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来,立即有人来替补她。对步兵进行迂回冲击。她松一口气,而后再带人冲阵,对付步兵,就是这么你追我逃,你逃我赶,让对方被迫拉长战线,而后分而化之。 待到鸣鼓收兵的时候,留下一地的尸体。 秦萱也顾不得打扫战场,让手下人去捞什么战利品,她下了马就慌慌张张去找安达木。安达木大腿被人砍中,当时在军阵中她也没办法完全护的安达木周全,这会战事结束了,她火烧火燎的就跑去找人了。 胡归早就盯着安达木,等到鸣鼓收兵,他立刻找来几个人将安达木抬到医帐里去。 医帐这会早已经是人为患。不管是优势不优势,打仗免不了死人。帐子中气味难闻,血腥和各种汗臭味混在一块,更别说还有些人失,直接屎拉身上,气味更是熏人。 秦萱赶去的时候就看到哀鸿遍地的场景,她在遍地的伤兵里头找了半天才找到安达木在哪里,安达木被几个人按着,伤腿上的子已经被撕开,出血不止的伤口,疡医正在按在他的伤口上。 安达木疼的惨叫,但是他的挣扎被身边的几个士兵给按了下去。 胡归嘶哑着嗓子吼,“老实点,在给你治伤呢,不想死就别动!” 他平常总是嫌弃安达木不够勇猛,不够强大,在战场上拖后腿,甚至还要将军来保护他,可是真的到了安达木重伤的时候,他却怕了。他怕安达木会死,这个家伙虽然麻烦,而且还弱的很,但是他真的不想他死,他们是同袍,也是睡在一个帐子里头,哪怕光股都能被对方看个光的兄弟啊。 哪个又能看着自己的兄弟死! “还好腿没有折。”疡医看过了一回,点点头,腿骨没有折断,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接着他就让身边的杂役将包扎伤口的布条拿来,结果疡医才把东西拿来,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推开。 “这东西你还能用来包扎伤口,是打算害人吗?!”身后爆出的一声厉喝,把在场的几个人吓得不敢动弹,甚至那些叫的厉害的伤兵也住了嘴,个个都把眼睛看过来。 秦萱这会浑身上下也不好看,头发早就被血凝结成一块一块的,脸上更是血污,要不是那双亮的吓人的眼睛,就算是胡归都不一定能够认出她来。 “将军?!”胡归万万没有想到秦萱竟然也跑来了,将军和士兵都不一样,就算将军受伤了也有专门的疡医到帐子里头来医治,士兵们才需要到医帐来。 秦萱没有说话,她着气,眼睛盯着方才疡医手里的布条,布条绝对算不上干净,秦萱甚至还能看到上面没有洗干净的血迹。这玩意儿要是来包扎伤口,到时候恐怕安达木就得伤口染一命呜呼了! 没有抗生素,受了伤,要是不想伤口发生染,要么用烧红的烙铁把伤口烫,要么就是格外注意卫生。 用了这玩意儿,秦萱觉得就算安达木没事,都要被出事来了。 “你是谁?”疡医不认识秦萱,自然不知道她是谁,不过医者很不喜有人来干涉治疗。见着秦萱突然窜出来,内心很是不喜。 “不用管我是谁。”秦萱直接看向胡归,“去,找梨涂,把我以前准备的那个包袱拿来!”、 胡归立刻点点头,松开安达木脚下生风似得跑了。 秦萱不管周围的人,坐到安达木旁边,安达木见着事她来了,眼里才有些身材,他疼的脸上都已经扭曲了起来,哆哆嗦嗦着对秦萱伸出手,“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呀,你还有大把的岁数好活,司不敢收你。”她一边说,一边让士兵们打来干净的热水,水打来她仔细把手给洗干净,“这不,我来救你。” ☆、第138章 其实正经的治疗伤口不是秦萱这样的,如果按照正当的程序,秦萱应当把全身上下洗的干干净净,戴上手套,消毒之后给人治伤。但是这一切在这会本就是扯谈。医帐中的疡医本就不在乎什么干净不干净,他能够排着队把伤兵们一路治过来,手上的脏血都还没有洗干净,就给下一个伤兵看伤去了,秦萱觉得自个都算是很讲究的了。 秦萱以前做志愿者的时候,曾经接受过一些这方面的培训,紧急情况下的止血包扎处理等。这些东西原先应当在过了这么久之后被忘记的,但是扛不住这个世道经常死人,一个不好自个都要完蛋,所以那些原本应当忘记了的知识,愣是被她记住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在活命上头。 