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室氤氲升腾,淡薄的热气弥漫在四周。 姜沐璃将将睡醒,脸颊本身带着苏醒后的绯,水雾扑面更显得清丽俗。 谢缚辞淡淡扫她一眼,伸开双臂,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着痕迹地抿了抿,放轻呼在谢缚辞面前垂首。 太子今夜赴宴,服饰较常服更是繁琐得多。 姜沐璃双手环上他的窄,因贴得近,侧脸总是少不了要蹭在太子的膛上,衣襟口绣的蟒纹刮过她的脸颊。 室内安静,落针可闻,她心里愈发紧张,便加快手中的动作解下太子的白玉带。 咔哒一声,扣带解开,衣袍松散。 “你很着急?” 骤然响起这清冷琅琅的嗓音,姜沐璃滞了片刻,乖顺答道:“回殿下,没有。” 少女垂面,却恰好出那纤细白皙的脖颈,如无瑕软玉。 谢缚辞的眼神从脖颈不经意地掠过她微红的耳尖,眸幽深,顿了须臾,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浴池走去。 因被指定来服侍沐浴,姜沐璃自要做好自己的手头活儿,太子入了浴池,她跪在浴池旁慢条斯理地为他擦洗。 这是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与谢缚辞这般亲密接触,室内的热气惹得人心不浮躁。 她眼神只能尽量不盯着那片白皙瘦的宽背,却还是不慎扫到多处伤口。 传闻殿下十岁便入了军营与无数军中大汉一同生活,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想必也是战场中遗留下的。 正在她浮想时,谢缚辞又开口问:“阿璃,今对你来说是什么子?” 她“啊”了一声,手中动作停滞,面笑容回道:“今是阿璃同娘亲的生辰。” 她嗓音轻柔带笑,愉悦至极。 谢缚辞濡的长睫微微一颤,淡淡笑了一声:“是个很好的子。” 他分明语气淡薄的,但姜沐璃还是察觉到其中的寒凉。 气氛陡然诡异,她手中的动作更不知觉放轻,生怕哪处做的不好,惹太子不快。 到底是亲密触碰,一双纤细绵软的柔荑在背脊和肩颈来回抚摸,温热的指尖似在隐隐打颤。 谢缚辞起眼皮侧看她一眼。 她跪着,肢微弯,衣襟口被池水浸,袒出致白皙的锁骨,往下便是那鼓囊囊的雪脯。 松散衣襟内的意若隐若现。 谢缚辞喉间微动,顷刻间眼神森寒,遂抓住那双在他身上游移的手,用力推开,嗓音冷冽。 “出去,孤自己来。” 姜沐璃求之不得,应了一声,大步往殿外走去。 出了殿,太监总管吴毓正侯在殿外,看到姜沐璃连忙拉住她小声说话:“怎样,殿下心情如何?” 她如实答道:“殿下正常的。” 除了一回来时莫名其妙对她说的那番话。 吴毓得到确认的回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姜沐璃困惑,好奇一问:“吴总管为何这样问?” 吴毓到底陪太子多年,察觉到太子对她的特殊,但态度又算不上亲近,也不知该不该说,便说一半藏一半。 “还不是今宴,那四皇子私下编排先皇后,叫殿下听见了,宴后又当着殿下的面在内放了烟火。” “今不是陛下设的宴吗?想必是有喜事。” 放烟火若是庆祝,又何故惹到殿下? 吴毓愤恨骂道:“一群混账东西!明知今对殿下来说是什么子,故意戳殿下的痛处呢,说句不该说的,陛下那却好像跟完全不记得一样。” 姜沐璃心里咯噔,顿有种不好的预,问:“怎么了,今是什么子?” “今是殿下生母,先皇后的忌。” 吴毓这句话一下又一下砸得姜沐璃脸惨白。 方才殿下问她,她还笑说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她的生辰却是太子生母的忌,天知道她是怎么活着走出来的? ** 等谢缚辞沐浴后,才唤姜沐璃入殿,她刚进去,便看到他在代吴毓一句话。 