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个电话打来,直接 了他的节奏,只能带着一堆保镖过来给人擦 股。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我现在这么惨都是你害的。 “……” 好像是有点道理。 自觉有些理亏的陈昭默默收回偷听的想法,转而看向面前垂头耷脑、一脸不知所措的陈耀祖。 她抱住手臂,眉心微蹙,半晌,问了一句:“陈耀祖,你下次能不能出息一点?” 刚才那群小青年被宋致宁——和宋致宁带来的十几个保镖吓得 滚 ,什么实话都一股脑往外倒。 事实证明,被养成了个窝囊废的陈耀祖,其实只是被当成了别人的替罪羊,不敢辩解,更不敢和亲妈摊牌,只能来找她这个从小给他收惯了烂摊子的姐姐救场,一起被人薅羊 。 所谓五万块钱,当然也就只是空 来风,无从说起。 陈耀祖又是那副直不起 的怂样。 他低着头,轻声道:“知道,姐我、我知道。” 看这样子,可不就是在说:我知道,下次还犯。 陈昭控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念头,不想多谈,只指了指那头通往医院大门的小路。 “滚吧,以后别再来找我,我已经和那个家断干净了。下次你再来,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一语落地,她也不管陈耀祖究竟听明白了没有,转身就走。 挪了几步,想起宋致宁还在那打电话,又回头,“宋少,谢谢你今天专门过来。” 宋致宁:“……”冲她做了个杀头的动作,“专门个 ,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正好找你有事……算了,明天再说,我还要去跟卓瑶他们泡吧。” 陈昭点点头,遂不再多言,扭头离去。 倒是陈耀祖,呆站在原地,怯怯地瞄了宋致宁好几眼。 见人不搭理他,踟蹰片刻,只好也低着头走开。 没走多远。 不知何时盯上他背影的宋致宁,却忽而开腔—— “喂,你叫什么,陈耀祖是吧?”宋少挥了挥手机,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饶有兴致地向他招招手,“过来,问你个事。” 摁掉电话,宋致宁转而打开相册,调出一张相片,递到刚走到面前的陈耀祖眼前。 一张有点糊的抓拍。 “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图上的人西装革履,金丝眼镜搭上高 鼻梁,薄 微抿,一副斯文模样。被拍下照片时,他手指抵住眉尾,似乎仍正专心致志、翻阅着面前白纸黑字的成沓资料。 陈耀祖盯着,默然许久。 他看了一眼陈昭离去的方向,又瞄了一眼宋致宁身边那几个壮硕的保镖,末了,瑟瑟缩缩地点了点头。 宋致宁登时笑容 面,手指往后划拉,翻出几张另外的新闻图。 他不忘追问:“你再仔细看看。对了,他是不是跟你姐姐很 ?记不记得名字?……好吧,再提醒你一下,他叫钟邵奇,邵氏电影那个邵,奇怪的……” “不、不是吧?” 陈耀祖忽而摇了摇头,面 疑惑。 宋致宁一愣,手里的动作也顿住,抬头看他,“嗯?” 陈耀祖被他看得心里发怵,说起话来也打着结巴, 是不确定的试探。 “我、我记得,是绍兴的绍,齐家治国的齐……不是吗?” 宋致宁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蓦地,眉心一蹙。 他偏了脑袋,看向陈耀祖背后不远、从医院大门口开进来的一辆黑 宾利。 一个休闲打扮、白t恤配上牛仔 的吊儿郎当小青年俯身,轻叩车窗。 车窗降下。 车里坐着的人,正微微低垂视线,从眼镜盒里,取出那副金丝眼镜戴上。 = 陈昭并不知道,自己这转身一走,给宋致宁留下了怎样的空隙去“打探消息”。 事实上,这一来二去,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让她有些心力 瘁,实在无暇顾及其他,只想快点回病房里,好好跟爷爷说两句话。 医院三楼,右手边第一间。 她停在病房门口,深呼 ,直至面带微笑的表情得以维持,这才推门进去。 不顾同病房几个病患犹疑打量的目光,她自顾自从病 底下扒拉出一张塑料凳坐下,伸手,从带来的果篮里掏出个橘子。 “窸窸窣窣”几声响,旁边的几张 不约而同地拉上了帘子。 