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姜沐璃装作没看见他沉的脸,抱着怀中睡的舒舒转过了身。 谢缚辞阔步上前,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臂,冷声道:“朕的话是圣旨,朕要你住在这,你还胆敢抗旨不成?” 姜沐璃略疲惫地垂眸:“不敢。” 遂用力将手臂从他掌心挣:“既然是陛下的圣旨,那我就和舒舒先住下了。” 谢缚辞冷哼一声,从她怀里夺走舒舒,往里面走去,姜沐璃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身后跟着一同进殿的吴毓等人,顿时苦哈哈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几下。 ** 如今已步入初冬时节,天沉得极快,夜凉如水,行环境清幽。 因明晚要举办舒舒的月宴,姜沐璃今很早就喂好了舒舒,又给他在温泉池泡了个暖烘烘的热水澡,就将他哄睡着了。 现在时辰尚早,姜沐璃并无睡意,便细细打量着这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舒舒。 他的眼睫浓密纤长,一双圆溜溜的鹿眼看着人时时刻刻都水汪汪的,睡着时嘴会微微撅起,像索吻似的。 姜沐璃看着心都要化了,没控制住轻轻贴上了他的脸颊,轻轻道:“孩子,你要好好长大。” 睡着的舒舒像是知道娘亲正在跟他说话,小嘴嗫嚅了两下,又哼唧了一声,是那样天真无,顷刻间便洗净她心中的霾。 门外,男人颀长的身影由月光入殿内。 谢缚辞半边身子倚在门边,柔和的目光落在榻上的母子身上。 吴毓忍不住问:“陛下,为何不进去?” 谢缚辞极快收敛了方才的神,“你看她笑得多漂亮。” 吴毓也顺着看过去,但见榻上的女子乌发披散,半边身子伏在婴孩身旁,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水盈盈的眼底犹如蕴了万千星河。 是那样的璀璨夺目,叫人移不开眼。 “娘娘定是极美的。” 谢缚辞淡声道:“可当朕进去后,她便会立即收起了这样的笑容。” 看了许久,谢缚辞最终转身往外走去,吴毓连忙提着灯跟上。 回了书房,烛火摇曳生姿。 谢缚辞坐在书案后,从屉子里拿出凤印,沉沉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外虫鸣阵阵,夜极其深了。 姜沐璃吩咐娘将舒舒带下去后,等了许久,还没见谢缚辞回寝殿,不由好奇问了问:“陛下还在书房吗?” 雅彤回道:“回娘娘的话,陛下一炷香前曾回了一趟寝殿,但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他回来过?为何不进来?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时强势的子。 姜沐璃顿觉奇怪,加上明便要举办月宴了,到底是自己孩子重要的子,担心谢缚辞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她还是打算去一趟书房看看是什么情况。 ** 书房内,崔继后坐在红木椅上,紧绷着脸望向谢缚辞,问道:“瑾澜,你可想好了?” 谢缚辞颔首:“朕本就一直这样打算的。” 崔继后不死心,又追问:“可是她拿着孩子威胁你的?” “没有。”应该说是他利用孩子将她留下才对。 对此,崔继后无奈叹气:“瑾澜,你告诉姨母,为何非她不可?” 她不觉得姜沐璃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堂堂天子能为她多番让步。 为何非她不可? 这句话谢缚辞也曾经问过自己。 他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为何姜沐璃在他这里始终是特别的? 他也没明白。 他只是觉得,好像认识她许久了。 从当初她以侍妾的身份进入东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闻到她的气息,就莫名觉得心安。 若非两年前那件事实在太荒唐了,他甚至觉得,初次蛊毒发作那晚,就是姜沐璃救了他。 可她否认了。 也对,她那样脸皮薄的姑娘,又怎会为了救陌生男人而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许久,谢缚辞自嘲一声:“姨母就当朕是见起意好了。” 崔继后微怔,没料到是这个回答。 转而想起长姐因苏嫣吃了多少苦楚,顿时心里苦不堪言,怎么都接受不了他下的这个决定。 