她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指甲都清理的干干净净,幸好之前她就很注意个人卫生,所以也没有什么难以清洗的陈年老垢。她清洗完之后,那边胡归已经把秦萱的那个包袱给取出来了。秦萱把那个包袱打开,里头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布条还有烈酒。 一般人喝的酒都是甜甜的淡酒,这烧刀子似的烈酒很难得到。她仔细看了一下安达木的伤口,伤口鲜血淋淋皮翻卷,比这个更恶心恐怖的她都见过,立刻给他开始清理伤口。 疡医瞧见秦萱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的活计给抢过去了,心里骂了一句无知小儿,鼻子里头哼了一声,就转过身去救治其他的伤兵了。医帐里头的伤兵那么多,少一个伤兵,他还少一桩麻烦事。 因为练习骑的缘故,秦萱的眼神儿老好的,她拿出专门做好的镊子,在伤口处仔细将异物除去。 之前疡医已经检查了一回,也仅仅是检查看有没有骨头断掉,伤口的清理还没有来得及,也不怎么打算做。人太多了,清理伤口又是一件相当细致的活计,这么多人哪里忙的过来? 秦萱将伤口可见的衣物,例如衣物碎片还有些许其他的杂物取出来。 胡归瞧着秦萱小心翼翼的从伤口上夹出这么些东西,他自个都脸白了。他坐在安达木身边深怕这家伙又惨叫,干脆就把自个的袖子撕下来一块到安达木嘴里,得安达木白眼直翻。 这袖子真的很脏啊,能不能换个干净的! 她取出衣物碎片,查看一下是否有刀头或者是其他武器的尖部断裂在里头,不过她也不敢真的深入看了,因为手里的东西干净是干净的,甚至全部用滚水煮过,但她也不敢保证百分百全消毒完了。 “把那些酒壶打开。”秦萱吩咐,梨涂自个跟着胡归跑过来了,他依言将酒壶打开,才打开浓烈的酒味就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她用一团干净的布团了烈酒,仔细将周围还算不是有太多伤口的皮肤给擦拭干净,另外又让人准备了盐水。 烈酒是用来洗伤口周围的,盐水是用来清洗伤口的。不过这两种麻烦,都疼的就是了。 安达木被壮汉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口里还被了一团臭布,安达木没有立刻晕过去已经算是强悍了。和这些比起来,伤口上的疼都算不了什么了,反正疼着疼着,也就麻木了。 秦萱将安达木的伤口清洗干净,她尽可能的把伤口处理好,忙好之后,她将一块干净煮过的纱布叠成方块在伤口上,然后开始包扎,这包扎也有讲究,不是把伤口给包起来就了事了。 之前伤口不远处已经有带子肢体捆住,已经止血了,只需她把伤口处理好便是。她好之后,内里的衣裳已经过了好几回。她向后退了一步,看了一回吩咐人把安达木的伤处抬高一点,不仅有利于止血,而且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止破伤风。 这个没有疫苗的时代,就是这么蛋疼。 完之后,秦萱让梨涂把东西都收拾起来,那边胡归也赶紧把安达木嘴里的破布给掏出来。 “有酒吗?”安达木嘴里的破布被掏出来之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胡归几个立刻就去看秦萱,另外那些伤兵们也一脸期待的盯着她。 “受伤了,最忌讳的就是酒和女人,你还是好好歇着。”秦萱嘴角动一下,酒难得,烈酒更是难得,说起来这些原本是准备下,给她自己用的。怎么可能拿来喝到肚子里头去。 秦萱此言一出,安达木顿时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她见状叹一口气。她见着胡归守在安达木的身边,吩咐了几句让他注意一下安达木有没有发烧什么的,要是发烧的话,必须要叫疡医或者是疾医过来看。至于外头的那些时刻准备着跳大神的巫婆就算了,这个秦萱是半点都不相信的。 鲜卑人还没有全面信佛,很多人都还是信仰原始的萨,那个玩意儿秦萱都已经见过了几回,就是女巫们浑身上下穿的和非洲野人似得,羊癫疯一样的跳来跳去。这玩意儿当做节目看看还好,若是真以为能够用来治病,那简直荒唐。 回到自个营帐中,她嘶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她自个的皮甲也被步槊给劈开一个口子,只不过伤口不深血止住了,她忙着给安达木清洗伤口也就没注意。