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一股臭味隐隐传了出来。 年轻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看着她问道:“你可是长兴伯之母丁氏?” “我、我……我就是,你……又是谁?”听到长兴伯三个字,丁氏突然就恢复了几分胆气,质问他道。 ——是了,她儿子是长兴伯,谁该对她不敬?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胡来,我儿子可是长兴伯,你难道就不怕他怪罪?” “是就好。”年轻将领便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直接向她走了过去。 “你……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丁氏见状吓得大惊失,口无择言地道。 “造反?”年轻将领突然狞笑一声,骤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丁氏的脑袋,另一只手则迅速出了间的刀高高举起,口中道:“造反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长刀已然落下—— “噗嗤”一声,一股血柱洒出来,正好了靠得最近的秦氏和包翠云母女一头一脸,瞬间成为两个血人。 年轻将领,提着丁氏的头颅,轻蔑地环视在场众人,扬声说道:“丁氏胆大包天,不但私底下屡次对太后娘娘不敬,还对太后娘娘心存怨恨和不,甚至当面辱骂皇太后,犯下大不敬之罪,罪无可恕,按律当斩。故圣上特派末将亲自砍下她的首级,以儆效尤。” 说完,他随手将丁氏的头颅扔下,丁氏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竟然滚到了秦氏和包彩云的脚边。 “啊——”母女二人此时方反应过来,立即惨叫一声,齐齐吓晕了过去。 年轻将领轻嗤一声,再次说道:“敢不把太后娘娘的命令当回事,就是这等下场。来人,将丁氏的尸首,扔到荒郊野外去,不准任何人收尸。” 离开之前,他又看了被吓傻的马氏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嗤笑一声走了。料想他们也不敢继续留在京城了。 他得赶回去向义父复命,说不定还能去颐和祖母那里讨个好卖个乖,得几句夸赞,其他人想必会羡慕死他的。多亏了他跟长兴伯没什么情,义父才会将这个好差事给他,让他替祖母出气。 年轻将领戴禹安如此想着,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十一章 训斥 就在长兴伯府成一团的时候,秦佑安也下了朝,正招刘思在谨身殿见驾。 殿内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后方摆设着三扇雕有云龙纹金漆大屏风,宝座正前方和左右都有阶梯,刘思此时正规规矩矩地跪在宝座正前方阶梯下面的淡金地毯上。 而秦佑安则坐在金漆宝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前朝殿的基础上,秦佑安命人在中轴线上修建了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三大殿,因为改动不大,已经基本基本竣工,三大殿合在一起被称为前朝,是皇帝举行重大仪式,接见外国使节和处理政务的地方。 奉天殿最为宏伟,红墙黄瓦、朱楹金扉,金碧辉煌,是廷最壮观的建筑,为三大殿之首,为正殿;中间乃华盖殿;最后才是谨身殿。 三大殿的中轴线上,便是帝、后的寝和御花园了。包括皇帝的寝福宁,皇后的寝栖凤等。 妃子们的殿则在东、西。 皇太后所居住的颐和以及正在修建的慈宁都在中轴线以西,只是比妃子们的居所更加靠前,临前朝也更近一些。 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就是距离御花园比较远,因此,秦佑安才又意另建一个慈宁花园。 言归正传。 两人已经保持这等一坐一跪的姿势很久了,自从下朝后,两人便是如此了。 不知又多了过久,内侍突然禀报道:“启禀皇上,长山伯求见。” 长山伯,便是秦佑安的义子戴禹安。 秦佑安闻言,脸上倒是出了几分笑模样,他看了依旧跪在底下的刘思一眼,说道:“快让他进来。” 戴禹安是秦佑安后来才收的义子,跟在他身边的时间真不长,只是看中了他的脾,才收来做义子,说起来,他立功真不算多,但是占了身为皇帝义子的光,还是被封了一个二等伯,也足以看出秦佑安对他的喜了。 戴禹安扶着间的刀疾步走了进来,立即单膝跪地行礼道:“孩儿给义父请安,吾皇万岁。” 秦佑安点头笑道:“事情可办妥了?” “启禀皇上,孩儿已经办妥,特意前来复命。”戴禹安继续恭敬地说道。 “你做得很好,起来吧!朕打算在锦衣卫旗下设立镇抚司,到时由你来掌管。”秦佑安又道。 “孩儿多谢义父。”戴禹安闻言,大为惊喜,连忙重重叩头说道,“义父,您老人家真是对孩儿太好了,孩儿何德何能得您如此看重。