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岳头发像头狮子般,金 鬃 在幽暗又老旧的监 病房,显得格外凄凉,他最后一个信任的眼神彻底击败我。 其实我从某天开始就不拿手术刀了。 在那偌大又无人的家,国中时多了条狗,牠是全身有着跟小岳类似的金黄绒 、无时无刻都活力无限的柴犬,奔跑模样如同儿时的阎小岳。 于是我叫牠大岳。 当我在学校围墙边发现大岳时,她才刚出生几个月的,正被装在纸箱内,毫无朝气地吐着舌头,闷热的初夏牠发出难受的呜呜声,我把牠藏到教学大楼某一个 凉废弃教室内,然后每天餵给福利社买来的食物,但不到三天就被训导主任发现了。 主任皱皱眉头对我说:「不好好念书在养什么狗。」然后他稟告了班级导师,导师以荒废学业为由狠狠的训斥我一顿,连带周围同学都被坏情绪扫到。 隔天母亲也收到讯息,于是从母亲到同学,他们都一股脑地,要我将大岳送去 浪机构,我不忍心拋下大岳,于是偷偷将牠带回家养,当时我深知母亲不会同意。 意外地,继父是支持我收养的。 「没关係,留着养吧,会有用处的。」继父某天回家看见大岳时,欣然接受地点点头。 我那时惊喜地以为继父是个开明的男人。 谁料到,在阎小岳决赛,也就是他被医生宣判阿基里斯腱断裂的当天傍晚,我回到家时,发现 绒绒、活泼好动、喜 绕着人打转的柴犬大岳没来 接我回家。 没有多久我便找到了大岳。 父亲将牠綑绑在自己打造的居家手术台上,大岳失去了活力,金 肚皮上被划开了条长二十公分左右的伤口,暗红鲜血缓缓溢出牠的身体。 「你疯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双脚钉在原地。 我多希望,这时阎小岳能在我身边,他一定会衝上去送父亲一拳。 「明轩啊,你来的正好。」父亲放下手边银製手术刀,然后拖下蓝 塑胶手套站到一旁,「换你了,把他 合起来吧。」父亲冷血的瞳孔看不见尽头。 而我却只有受惊吓的停止了脑袋思考,嘴里不停念着相同的话。 「为什么……要这样……」我止不住的眼泪,像在皮肤上扎针冒血般的滑落。 「快点,麻醉跟止血剂我都 好了,你来做 合。」病态的父亲还仔细观察了奄奄一息的大岳 腔变化。 「谁来救救牠……医生……」我想上前抱起大岳,身体的直觉反应是要带牠去找医生。 「你就是医生!」父亲严厉地说,我被斥责再次吓到,全身震了一下,「 合手术,现在!立刻做!」 阎小岳,帮帮我。 我居然在此时可笑地希望奇蹟出现,祈求小岳能降临这在荒诞的手术室内。 可惜没有奇蹟,阎小岳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与失落的心情搏斗。 茸茸的大岳在短短几分鐘内,呼 变得更缓慢,我只得无力地拾起针线与钳子,稳住颤抖着的双手,为生死边缘的柴犬做 合。 「拜託……活下来……」控制了双手抖动,却依然无法控制眼泪和含糊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父亲 意地在旁边指导。 过去,他便时常会带一些动物尸体回家,然后要我做练习,起初我不以为意。 但现在我身为人的最低底线,彻底被父亲 怒了。 一针一线为大岳做完 合,我的心已经麻木,抓起银製手术刀,直直 进父亲大腿,他痛苦大叫后跌坐在地上,相同顏 鲜血从手术刀旁边渗出,我冷冷盯着他扭曲变形的脸。 这一秒,我彻底摆 了父母要的乖学生模样,小心抱起大岳,撞开门离家出走。 当我把大岳寄放到动物医院安置后,双手还残留血腥味的来到了近江老旧公寓,郑子薇开门看到 狈不堪的我,她却没有一丝惊讶。 后来,柴犬大岳幸运活了下来,只是在那之后,牠看我的眼神和小岳如出一辙,那是个不再选择相信的失望眼神。 对于逃家后的往后三餐,我用仅剩的手边存款过活,策画着一个高中生靠打工生活下去的完美计画,但事与愿违地,我不到一周就被警察逮住,放学时在校门口跟着母亲一同坐上了警车,回到皇后镇家中。 父亲大腿还包着纱布,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沙发,瞪着被大家称为不孝子的叛逆之子。 曾经,我把所有能倾吐的秘密,都给了郑子薇,并且从她那获得一些温暖,只是我丝毫未察觉自己身陷骗局。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当医生。」我踢着人行道前进,脑中浮现是可怕的画面。 「为何?」郑子薇摆盪着我的手问。 「我怕看到血。」 「恩……」 「不过如果有你在,我就不怕了。」我笑着说,然后藉机将她靠拉近些。 「你如果当医生,那我就当护士。」郑子薇若有似无地一笑,就让我快要融化。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立刻握紧了她的手。 从小我就是个安静的人,羡慕小岳的外放的个 ,他总能获得更多人的关心和注意,包括阎妈妈。 直到郑子薇的出现,才让我体验到「占有」的滋味。 有她就够了。 但在 暗 的走廊,看着郑子薇的眼眸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始终在原地踏步。 郑子薇毫不犹豫地,闯进了老旧地下室,她放轻脚步在暗廊中来回穿梭,也带我闪过好几次危险,现在的她,变得好陌生,我脑中闪过无数个问题,但环境的恐惧 迫我闭上嘴巴。 当我们「意外地」救出小岳,并帮他简单做了 伤的 合手术后,我才像个找老师对考试答案的学生,开口问了堆在心底的困惑。 可惜,答案并不能让心情畅快些,展 原形的郑子薇,带着一丝的抱歉,把我推近深深谷底。 「你不是喜 我才接近我的。」我不敢看郑子薇眼睛。 「恩……」 「为了那些假的人头帐户?」我想忍住眼泪,可是心碎像片片玻璃刺痛了我。 「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 「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当时拿银刀 入父亲大腿的愤怒再度出现,我失控地大叫,甚至不顾还身处危险的地窖中,旁边病 上躺着的,是刚手术完睡死的阎小岳,他的鼻息缓慢又微弱。 等不到回应,我大步移开双脚要推门而出,这时郑子薇却开口了。 「为了报仇。」 而我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开门闯进暗廊。因愤怒而鲁莽的我,换来的,是在暗廊中被白盔警察逮个正着,然后与郑子薇双双被关进另一间酷刑室。 一间父母早已等候多时的酷刑室。 初恋对我来说,就是场可笑、又无理头的闹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