结果放松下来,就疼起来了。 她让梨涂去把剪刀还有热水准备过来,那些包袱才用了一会,转头就给她自己用上了。 梨涂把热水打来,她就把人给赶出去,自己在帐子里头开始清理伤口,她一个人掉外头的皮甲,衣服也不用掉了直接拿着剪刀撕开一个大口子,她把铜镜翻出来,对着伤口照着。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沙场上受伤是家常便饭,秦萱早已经习以为常,身上的伤疤虽然说还没到不能看的地步,但也有好几道。 她驾轻就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手里的纱布团了烈酒,在伤口附近的皮肤上轻轻擦拭,她瞧着伤口附近的皮肤差不多已经处理干净了,就去取盐水来冲洗伤口,不管是烈酒还是盐水碰到伤口基本上除了疼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觉了。 秦萱了一口气,咬咬牙继续用盐水清洗伤口。这会门外头突然窜进来一个人,秦萱下意识的把伤口附近的衣物拉过来,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身量高大的人站在门口,她全身放松下来,“你怎么来了。” 来人把头上的头盔取下,出一张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要好看许多的脸来。 “我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慕容泫把手里的头盔随意放到一边。 “你这还真是随意,这会都还没到晚上呢。”秦萱到自个帐子里头的时候,外头的天都还没黑,慕容泫这会就来,还真的是太随意了。 “军中和我一样高的人不少,而且见过我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慕容泫才不担心这个,军中见过他的人除了那几个将军之外,没有多少人见过他,更别提认出他了。另外他这个个子,虽然高,但在军中也不是很稀奇,辽东的鲜卑人普遍比较高大,他也不算是最拔尖的。 “好好好,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你不会被认出来就是了。”秦萱见着是他,也干脆把虚盖在伤口上的衣服拿开,继续处理伤口。 “我这儿暂时不好看,你回过身去吧。”秦萱知道这会自己在处理伤口,伤口鲜血淋漓的,很吓人绝对不好看。两个人哪怕是在上痛快的滚过了,但该保持距离的时候还是要保持距离,不然恐怕心里会有些膈应。 “你哪里我都见过了,就这么一个伤口,算得上甚么?”慕容泫本就不在意秦萱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她曾经更狈的模样,他都见过,这个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结果秦萱手里的东西,开始练的给她清洗伤口,这次他还带了药来,“有这些要好的快些。” 秦萱瞧着慕容泫清洗伤口那个稔的程度,甚至完全不问她为什么,就是在医帐里的时候,那些疡医看到她清洗伤口的方法也很不解。 说实话这会医术是有了,但是卫生的意识却完全没有跟上来。 “你知道怎么做?”秦萱强忍着痛,开口问道。 “这个我以前看人怎么处置过。”慕容泫看了秦萱一眼,眼里有笑意,他手上干干净净,显然在来之前特意已经清洗过了。 “哦?”秦萱听到这个就来了兴致,“还有人会这个?”天知道她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没见着几个疡医在治伤的时候会用这些东西。似乎都没有几个人有这个意识,就是生孩子,接生婆那一手的脏污,指甲长长的,里头都是陈年污垢,生下来的孩子十个里头死了九个,难说不是因为卫生的问题。 “自然。”慕容泫看了一眼秦萱。 “哎哎哎,我听说那会你让那个徐大夫去给燕王看病的时候,还让他把所有的刀具都给煮了一遍?”秦萱这会伤口疼,只能通过和慕容泫说话,来转移一点注意力,“你怎么知道这个的呀?” 秦萱说着自个都来了兴趣,该别是哪个老乡吧? “是有人告诉我的,说是和伤口接触的东西如果不彻底用滚水煮过,可能会引起重伤不治。” 