坐在 边,低下头,她一边专心致志地剥橘子,一边轻声和老人惯常地唠叨几句:“……爷爷,没事了,昭昭来陪你说说话。” “最近的事情好多,我一下子都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在病房电视的声音掩盖下,这几句说出口,几乎算是喃喃。 老人听不懂她没头没尾的咕哝,呆愣愣的眼神,只盯着她手里那几瓣橘子。 陈昭笑笑,从一旁 头柜上的 纸盒里拽了几张纸,帮老人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继而小心翼翼,递过去一瓣橘子。 “住院费又涨了,好在兼职的地方给我涨了工资,还有一个……嗯,冤大头,主动找上门,让我给他当秘书,”她说着,右手撑住脸颊,趴在 边,时不时又喂过去一瓣新的,或是再帮老人擦擦口水,“只是有一件事不太好,爷爷,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因为说出来,你一定会骂我的。” 老人只顾着咀嚼,眼神 没再瞧向她。 她笑笑,深深垂下头。 “但今天恰好过来了,爷爷,不跟你说的话,我……有时候觉得快 不过气了。” 橘子在手里把玩良久。 她复又伸手,摸了摸老人因消瘦而凹陷下去的脸颊,许多莫名的情绪才仿佛都在这时,一齐挤在喉咙口。 她自知顽固,所以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哭诉自己的遭遇,也因为她自小就深知人类的劣 ,没有扎在自己身上的针,永远只是无关痛 。 但爷爷不一样。 爷爷和她血脉相连,爷爷把她养大,爷爷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总会跟在身后,殷殷切切地喊她“昭昭”、“昭昭”。 她想到这,嘴角蓦地向下一撇,急忙调整表情,才憋住几颗不争气的眼泪。 可说出来的话,依旧像是哽咽:“我知道我这是没骨气,不讲诚信,可是爷爷……钟同学回来了。” ——“爷爷,我很想抱抱他。” 钟同学。 不记得多久没有在旁人面前提起的名词。 说出口的瞬间,病 上呆呆看着天花板的老人,却倏而着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连嘴里没咽下去的橘子,也跟着口水一起淌在嘴边。 陈昭不明所以,又怕他被呛到,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帮他拍背顺气。 老人依旧在咕哝着什么,不住拽着她的衣角。 她只得一边俯身去听,一边安 :“没事,没事,你慢慢说,怎么了?呛到了?” 一个并不怎么连贯的词语从老人嘴里蹦出来,断断续续,说的是“中山、装”。 然后是,“小、钟”。 最后。 是“结、结婚”。 陈昭:“……” 听清那几个词,她的动作也跟着僵在原地。 是了。 似乎是很多年前。 在爷爷还没生病的时候,在那个破旧的老屋。 她说请钟同学到家里吃饭,爷爷到菜市场买了 鸭鱼 ,摆 丰富的一桌。 最最疼 她的爷爷,在饭桌上笑眯眯地拍了拍钟邵奇的肩膀。 他复又指了指陈昭,眼角全是慈 的笑纹。 ——“小钟啊,以后穿着爷爷做的中山装,来娶我家昭昭回家吧?” 那时钟邵奇说什么了呢? 那个如松竹 拔,微微抿着 角的少年。 曾经庄而重之地,在爷爷面前点了头。 一晃是十年。 她的爷爷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 有时候甚至记不清楚她是他养大的小孙女,也记不清楚她的名字,却还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傍晚,有个臭小子答应他,要接过他的掌上明珠,好好地,好好把她护在手心里。 他是那样急切地拍着陈昭的手啊,呜呜咽咽地说着“小、小钟”,说着“结婚”。 可是,她又该怎么告诉最疼 她的爷爷,钟邵奇和她,都早已经不可能再回头。 陈昭静静地直起身,僵硬着身体,重新在病 边的塑料凳上落座。 她一下又一下轻抚着老人的脸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却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平复下来。 ——“叩、叩叩”。 恰是时。 敲门声一重两轻,从身后传来,打断了陈昭短暂的失态。 她慌 地擦了擦脸。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