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东道:“我是说,你和当地上上下下的关系怎样?” 陈三立即道:“这个没得说,当然了,前提是只要不违法纪,那就好办。” 陈泰东笑了:“放心,违法纪的事情我也不会拽上你。” 陈三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东哥,您别误会,说吧,要我干什么?” 陈泰东道:“大庆旁边挨着的那个杜尔伯特草原你知道吧?” 陈三道:“知道,我一个哥们在那里搞旅游,和我关系很铁。” 陈泰东思考了下,环视了一圈车外,低声音道:“那你就帮我打听一件事,只是打听,不需要做什么,你就托你那哥们问问,1979年的冬天,有没有牧民在杜尔伯特草原上救过一个汉族的年轻人,就是雪最大的那段时间,具体时间我真忘记了,你受累,费费心,帮我打听打听。” 陈三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下来,却被陈泰东伸手按住,陈泰东同时道:“记在心里就行了,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记录,这件事除了你那铁哥们之外,你千万别四处给其他人说了。” 陈三立即明白了:“东哥,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泰东拍了拍牛仔包:“那行了,我等你电话,回来后我请你喝酒。” 陈三点头:“行,东哥您小心点,注意身体。” 陈泰东下车,看着陈三的车掉头离开,等汽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后,他才慢慢走回小旅馆中,盘腿坐在上,努力回忆着当年关于《九子图》的所有事情,谁知道却因此一夜无眠。 第十一章:倒计时 在刑术、马菲已经抵达北京,陈泰东即将前往北京的时候,傅茗伟和吴志南也收到了一个匿名信封,信封里只有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上面用正楷体写了一行字——“火车北站第008号储物柜”。 除此之外,信封里还装着一把储物柜的钥匙。 一小时后,刚刚启用不久,旅客量还不算大的火车北站被警方团团包围,傅茗伟亲自拿着钥匙打开了指定的储物柜。 柜子打开之后,傅茗伟看到其中放着一个拉杆箱,就在他准备拿出来的时候,吴志南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道:“让拆弹组来吧。” 傅茗伟摇头:“不可能是炸弹。” 吴志南道:“这是工作程序,你要是硬上,被上面知道了,你又会挨批。” “挨批就挨批。”傅茗伟抓着拉杆箱的把手,“反正我也习惯了。” 说着,傅茗伟环视一眼四周:“叫他们都退出大厅,到外面等着。” 吴志南无奈,只得拿起对讲机道:“全体退出大厅外,快!” 周围的警察立即慢慢退出去,吴志南则留下一面特警的防爆盾,立在一侧。 傅茗伟看着拿着盾牌的吴志南,笑了:“你干嘛?你不会真的以为里面有炸弹吧?我们是文物侦缉部,不是刑警,也不是反恐部门的。” 吴志南一脸紧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知道呢。” 傅茗伟提出箱子,小心翼翼平放在地上,然后慢慢拉开拉链,紧接着再慢慢掀开,掀开之后,箱子前的两人都愣住了,因为箱子中密密麻麻装着照片和打印上密密麻麻字体的a4纸,而且都是装订好的。 傅茗伟用手敲了敲吴志南的盾牌:“收起来吧,一场虚惊,我都说了不可能是什么炸弹。” 吴志南蹲在箱子前,拿起其中的一叠a4纸,翻看了一会儿,随后道:“有意思,全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这个行当内的一些资料。” 傅茗伟也拿着另外一叠认真看着:“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但就是不知道真假。” 正说着,吴志南发现下面一叠资料封面上印有“九子相关”四个字,立即拿起来,递给傅茗伟:“看看这个。” 傅茗伟放下手中那叠,拿过去翻开,疑惑道:“这是谁给咱们的?看样子不像是假的,很详细,连这些人现在的地址和电话号码都有,你看,这里写着的万清泉的资料和我们调查的完全一样,有些还是我们不知道的,特别是万清泉的前史。” 吴志南起身来伸个懒:“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个收获,我们带回去慢慢看吧,这下又要写报告了。” 傅茗伟点头,在将资料放回拉杆箱的瞬间,拉杆箱底部传来电话铃声,两人同时一愣,傅茗伟伸手进去,从两叠资料之间摸出来一个小手机,手机来电显示上面出现了一个让他们惊讶无比的名字——连九棋。 傅茗伟拿着电话,示意吴志南别说话,然后接起来,接起来之后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整个火车站大厅之中此时安静得连他们两人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傅警官,你好,我是连九棋,我想,我的名字你应该不算陌生,但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做什么的,别着急,我现在就给你解答这些疑问。”电话那头传来连九棋低沉的声音,“首先,我还是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眼中的罪犯,至少此时此刻不是,我给你的这些资料,都是你们非常想知道的,同时,我也想向你们报案,虽说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找一个就近的派出所,但我认为既然有文物侦缉部门,而我的事情又与这个行当有关系,所以,还是认为应该找你报案最恰当。” 