孩儿无以为报,以只能竭尽全力做好义父吩咐下来的每一件事,必不教义父失望。” “你只要平时多替朕在太后那里尽尽孝心,就足够了。好了,快起来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秦佑安笑骂了一句。 虽然两人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但这父子二人之间的相处,却没有一丝违和,戴禹安不仅将秦佑安当成主君来看待,更真心将他当成父亲一般敬重,而秦佑安早就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看谁都是小辈,被比自己年龄大的人喊义父,亦觉得理所当然,年纪反倒被人忽略了。 何况,他还是皇帝,天下万民都是他的子民。 “是,就是义父不说,孩儿也会好好孝顺祖母的。绝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惹得祖母伤心。”戴禹安闻言,立即响亮地应了一声,强行抑着兴奋说道。 起身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从始至终,都没看刘思一眼。 而刘思,则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尤其是在听到戴禹安意有所指地讽刺自己时,右眼皮更是突突地跳个不停。 当然了,他心里更多的却是愧疚。 秦佑安跟戴禹安说完话之后,方将眼神重新落在了依旧跪着的刘思身上,淡淡说道:“刘思,你可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微臣知错。”刘思叩下头去,用隐含愧意的声音说道,“微臣不该为救母亲,就伤了秦……太后娘娘的心。” 秦佑安表情淡漠地说道:“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么做吗?” 跪伏在地的刘思,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没立即说话。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秦佑安的声音里,增了几分不悦,“你不是说知错了吗,为何还会考虑犯同样的错误?难不成,你所谓的‘知错’,只是说说而已,下一次照犯不误?” “微臣不敢。”刘思既觉得羞愧,又觉得窘迫难堪,脸瞬间就涨红了,额头上的冷汗悄无声息地滑落,他咬了咬牙说道:“丁氏到底是微臣的生母,微臣不能不管。” 秦佑安闻言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到底才是亲生母子,你对她果然孝顺,要不然,她也不会仗着你势,欺负到太后的头上去,这都是你平里纵容的结果,是你给了她这样做的底气。” 刘思亦觉得内疚惭愧不已,他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微臣不知她竟然……微臣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秦佑安刷地一下从宝座上起身,伸手指着刘思怒道,“要不是你,母亲又怎么会被那个蠢妇如此羞辱?她算什么狗东西,也配在母亲面前狂吠?母亲为了你,平白受了她许多气,便是想要给自己出个气,惩罚她一下,竟然也被你阻拦了,你可真是丁氏的好儿子。你倒是成全了你的孝道,却没想过母亲受了多大的屈辱和委屈,你对得起母亲这些年来对你的关心和教养吗?” 刘思跪在地上,早已经泣不成声,他心里自责极了,可一边是他的亲母,一边是对他恩重如山的长辈,他又能怎么办?他只能选择势弱的一方来保护。 因为此时,他心里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煎熬,他心里也很难过,很自责,甚至怨恨丁氏。 秦佑安见他不说话,神越发不好看。但下一刻,他却突然笑了,他缓缓走下台阶,只在第二阶台阶上站定,看着刘思说道:“你既然能为了你的母亲,委屈我的母亲,那我自然也能为了家母,而杀了丁氏替她出气。如此也算公平,你说是不是?” 刘思猛然抬起头来,脸的震惊、恐惧和不敢置信。 秦佑安却嗤笑一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这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吗?你既然令堂如此孝顺,应该很了解朕的做法才对。毕竟,朕也是个孝顺的儿子,岂能看到母亲受委屈而无动于衷,那朕就枉为人子了。” 刘思看着自己的这个曾经比兄弟还亲,现在却无比陌生的发小,嘴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话来,此时,他也没脸说什么了。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为了一点私事,就去找母亲了,免得为你奔波一顿,还要受你们家的气。” “是!”刘思神思恍惚对秦佑安磕了个头,方失魂落魄地走了。 