吴毓应下,目光复杂看了她一眼便退了出去。 沐浴后,太子身上的血腥味已被清理了干净,她如往常一样在书案旁,小心翼翼地研墨。 太子面清冷,又恢复了惯有的神态。 仿佛先前的发生的事皆是一场虚幻。 殿内熏香袅袅,姜沐璃不动声地望着他微垂的致侧脸。 即使已然看了半个月,她仍时常会因太子这副清风温雅,俊美无铸的容貌叹不已。 半晌,她垂眸,眼神又落在他那浓黑且密长的眼睫处。 许是回想起两年前那夜的荒唐,她竟不呆怔发愣,谢缚辞执笔的手凝滞半晌,抬手轻点她的脸颊。 “在想什么?这般不专心?” 姜沐璃心神微晃,又因他这句话,更是心虚得脸庞发热,红着脸小声回:“没,没什么……” “我说皇兄怎么宴结束早早就回了东,原是有美人相伴啊。” 殿外传来声音,姜沐璃循声望去。 但见来人身着宝蓝锈云纹锦袍,身姿拔,神采俊朗。 她前几在东内远远见过此人。 当今皇帝育有四子三女,除去四皇子年仅十六,余下三子年岁相差无几。 而三皇子谢度的生母原是先皇后的贴身婢女,在先皇后孕期时被皇帝临幸,有孕后才晋封美人。 虽说生母是婢子出身,但三皇子却丝毫没有养成自卑怯懦的子,反之与太子谢缚辞极其好。 更是东的常客之一。 谢度稔地在书案前落座,一双清亮的眸子不着痕迹地在姜沐璃身上游走。 半晌后才啧啧道:“世人都道皇兄不近女,照我看啊,皇兄就是眼光太高了,这不,身边这个美人倒是倾国倾城之姿。” 谢缚辞不喜谈风月之事,有意不接他的话,“夜已深,三弟来做什么?” 书案上的鎏金炉溢出淡香,见谢缚辞没有将这个女人赶出去的打算,谢度便问:“四弟宴后重伤,可是出自皇兄之手?” 四皇子重伤? 殿下回来时衣服上的血迹便是这样来的吗? 姜沐璃诧异地看向谢缚辞。 谢缚辞淡漠颔首,放下手中的朱笔,轻飘飘道:“是孤没错,怎么,三弟这是要禀告父皇?” “我哪敢呀,这不是想来跟皇兄说一声,看到这一幕的人,弟弟我已经帮你除干净了。” 谢度挑眉,咧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即使有人看到又如何?” 不过一个不受宠的废物皇子,伤也就伤了。 “说的也是。”谢度讪讪地挠了挠鼻尖,眼神不经意落在离太子极其近的姑娘身上。 姑娘若海棠,虽没有亲密相贴,但二人距离不足一尺。 小娘子怕是从未跟男子这般亲近过,面泛红,身躯僵硬,而她身侧的人却皎皎如明月般清淡疏离。 他顿觉有趣。 前几便听说皇兄待昌陵侯世子献上来的美人很是看重,这种专供人取乐的侍妾,竟还有这般薄脸皮的? 看着倒不大像。 在谢度打量时,谢缚辞不悦地乜姜沐璃一眼。 姜沐璃怔了,她方才不过失神了一会儿,就被太子察觉,未免过于锐了…… 二人这番自然被谢度尽收眼底,寻思着他像个多余的,便站起身笑道:“皇兄尽兴,弟弟便先回了。” 吴毓见太子兴致缺缺,便送三殿下出殿。 很快,一名女手端托盘入殿。 姜沐璃疑惑看去,谢缚辞手执书卷,淡声道:“这是长寿面,今是你的生辰。” 女放下长寿面后躬身退下。 那碗面被破例搁在黑漆描金书案上,姜沐璃持久未动。 谢缚辞忽然放下书卷,像抚摸猫儿一般,轻轻了她的发顶,语气含笑:“小呆子,吃吧。” 长寿面清淡,飘逸着人的香气。 太子语气温柔,姜沐璃似乎有一瞬间的错觉回到了幼时,父母健在那会儿,她和母亲同一天过生辰,那往往都是最愉的。 她眼眶蓦然浮起雾气,氤氲波动,紧咬红,几番挣扎后,侧首看向谢缚辞。 “多谢殿下,这是我今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她语气哽咽,一双水润的眸子如山泉水清洗过的黑葡萄,蕴着点点水光。 谢缚辞错愕了须臾。 又是这样引起他心绪微的神情。 这种觉,令谢缚辞十分不适,而后转为烦躁,默了片刻,面上却是淡淡道:“你若听话,孤今后会给更多你想要的。” 说罢,眼神一扫她姣好的脸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