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沉下来,风愈渐大。 海风把她头发吹的飞,挡着了半张脸,唯独那双眼睛,清澈湛亮。 他转头看她,伸手了她的头发,“嗯?” 他声音柔和,出只对她时才有的宠溺,这样的徐嘉衍,所有人都没见过,用大明的话说,他是女绝缘体,他不会宠人,所以就算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好像也是苏盏更宠他一点,在所有的外人都是这样看来,可他们不知道,徐嘉衍只有在面对她时,才是一个有血有会生气会嫉妒的男人。 苏盏下巴顶着膝盖,歪着脑袋,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 他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瞬间茫然,他从没想过这个答案,这种假设的句子他从来不回答,手在她脑袋上停了一瞬,又了,“你说说你能死成的各种可能。” “那多了,车祸,生病,意外,也许哪天想不开,就自杀了。” 徐嘉衍把手从她脑袋上收回来,“这么一想,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浪费时间干什么?”对上她的眼睛,说:“结婚吧,回去就领证,在明天跟意外来临之前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苏盏脑袋搭在膝盖上,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不愿意?” “结婚不现实,说点能完成的。” 那天的海风真的很大,吹得苏盏差点睁不开眼,但她却能清清楚楚看清面前那个男人的表情,眼神坚定如山,远处是海水晃的声音。 他的手拨着她的头发,将她额前几飞的刘海全部拨到脑后,手停在耳的位置,轻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说: “我现在只想跟你结婚。” “……”她被迫仰起头,看向他,眼眶发红。 徐嘉衍重重捏住她的耳垂,“还要再说一遍?” 伴随着海风,他的话音再次送进她的耳朵里,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谁都不行,只想跟你。” 简简单单八个字。 抵过那些绵悱恻的山盟海誓,在岁月面前,这些终将变的不堪一击。 徐嘉衍这个男人啊。 他从来不说情话,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人心驰神往,忍不住勾画起未来。 苏盏转过头,脑袋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结婚不行。” 徐嘉衍看了她一眼,转过头,神情淡漠,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一直以来,我父亲对我的严厉,总让我觉得我来到这世上是多余的,后来,你出现了,你不记得了?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她依旧埋着脑袋。 “后来你走了,就连事情的真相我也是从别人的嘴里得知的,知道的瞬间其实我是惊讶的,还有点欣喜,至少不是因为不了,不是你说的不。那段子怨你,恨你,但又希望你能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又跟韩文文说,你其实没以前那么喜我了,我就想,没关系,只要觉还在,总能找回来的。” “……”她仍未动。 他从未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声音轻轻飘飘却透着某种凉意,“刚刚你又说你要死了,问我怎么办,我要知道,我现在还会在这里?换个问题,你希望我怎么做?终生不娶?还是跟你一起去死?我能不能理解为这是你所谓的浪漫主义?”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嘲讽地笑:“你别把我想的太伟大了,我三十了,是个正常男人,有情、有,有想要得到的女人,会吃醋,也会嫉妒。还记不记得孙超,上次在北浔带你见过的队友,人已经结婚了,在你走后的第一年,请柬发到我手上的时候,是两个名字。” ——徐嘉衍先生/苏盏小姐。 那年,孙超在门口宾的时候,见他一个人来的,半开玩笑地说:“你媳妇儿呢?我可是喊了一帮老队友都赶着来看你女朋友的!” 那时他说,“旅游去了。” ——归期不定。 “如今,孩子都两岁了,我第一年去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去年去的时候,已经会叫叔叔了,敞着手让我抱,我除了抱过你哪还抱过小孩,差点把她摔了,小丫头也没哭,睁着眼睛就那么好奇地看着你。我其实讨厌小孩的,但看到孙超的女儿的时候,想着,能跟你生一个好像也不错,最好是女儿,还要像你,这样才疼的下去。” “别说了,不可能会有的。”苏盏埋着脑袋,腔起伏,发闷道。 自始至终,她都埋着脑袋,以一种拒绝的姿态在倾听,她有她无法释怀的东西。 虽然他们并肩坐着,可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片海,就像面前这片碧蓝的海,一望无垠,探不到尽头。 就像那天韩文文说的那样,她回来的时候,幻想过许多可能,也许他已经结婚,已经有了人和孩子,也许还在单身,但有了不错的发展对象,千万种可能,可偏偏就是她最怕的那一种——他还在原地等她。 或许,一开始她还曾想过和好这件事。在雅江喊住他的时候,那时候心里的决定还悬而未决,他那时头也不回的离开,又让她的心尘埃落定。 人就是这样,当一件事不可能发生的时候,却会拼命去想这件事发生的可能,可当这件事真真切切就这么发生的时候,又退却了,害怕了,伴随着的许多问题就随之产生了。 她放不下苏菡。 也放不下他。 每天就在他跟苏菡中自我折磨,每天都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苏菡。 徐嘉衍。 俩小人每天打的筋疲力尽,却还分不出胜负。 这是一道要命的选择题,她每天的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太总是一一疼,现在,连药物都无法缓解。 她把这些说给徐嘉衍听,声音哽咽,几度说不下去,用力咽了咽嗓子才能把话说完全。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