刘思退下之后,秦佑安方对一直没说话的戴禹安说道:“去见见太后吧,她现在想必心情不太好,你去了她说不定会高兴一些。” “是!孩儿遵命。”戴禹安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义父,要将丁氏的事情告诉太后娘娘吗?” 秦佑安沉了一下,说道:“母亲若是问起来,你不要隐瞒,直接明说就是了。就是我们不告诉她,她很快也会收到消息的。” 戴禹安点了点头,这才像秦佑安告退。 另一边,刘思出了谨身殿。 他不知道皇上刚才的话,到底是随便说说而已,还是认真的。若是真的,他又该如何应对? 大概只是随口说出来吓唬他的吧?毕竟,他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母亲做的的确非常不对,但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该将母亲说杀就杀了。 想到这里,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至于太后那里,他也的确没脸再去了。 只要秦姨跟母亲之间的矛盾还存在,他跟秦姨之间的情,恐怕永远而已无法恢复如初,因为他不敢保证,母亲还会不会对太后不敬,会不会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家将母亲送回老家,这样,他才能保她一世平安富贵。 在京城里多呆一,她就多一危险。他也不想再为了母亲,让秦姨受委屈了。 想到这里,刘思加快了脚步,出了,也不去衙门当值,直接骑马回了长兴伯府。 刘思一回伯爵府,他就看到了车门外的几辆马车,几个伯爵府的仆人正在搬运行李。 他那后爹,和那位二皮脸便宜姑父,正在指挥他们,只是他们的神,看起来都不怎么好,一张脸和嘴都隐隐透着白,眼神有些呆滞,看起来好像被吓着一般。 而秦氏母女,以及马氏、丁氏都不在这里,不过,看到他们几个,他到底觉得心安了一些,下了马,蹙眉问道:“你们收拾行李做什么?要回去了吗?”这简直不符合他们的行事作风。 他那位后爹回过神来,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嘴微动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还是他那位二癞子的姑父勉强勾了勾角,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是呀,要回去了,多谢大侄子你这两天的款待。”这京城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他的婆娘和女儿,现在还昏不醒呢! 刘思越发觉得心里不对劲了,可他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反而又问道:“母亲她们呢?” 话音刚落,他仿佛就听到周围的声音顿时静了一下,所有人都在躲避他的眼神,那位便宜姑父更是说道:“我先去看看翠云她们醒了没有,你们请便。” 说着,便一溜烟似的上了马车。 刘思的目光落在后爹连上,后爹闪避着他的视线,说道:“我……我也去瞧瞧你祖母。” “慢着!”刘思喊住了他,厉声问道:“你告诉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离开前,皇上说的那番话,他反地出口问道:“我娘是不是已经死了?” 果然见到后爹的神僵硬了一下。 这一瞬间,刘思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似哭似笑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原来皇上本不是在跟我说笑,想想也是,陛下金口玉言,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就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雷霆雨皆是君恩,他只能受着,不能去找皇上理论。 人已经死了,理论又有什么用?何况此事,又是母亲有错在先。 经过这件事,他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秦佑安再也不是以前的发小和大哥了,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控人的生死。生平第一次对皇权有了深刻的认识。 于是,他强下心中的复杂和难过,问道:“母亲的尸首呢?” 他要替母亲收尸,再给她厚葬。 他那后爹叹地摇了摇头说道:“思哥儿,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本不让人给你母亲收尸。”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到底十多年夫,何况她还给自己剩下一个儿子,怎么会不伤心呢?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