸体扔进粪坑里,就算臭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后来我就把尸体扔到了那里。” “死者的肾脏你是怎么处理的?” “喂狗了!” “问你一句题外话。”明哥示意叶茜不要记录,“你最初的想法是不是鱼死网破,跟他们同归于尽?” “对!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不要把老实人 上绝路,当我们什么都玩不起时,我们会玩命!” 1 水井是一种将地下水引到地面上的工具,一般由铸铁制造,底部是一个水泥式的垒块,井头是出水口,尾部是和井心连在一起的 手柄,有二三十厘米长,井心中装有引水皮,靠的就是这块引水皮和井心的作用力将地下水 引上来。 水井在城市中几乎已经看不到,但是在农村还是人们用来取水的主要工具。 第四案 仙姑往生 一 时针和分针把钟面完美地切割成了两个半圆,麦芽糖 泽的 光均匀地洒遍了它所能触及的任何地方。这原本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傍晚,古沟村的一户人家却没有任何心情去享受这一切。 “哇……哇……”屋内传来刺耳的婴儿啼哭声。 “老头子,这该怎么办啊?”老妇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一个红 的木质婴儿 来回跺脚。 站在老妇身边的老汉,心疼地看了一眼眼泪快要哭干的娃娃,心里不是个滋味。 “儿子媳妇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啊?”老妇 哭无泪。 老汉用他那 糙的拇指,轻轻地抹了一把婴儿眼角悬而未滴的泪水,接着他问老妇:“你去村头的卫生所,医生咋说的?” “说娃小,不敢给用重药,给打了个小针就让带回来了。”老妇心疼地把裹着包被的娃抱起,捧在半空中来回轻轻地晃动,口中喃喃道:“孙子不哭,孙子不哭。” “哇……哇……” 老妇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小孙子依旧哭闹不停。 “这可咋办啊?”老妇彻底没了主意。 “要不去镇里的大医院吧!”老汉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家里连三百块钱都拿不出来,咋去?”老妇嘴里“哦……哦……哦……”地哄着小孙子, 空回答道。 “儿子媳妇在外地,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要是隔了夜,哭出 病咋整?”老汉说完,径直走到屋内唯一一个落 浮灰的红 大衣柜前面。 “你干啥?” “干啥,干啥,孙子的命要紧还是钱要紧?我拿钱去雇一辆三轮车,去镇上的医院看看。”老汉一把将衣柜的柜门打开,从几 棉花被中间掏出了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红 手帕。 “家里的钱是不是都在这儿?”老汉一层一层地将手帕打开。 “可不都在这儿?我兜里还有五块,就这么多了。”老妇哄着孙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老汉手里那一沓 票。 “呸!”老汉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点数目。 “一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每一张钱币老汉都会使劲 好几遍,生怕有夹张。 他以左手的拇指为“楚河汉界”,一沓钱很快从“河”的一端转移到另外一端。 “二百八十五块,加上你口袋里的五块,正好凑个整数。” “这些能够吗?” “我一会儿去村主任家再借点,应该问题不大。” “可这都这会儿了,马上就天黑了……”老妇依旧犹豫不决。 “没事,天黑得晚,七八点钟天还大亮着呢,赶快点能来得及。”老汉把钱贴身 在了衣服的里侧,“再说,镇里的医院可不像咱们乡下,人家半夜都不关门。” 老汉朝装钱的 口又使劲地拍了拍,确定钱装好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哇……哇……” 老妇抱着小孙子也紧跟着走出大门。 “哎呀,你跟着干啥,你在家待着,我找好车来家里接你!”老汉使劲摆了摆手便快步走出门去。 老妇家的院子正对着一片树林,这里是村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场所,傍晚正值农闲,这片不大的树林里聚 了男女老少。 “哇……哇……” 小孙子的啼哭声使得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他们望去。 “姐,这是咋的了?” 老妇循声抬头,看见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推着一辆 致的婴儿车走了过来。 “哎呀,我说谁呢,原来是大庆妹子。” 老妇口中的大庆妹子在十里八乡也算是个名人,虽已年过花甲,但一头乌黑的烫染鬈发使她绝对走在村里的时尚前沿,而她名声在外却不是因为她时尚的外表,而是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加上见风使舵的眼力见,使得她在村子里的“公关”界很是吃得开,男婚女嫁、红白喜事、乔迁盖房,只要找到她,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老妇抱着小孙子左右扭 ,刚才的烦恼一消而散,嘴角挂起一丝笑容。 “咋的了?”被唤作大庆妹子的女人推着小车很快走到了跟前,很显然她也是个热心肠。 “你瞅瞅!这都哭半天了,也不知道咋整!” “哇……哇……” “乖孙子,不哭哈!” “这娃怎么哭成这样?” “谁知道啊,下午四点多就开始哭,一直到现在都没停过。”老妇怜 地把嘴凑到小孙子脸蛋边,“孙儿不怕,孙儿不怕。”老妇边说边亲。她的举动仿佛给小孙子传递了一种力量,啼哭声变得小了不少。 “下午四点多到现在都没停过?不应该啊,去村头卫生所看了吗?” “咋没看,医生说不 冒也不发烧,打了一针小针就让我抱回来了。可这针打了一点用都不管,你说咋整?” “我来看看。” “唉!”老妇小心翼翼地把裹着包被的小孙子递了过去。 “哦……哦……哦……俺娃不哭……”女人抱着小孙子上下颠了几下,待娃娃稍微平息,她低头仔细地看了看。 老妇在一旁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女人左瞅瞅,右看看,约莫有十分钟,她怀中的婴儿依旧哭闹不止。 “不 冒,也不发烧,这不对啊!”女人眉头紧锁,自言自语。 “大庆妹子,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俺孙儿到底咋的了?你跟我透个实底!”老妇有些慌了神。 “姐,咱姊妹俩这关系我能瞒着你?我们家小孙子长这么大,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你刚才那表情是啥意思?” “来来来。”女人摆了摆手,把老妇引到了一个背静地点,接着她附耳说道,“我怀疑……” “啥?你说啥?”老妇听了一半,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很有可能是!”女人确定地点了点头。 “大庆妹子,你可看清楚了?”老妇一把将自己的小孙子搂在怀中,生怕被人夺走的样子。 “唉,我说姐,你妹妹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我怀疑,八成是!”女人 口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地回答。 “那……那……那……那可咋办?”女人比起她那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老妇有些不知所措。 “姐,你还能不相信你妹妹?这件事包给我,我知道一个人,可以看你孙子的病。” “真的?”老妇一听有了转机,眼前一亮。 “当然是真的,我把我孙子送回家,就陪你去。你带上三百块钱,一会儿村口见,娃的病耽误不得!” “唉,唉,唉!谢谢大庆妹子!”老妇 恩戴德地作揖道。 “咱都是同村的,别说那客套话,我去去就来!”女人摆摆手,推着小车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半袋旱烟之后,老汉和老妇坐在一辆蓝 的手扶拖拉机上来到了村口。老妇已经说服老汉改变路线,去一趟女人口中的地方。 “大庆妹子!”还没等老妇张口,老汉已经从拖拉机上跳下,冲着远处使劲地挥了挥手。 “这个 老头!”老妇看着自家老头殷勤的模样撇了撇嘴。 “快上车!”老汉利索地掀开车斗,把女人拉了上去。 “开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