傅茗伟拿着电话,总有一种连九棋就在周围的觉,他看着四下,问:“连九棋,你想做什么?” 吴志南已经掏出手,双手紧握,食指放在扳机一侧,跟随着自己心跳的节奏观察着四下。 连九棋笑道:“别误会,我不想做什么,我也没想到,你收到我的匿名信,竟然会劳师动众派这么多人前来。” 连九棋这句话一出,让傅茗伟立即知道,他肯定就在附近,而且能清楚看到这里的情况。 “不用看了,你们找不到我的,我不在附近,我只是留了一只眼睛在这里。”连九棋的语气无比轻松,“就在火车站大厅某处,我装了一个高清摄像头,靠公共wifi传输信号,信号很稳定,我都能看得出来你眼的血丝,傅警官,你真的应该好好休息。” 因为电话听筒声音很大的关系,吴志南也能清楚听到连九棋在说什么,他立即持走出去,指着门口守候的几名特警,做了一个扩大封锁范围搜查的手势。 与此同时,连九棋在电话中又说:“别找了,你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这里的客量这么大,在半小时后又有一列火车进站,你们承担不起这么多乘客因此耽误时间造成的损失,所以,你最好是拖着行李箱,拿着电话,慢慢走出去,取消封锁,坐在车上,听我好好说,等我说完之后,自然会告诉你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傅茗伟关上行李箱,拿着电话走出去,同时对门口的吴志南微微摇头,让他撤销封锁。 吴志南摇头,做了一个“很危险”的手势,傅茗伟捂住电话,对他说:“连九棋并不想害人,取消封锁。” 无奈,吴志南只得按照傅茗伟的指示下达了命令。 傅茗伟回到车内,隔着车窗看着外面陆续离开的同事们,也看着那些不断,埋怨的乘客蜂拥而入车站内,朝着候车厅跑去,对着电话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九棋道:“我就是来报案的,一桩几十年前的杀人案,现在,我说,你听,我不会再重复第二遍,至于杀人犯的资料,也在箱子中,就是写着‘九子相关’的那叠资料,没错,杀人的就是他们九个人,被害者是我。” 傅茗伟皱眉:“荒谬,你还是被害者,怎么还会给我打电话,你难道想告诉我,你是鬼?” 连九棋干笑了两声:“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完。” 接下去的半小时内,连九棋阐述了一遍当年他如何被九子活埋的事情经过,但并没有说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说完之后,连九棋又道:“事情就是这样,一字不差,这是实情,你可以找你们的顾问陈泰东问个究竟,当然,他肯定不敢告诉你们当年他杀过人。” 傅茗伟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吴志南,示意吴志南想办法查电话来源,进行定位,但吴志南却是摇头,很为难。 傅茗伟问:“然后呢,你想达到什么目的?” 连九棋道:“目的?人民警察为人民,我是人民,我被他们活埋,他们犯罪了,你们应该逮捕他们进行调查审判,该毙的墙壁,还关监狱的关监狱,这个还需要我来教你们?” 傅茗伟冷冷道:“不可能单凭你一张嘴说了就算吧?现在,你应该告诉我摄像头在哪儿了。” 连九棋在电话那头笑了:“摄像头就在你手里。” 傅茗伟一愣,拿开电话,看着电话上面的摄像头,差点把手机摔了:“你耍我们?” 连九棋道:“开个玩笑而已,现在玩笑结束了,接下来的话请你听清楚——我会先给你6个小时,6小时内,你必须逮捕九子当中的其中一个人,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由我来,但是我劝你最好用法律的手段去逮捕,千万不要让我动手,因为我一旦动手,那就无需审判,就地处决。” 傅茗伟厉声道:“连九棋,你给我……” 连九棋直接打断傅茗伟的话:“傅警官,你还有5小时58分钟!你有两个选择,要不逮捕九子当中的某一个,要不逮捕我,时间一过,我会重新设定时间,如此循环,直到九子被逮捕或者全部死光,你最好设好闹钟,再见!” 电话挂断之后,傅茗伟立即道:“马上去机场,拦住陈泰东。” 吴志南看了一眼时间:“来不及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联系首都方面,只要陈泰东一下飞机就立即拦住他。”傅茗伟捏着手机道,“不管怎样,都得先问清楚陈泰东,连九棋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陈泰东在前往北京的飞机上终于睡着,虽然他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1979年那个冬天,到底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所遗漏的,毕竟,活埋连九棋清理门户这件事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因为那是一件他虽然认为是绝对错误,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也是为何后来的陈泰东会变得独立独行的主要原因之一,他不想再与其他同行有那种极其不合理的同盟关系,因为那样会导致自己所做的错事越来越多。 有时候,某些传统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而已经身在北京的刑术却在闹钟第一次响起的时候就翻身爬了起来,等他睁眼去看上的时候,却发现铺已经整理好了,马菲却不见踪影,再看洗手间,他的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电视机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凉白开,旁边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早上起来喝咖啡的习惯非常不好,喝凉白开吧,我出去跑步了。 