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与她纠 的钟同学,会在这时轻轻蹙眉。 而后,声音彻底清冷下去,说一句:“你要怎么才能适可而止?” 坏女孩应该提出很过分很过分的要求。 可陈昭偏不。 她要做一个坏的让人喜 的女孩。 所以她说:“那你答应我,别人说我是坏女孩的时候,你不要在心里点头。如果你能做到,那我明天就停一天不来看你。” “……” 钟同学又一次对着她 出那种无法理解的表情。 而后他掏出钱包,数出钞票,四周那么静,静得陈昭甚至能非常清晰地听见新钞剐蹭之间发出的“沙沙”声。 他数了又数,像是在给她估价。 他数了又数,就是不走到她面前来。 那天的最后,陈昭收到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钟同学路过她身边,一如既往地平视,掠过她头顶。 “算了,我没法跟你沟通,”他说,“怕你不敢去取钱,本来想给你现金,又怕不够。……密码输你的生 ,买件新校服再来跟我闹。” 陈昭一愣。 “你不是在跟我谈判吗,你给我钱干嘛?” 钟同学没有回答。 也是因为这张银行卡。 那天的陈昭第一次去了银行,不懂装懂地徘徊许久,被警卫带到自动取款机面前。 她学着旁边的人,一五一十地输入自己的生 :“870126”。 取多少钱? 她不敢多拿,只是试了试,取了一百块,打算明天去买件新的校服裙,穿给钟同学看看。 红 的大钞从隔板里显出原形,她像是做贼一样探手去取,把钱揣进兜里。 鬼使神差地,又打印回执,查了查余额。 5201214。 她的心怦怦直跳,不因为手握巨款,而因为微妙的数字。 那……如果加上自己手里的一百呢? 5201314. 520,1314. 真是昂贵。 她一辈子也没有这么贵过。 第2章 5201314. 豆沙 的 膏笔,写在对方浸 汗意的手心,依然显得醒目扎眼。 五百万,对于在这里寻 作乐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 “莉莉安,你玩我?” 经理的脸 成羞愤的猪肝 ,手心向下,在吧台上狠狠揩了数下。 陈昭脸上笑意不变,只耸了耸肩膀,起身拎起包,“买不起就……” “——我买你咯。” 陈昭脚步一顿。 “……?” 她扭过头,视线越过经理那张登时冷汗直冒、涨红的肥猪脸,看到个打着哈欠,漫不经心越过舞池,正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长相无外乎是 收拾自己的男人都能达到的水平。五官说不上分外出众,但组在一起,总让人有种移不开目光的轻佻痞气——是上到她这样年纪,下到十来岁少女,大概都很难拒绝的长相。尤其是那双生来含笑的桃花眼,大抵尤其招人垂青,又叫人心驰。 再加上瘦而高的身材,这个男人实际上,已经符合了大多数女 的择偶标准。 陈昭的眼神掠过对方浅灰 长款的burberry男士风衣,底下是刀削过一样笔直的筷子腿,往下,一双伯尔鲁帝新款的牛津鞋—— 好了。 她可以确定,除了做梦的时候以外,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和这种阶级的男人来一段 绵悱恻的经历。只能笑笑,为了掩饰紧张,低头抿了一口威士忌。 男人停在她面前。 未及说话,不远处的包厢敞开一 门,里头探出一张醉醺醺的脸,扯着嗓子喊:“宋少,——早去早回,不能才喝了几杯就走人啊!” 里头一阵哄笑声,而眼前被称为宋少的男人只随意摆了摆右手,头也不回。 弯下 ,几乎鼻尖抵鼻尖的距离,他玩味的视线肆无忌惮,扫过她那白的像鬼的面皮和殷红的 。 “……先生,我们经理似乎很怕你。” 见状不妙,陈昭瞄了一眼他身后冷汗直冒的胖子,试图转开话题。 男人没说话,似笑非笑,从 前口袋掏出一张卡,紧贴着她的脸,不紧不慢地扇动。 卡和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 “我说要买你,听不懂吗?” = 宋致宁回到包间的时候,里头震耳 聋的音乐声不待片刻停息,有几个 看热闹的浪 子一起回过头来,见他两手空空,更是大笑不止。 “宋少,衰咗?唔系啩你,连个大陆妹也都搞唔掂?(宋少,栽了?不是吧你,连个大陆妹也搞不定?)” 