崔继后不想怪他,可现在也不想看到他。 遂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整颗心都沉着,在书房来回踱步,最终她凤眸微暼,蓦然看到门外似乎有一抹淡蓝的裙摆。 凝了半晌。 崔继后故作自然转过身,嗓音不自觉拔高:“皇后之位你既然已经定下,姨母自然不会手,但,姨母不希望你与未来的皇后之间产生没必要的龃龉,所以后那些该解决掉的人,能尽快处理就赶紧处理干净。” 门外淡蓝的裙摆微微挪动。 谢缚辞蹙眉,心以为崔继后指的是那些对姜沐璃的闲言碎语,淡声道:“朕自然会将那些杂事处理干净,不会让朕的皇后再受点委屈。” 崔继后颔首,又背过身,眼神看向门外的隙,果不其然那抹淡蓝的裙摆听完这句话后,已不见踪影。 姜沐璃神思恍惚地回了寝殿。 脑海中还一直回着方才听到的对话。 谢缚辞要娶封后了,听他们话中的意思是也不会留她活路?若是她被处死了,那舒舒怎么办? 这一整个晚上,她都因为这件事心不在焉,恐惧又惊愕,神魂浑浑噩噩,许久没有回神,睡得更是极其不安稳。 就连夜里谢缚辞回寝殿时,抱着她入睡,她都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冰凉。 ** 次。 雅彤和娘们很早就给舒舒打扮了一番,许是因为是自己的月宴,舒舒从早晨醒来起,肥的脸蛋上便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任谁看过去,他都会笑呵呵地招手。 崔姣姣很早就来了一趟仁明殿,抱着舒舒便不愿撒手,途中还强迫拽着姜沐臻也跟舒舒多亲近亲近。 自打舒舒出生后,姜沐臻都并没有表现出极其热烈的情绪,即便姜沐璃让他多跟舒舒亲近,他也撇撇嘴:“他不过就是皇帝用来牵制姐姐的工具罢了。” 与他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因为这孩子的存在,引得她姐姐如今不得不留在皇帝身边。 因为皇帝的原因,他讨厌死舒舒了。 姜沐璃心知弟弟倔起来,她怎么说也没用,只能暂时放弃,总归舒舒是他侄子这点,是永远都斩不断的。 一整个白天,仁明殿都热闹哄哄。 傍晚时分,天昏暗。 舒舒从下午睡醒后便一直闹腾,姜沐璃因昨晚那件事一直心不在焉,便吩咐雅彤带着舒舒随处去玩玩,时辰到了便直接带去福熙大殿。 雅彤和娘抱着舒舒离开后,姜沐璃坐立难安,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她都这样安分了,孩子也生了,难道就因为她先前反抗了谢缚辞,便惹怒了他,觉得留她不得了? 男人的心果然猜不透。 按照谢缚辞这样捉摸不透,霸道强势的子,她多番给他冷脸,恐怕早就对她忍无可忍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 即使谢缚辞厌烦不要她了,为何会取她命? 惴惴不安过了一整夜,她还是决定亲自去问问他的想法。 他究竟是不是要为了他的皇后而除掉她。 姜沐璃鼓起勇气,问了潘胜谢缚辞在哪儿之后,便独身去找他。 谢缚辞作为新登基的皇帝,当真是勤勉持政,即便来了行,也一刻没有松懈下来过。 就连今晚有皇长子的月宴,他仍然从下午起,便同一些重臣在御书房商议朝政。 姜沐璃打听好御书房的方向后,想也未想便急匆匆赶过去。 路行一半,廊下转角处走来两名女。 女直接拦在姜沐璃面前,毕恭毕敬道:“奴婢参见娘娘,还请娘娘随奴婢们来。” 姜沐璃从未见过这两名女,警惕地问:“你们是在哪个殿伺候的?” 女道:“奴婢是太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太后娘娘特地请娘娘去一趟庆宁殿。” 姜沐璃看了眼天,见时辰尚早,现在去御书房想必谢缚辞还在议政,迫于太后的力,还是决定跟她们走一趟。 ** 福熙殿内灯火昭昭,雕梁绣柱,大臣们已携家带口纷纷落座,场面声笑语,花天锦地。 天昏暗,御书房内,皇帝谢缚辞与重臣商议完朝政。 送走了朝臣后,吴毓便上前提醒:“吉时将到,陛下该出席月宴了。” 谢缚辞屈指了眉骨,问:“娘娘和小皇子可是已经到了?” 吴毓回道:“雅彤方才传来话,娘娘先前吩咐她带着小皇子直接去福熙殿,娘娘正在休息,晚些便到。” 谢缚辞颔首,遂站起身:“先回仁明殿,朕同她一起出席。” 陛下没有直说,但吴毓很快便明白,这是陛下特许给姜沐璃的殊荣。 姜沐璃作为还没封号的后妃,断没有资格与陛下同时在重大场合出场的。如今陛下直接带她出席,其中意味不言而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