刑术洗漱完毕,刚端起那杯凉白开的时候,门就开了,拿着房卡的马菲站在门口,用随身携带的巾擦着汗,同时道:“早上好。” 刑术一口气喝完水:“早上好。” 马菲转身走进洗手间,进了隔间的浴室,下衣服拉上帘子就洗澡——整个过程中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洗手间另外一面是玻璃墙,即便是帘子已经拉上,但因为光线的关系,还是能清楚看到洗手间内人的轮廓。 刑术背对着那面玻璃墙站着,开始做简单的热身动作,随后开始进行简单的健身,早晚锻炼身体,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之一。 就在此时,门敲响了,刑术正要去开门的时候,看到自己在地上的被子和枕头,立即将这些卷起来扔进柜子中,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之后,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佘采香。 刑术看着佘采香,什么话也没说,而佘采香则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洗手间大门,直言问:“这个马菲不是你未婚吧?” 刑术道:“佘小姐,好像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佘采香微微摇头:“她不是你未婚,绝对不是!” 说着,佘采香咬住嘴,眼眶中竟含着泪水。 刑术笑了:“还玩这一招?没用了。” 佘采香直视着刑术的双眼:“当初是你我走的,而且我也没有向你隐瞒过任何事情,那件事的前前后后所有详细的细节,我都一五一十告诉过你,包括我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你到底是不是跟那个老板有过关系?刑术听完佘采香的话,脑子中第一时间闪出的是这个念头,但话在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我得保持冷静,刑术这样想,他也直视着佘采香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好奇的是,你盯上了我钱师叔,看样子在他身边也好几年了,你这次又准备做什么?你是不是又准备对我坦诚相见呢?” 佘采香深一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开了,换了一身衣服的马菲站在那,用巾擦着头发,一脸不屑地看着门口的佘采香:“快捷酒店没早餐吧?” 佘采香立即换了一副表情回答:“有,但不是很好,师父让我来请两位到店里去吃,已经备好了,我在楼下等两位,等下见。” 佘采香说着转身离开,马菲看着今天换了一身装束,换了牛仔,穿着夹克的佘采香背影问刑术:“我刚才都听见了,你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她拖回到多年前的原点了。” 刑术关上门:“对,我现在得搞清楚她到底来做什么的,有什么目的,然后……” “停!”马菲看着刑术道,“我们的目的是沿着线索继续找下去,抢在库斯科公司前面将刑仁举留在西南铁唐家的东西找到,同时避开亦或者对付库斯科公司派来的人,至于连九棋,至于《九子图》,至于这个佘采香,都不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重点,你必须清楚这一点。” 刑术道:“我知道,但是,我一直不相信巧合,你想想看,连九棋出现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报复九子,怎么会那么巧万清泉死了?又怎么会那么巧佘采香就在钱师叔身边?还有,我师父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哈尔滨,他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哈尔滨了,他想做什么?他在哪里?” 马菲靠近刑术,一字字道:“越复杂的事情其实越简单,别忘了,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还是没有恢复成从前的模样,我越来越担心下一步行动了,对了,我想问你,你除了规划了路线之外,你有没有明确的计划?” 刑术坐下:“没有,计划不如变化,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半路杀个陈咬金这种事,随时都会发生,这不,开头杀出个连九棋,现在又跑出个佘采香。” 马菲穿上外套,也将刑术的外套扔了过去:“穿衣服,去吃饭。” 两人下楼后,跟随佘采香一路走向“隆德宝库”,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铺子前围了一群人,刑术意识到不好,立即上前拨开人群,随后便看到头是血的小黑斜靠在店铺门口。 刑术立即上前问:“小黑,怎么回事?钱师叔呢?” 小黑指着北面道:“被几个人上车走……走了。” “车?”刑术下意识看了一眼小黑所指的方向,“什么型号的车,车牌号码,几个人?” 小黑有气无力道:“三……三个,加上开车的应该有四个人,是一辆黑的奔驰。” 刑术按了下小黑的手:“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