宋致宁摊平手,“我本来也只是嫌外头起哄太吵,去逗逗那个女的。没想到这么玩不起,买不动咯。” 随手捞过一个公主,捏着下巴左右摆一圈,他轻嗤一声:“长着那么张脸,画得像个鬼,真是扫兴。好不容易请到钟少这样的贵客,外面竟然因为这种货 吵个不停。” “……” 他话音刚落,一群纨绔子弟对视一眼,赶忙开腔打起圆场。 “好不容易聚聚,别不开心嘛,宋少,来,我请客,再开两瓶拉菲。” “对了,刚才去跟那种人打招呼多晦气,宋少,这瓶酒给你洗手得了——新玩法,靓不靓?” 光怪陆离,一群烧钱解 的妖魔鬼怪放声笑闹。 宋致宁最 人家讨好他,特别是这种本身身价就不低的人对着自己低身下气,当即一笑,顺着台阶便下了。 不料瓶 刚开,洋酒刚沾上手,席间,一身灰蓝 西服的高个儿青年忽而放下酒杯起身,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接续的兴致。 青年推了推金边眼镜,向宋致宁微微颔首。 “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玩。” 周遭静了静。 末了,几乎是目送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包间,不忘有礼貌地带上了门。 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公子哥儿风中凌 。 “我靠,这个钟邵奇……”同为大陆出身,有人帮宋致宁讲话,“知道宋少你这次过来是专门到香港给你家的恒成地产拉线,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就这么走了?” 话刚落地,不甘示弱的香港公子哥儿蓦地啐了一口,“你懂个 ,钟家世袭勋爵,一贯自认高人一等。放尊重点,呢度系香港,讲钟邵奇嘅坏话,因住俾人抛尸铜锣湾咯,傻仔!(这里是香港,讲钟邵奇的坏话,小心被人抛尸铜锣湾咯!傻子!)” 话里话外的不屑,听得人两颊烧红。 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恒成地产在内地如 中天,钟邵奇 本不可能赏脸参加这种应酬,屈尊纡贵到这种在圈中人看来绝不入 的酒吧来跟人饮酒作乐。 毕竟,很显然,钟邵奇完全融入不了他们。 宋致宁身旁的几个青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 数秒后,打断这沉默的,是倚在宋致宁身边的一个公主愕然的尖叫。 ——宋致宁重新开了瓶酒,瓶口向下,将一旁的公主淋了个全身 透。 “行了,大不了等咯,大家接着玩。” 他甩着钞票,示意女人用嘴来叼,嘴边的笑容愈烈,仿佛一点不受主客离席的影响。 “有酒喝,有妹玩,不就够了?我宋致宁什么时候让朋友玩的不尽兴过?” = 十二月的香港,夜里冷风直往领口钻。 缩紧脖子穿过马路,陈昭在酒吧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下了最后一份便当。 刚才为了摆 那个脑子烧坏了的公子哥,她连落在后台的外套都没拿,就匆匆离开。 以至于出门时,身上不过一件黑 吊带背心配一条包 牛仔短裙,冻得全身直打颤。 好在,开着空调的便利店是她24小时的港湾。 一边扒拉着便当,一边听着店里循环放近来入围劲歌金曲的新歌来练广东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于她而言,曾算是难得的平静闲暇。 在香港的最后一晚,亦没有什么例外。 便利店的店员撑着下巴昏昏 睡,她坐在狭窄的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便当里大小不一的牛腩。 玻璃隔开店门内外,从她所在的位置,抬头一看,视线正对着街对面的‘muse’酒吧。 有人出了酒吧就在街边干呕,有不谙世事的女孩被人搭讪、羞红着脸,也有成了醉虾的被人挑拣,拉拉扯扯着扛回陌生的车里。 这是香港夜生活里的常态。 也是许多人虚度年华而乐在其中的生存方式。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