受伤而死的人,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因为当初受的伤而死的,而是因为伤口不断恶化。慕容泫曾经见过慕容家里的一位长辈在征战中伤到了胳膊。最后一条胳膊都废了,只能把那条胳膊给砍掉保命。 他也是和秦萱相识之后才知道这些东西。 “那个人是谁啊?”秦萱听慕容泫这么说起,立刻好奇的看着他,“能介绍认识一下么?” “如果我说是你呢?”慕容泫见到秦萱眨巴眨巴眼望着他,起了一点捉的心思,他一面给秦萱清理伤口,一面和秦萱说话。 “我?”秦萱脸的莫名其妙,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慕容泫说起过这些。“甚么时候?”她怎么不记得了? “前生。”慕容泫笑道。 “……”秦萱当场给他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 慕容泫手法练,很快给她清理好了伤口,另外将准备好了的药物给她敷上。包扎好之后,秦萱换下被她撕开一个大口子的衣服。那衣服已经被她撕成了那样,也没多少用处了。拿去做抹布都不知道行不行。 “医帐里的疡医……”秦萱想起医帐里头疡医手的脏污来,“以后让那些疡医多清洁双手吧,那样恐怕会出人命的。” 医帐中的疡医工作繁重,伤兵多,疡医少,忙起来谁还管自己有没有洗手,他们也没有那也意识。 “我到时候让人说一句就是。”他看到秦萱肩膀上已经包扎好了的伤口,过了一会,“要不我让徐医过来?” 秦萱一听到这句话,楞了一下,“大王会舍得?” 貌似这会慕容奎很是器重徐医,这位老大夫到了慕容奎那里,医术高超是一定的,关键他还能和慕容奎侃大山,两个人能够从早说到晚,而且两人都是意犹未尽。 所以慕容奎与其说他要留徐医在身边治伤,不如说留个说话的人在身边。 “那要看这话怎么说了。”慕容泫笑一笑,“阿爷还没喜他到超过自己儿子的程度。” “你想干嘛?”秦萱自己把衣带系好,听到慕容泫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好。难不成他还要拿自己来做由头把徐医要来? “你这么做,你大兄不会不舒服么?”秦萱想起慕容煦来,那个慕容煦很嫉妒得宠的弟弟们,可是偏偏父亲慕容奎最喜的儿子就不是他。 “他不舒服的事多了,再多这么一两次也没甚么。”慕容泫给她收拾那些东西,他笑笑,“后我让他不舒服的事还有许多呢,这会要是在意了,后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若是一开始,那么还有讨好慕容煦的必要,到了如今,越来越受到慕容奎的重视。如果还这么担心的话,那么就完全就是给自己挖坑了。这会拼的已经不是小心,而是哪个儿子更能够开拓疆土,他一直都明白慕容奎在不同的时候需要甚么养的儿子。 秦萱对这些东西自然不如慕容泫那么懂,尤其这兄弟相争,她不怎么懂的。慕容泫这么说,看起来似乎已经决定改换以前对慕容煦的方法,秦萱也由他去了。反正要对付的慕容煦是他的哥哥,她也提不出什么建议了。 “如果把徐医接来,他真的能够给士兵治病么?”秦萱其实担心的是这个,徐医已经在慕容泫和慕容奎那里收到了不少礼遇,还能不能放下身段给士兵们治伤? “这就看他自己的了。”慕容泫道。 不过接下来几天,徐医没有找上门,倒是她的那些个同袍找上来了。安达木被她治疗过后,因为胡归被秦萱嘱咐过,很注意他伤口的清洁,到了这会好的不说第二天就能跳起来地跑,但也远远要比其他的受伤士兵要快得多,而且伤口的恢复也好。 有不少士兵被疡医折腾的快断气,回头伤口红肿脓,又要被按着被烙铁给烫一次,两次下来,人都快要去见祖宗了。 有些人就找到了秦萱。一见到秦萱,就匍匐跪在地上,“求将军开开恩德,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被那样折腾了。” 那士兵是个汉人,跪在秦萱面前,几乎已经是将自己的放到土里头了。 梨涂这会大了,人长高了不少,又跟着秦萱学了武艺,不再躲在帐子里头,经常跟在她的身后,听到这些士兵的话,他有些不高兴,“可是将军自己也有伤,上回才好,了不少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