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觉着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整个人头有些晕晕的,手足战栗:她方才还跟冯绛说不出一个月……看样子事情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快。 宋嬷嬷低低道:“看样子昭仪是去了延寿,娘娘要不要也去看看?” 江水悠定了定神:“这会儿去打眼么?昭仪那人看着温婉大度,实则最是记仇,给人目睹她这般狈的情形,她一定会心怀怨恨。” 宋嬷嬷这才恍然,又问:“不知道颜昭仪跟皇上发生了什么?竟然到御前失仪的地步。” “我虽没在场,却也能想的到,”江水悠迈步往平章而回,且走且又冷笑道:“上回除夕夜皇上称醉回,太后别的人不使,单单派我去乾清打探……那哪里是什么好差事,太后是故意让我去做这种在皇上面前不讨喜的事儿,如今真是一报还一报,有的太后烦心了。” 宋嬷嬷点头之余心难耐:“娘娘,今儿的事,莫非跟小鹿有关?” 江水悠笑道:“除了她,内还有谁敢给咱们这位尊贵之极的昭仪气受?有趣,纵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单看了今儿这一幕,倒也值了。” 第155章 颜珮儿知道自己不该失态,然而委实情难自。 匆匆忙忙将要踏进延寿之时,颜昭仪深深呼,想让自己镇定些,但一想到在乾清看见的那副场景,所经受的……竟五内俱焚,又是愤怒,又是伤恨。 她素行事自然是喜怒不形于,今却顾不得了,也不顾身边嬷嬷的劝阻,踉踉跄跄直奔延寿,心里只想要让太后给自己做主。 殿前的女见了她,早入内禀告,却又有女忙着告诉她说太后如今正跟方太妃还有两位太嫔说些闲话。 颜珮儿本正进殿,听了这话却清醒过来。 就算自己想要在太后跟前儿大闹一场,可如果方太妃等人也在,却不便如此了,没得叫人看了笑话。 颜珮儿迅速收拾心绪,正要先行回去,不料里头太后已经知道她来了,忙派了女出来相接。 原来太后本心情不错,所以听人说颜珮儿来了,更加喜,才忙不迭地让人来请。 不料才打了照面,太后便发现不对。 方才颜珮儿虽然急忙收拾了一番,但毕竟双眼还是红肿的,在场众人顿时都看了出来。 方太妃是最知机的,当下恍若无事地欠身而起,笑说道:“我们也来聒噪了半天,想必已经惹得太后厌烦了,颜昭仪来的正好儿,我们就先告退吧?” 太后才笑道:“你又说见外的话,你们若是有心,多过来坐坐才见亲密。” 大家都含笑告退而去。 等众人都去后,颜太后才说道:“你从哪里来?你的眼睛又是怎么了?” 颜珮儿方才在众人面前还能掩饰,如今再也忍不住,便扑到太后怀中:“太后替我做主。皇上……皇上厌弃我了!” 太后听了大惊失:“说什么?”忙低头细看颜珮儿,“你别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明白。” 颜珮儿一闭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滚落下来。 太后从没看到她如此伤心的时候,格外心疼,忙要了帕子亲自给她揩拭,又安抚:“你快说,天塌下来有我替你做主呢。” 颜昭仪哽咽片刻,方忍泪道:“方才我去给皇上送汤水,不料到了内殿,却看见……” 太后忙问:“看见什么?” 颜珮儿脸上出难堪的神情:“我实在说不出口。” 太后看着她的模样,隐隐地猜到一件事,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原来之前仙草因觉身子好了许多,可皇帝给她立了不少规矩,什么不许去跟别的妃嫔们接触,不许单独一个人到处走等等。 偏那谭伶也很是听话,一双眼睛仿佛时时刻刻都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仙草闷的厉害,便故意说要去找皇帝。 谁知谭伶听了这个倒是没有阻拦,反陪着她往御书房而来。 仙草因见皇帝正襟危坐,浑然不曾发现自己,一时玩心大起,便想去看他写的什么。 不料目光却给碟子里的点心引。 手伸出的瞬间,心里好像想起一点残影,似乎如此的事情发生过。 只是那点心着实好吃,清甜味美,于是不再多想。 谁知道自个儿盯着点心,别人也正盯着她呢。 颜珮儿来的时候,所见的正是那样绵的一幕。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原本是诗书经纶、庄严端肃的御书房,居然也会有光烂漫煞是不堪的时候。 颜珮儿觉着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毕竟,就算是跟她在笫之间,皇帝也不曾如此荒谬行事,犹如什么浮浪子弟。 太后听颜珮儿含糊说罢,心中虽然惊恼,但毕竟她早知道皇帝对鹿仙草的种种不同,有今也是意料之中的。 又见颜珮儿这般,太后反而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样,这也值得你哭?皇上不过是心血来宠幸一个女而已,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颜珮儿镇定下来:“我自然知道,也并不是为了这个伤心。” 太后疑惑:“那是为了什么?” 颜珮儿很快又泪盈于睫 当时颜珮儿撞见那一幕,自然大为惊怒,但是她是极有城府的人,当下迅速地收敛心绪,只轻声咳了声,希望两人收敛。 御桌之后,赵踞果然缓缓放开了仙草,抬眸看向颜珮儿。 皇帝的脸上竟带着一丝情动的晕红。 颜珮儿垂头上前行礼,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臣妾不知……皇上正有要事,贸然相扰,还请恕罪。” 她本以为仙草会羞愧离开,谁知却毫无动静。 大胆抬眸看时,却见她竟仍在皇帝怀中未动。 原来仙草给皇帝着亲了半天,呼都给他夺走了似的,自然浑身乏力,这会儿还有些头晕目眩。 此时皇帝扫一眼颜珮儿,又垂眸看向仙草,见她气息奄奄却还想挣扎起身的样子,又又怜,忍不住往怀中抱紧了些。 他淡淡地对颜珮儿道:“这次罢了,以后不可再如此不经通传便擅闯了。” 颜珮儿正在惊怒,闻言更是心火烧灼。 之前她每次来见皇帝,因为身份的缘故,从来都是不必通传,如今皇帝竟说这话。 情何以堪之余,又见仙草竟依偎在皇帝怀中如此亲密,颜珮儿忍不住道:“今的确是臣妾行事破格了,臣妾认罚。但是皇上……这是在御书房中,是皇上召见大臣议论朝政的地方,不知道小鹿姑姑又是怎么了?” 赵踞见她竟说这话,一笑道:“她没怎么,是朕怎么了而已。” 颜珮儿的脸顿时惨白。 偏偏这时候仙草从皇帝怀中探出头来,她回头看一眼颜珮儿,恍惚只觉一个美人儿在跟前,不由道:“这位姑娘好……” 话音未落,赵踞将她的头轻轻地摁回了自个儿怀中。 皇帝抬眸对颜珮儿道:“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先退下吧。” 这种态度,简直天壤之别。颜珮儿无法受,转身往外就跑! 延寿内,颜珮儿说罢,眼中含泪说道:“我知道太后的意思,可是从来皇上就算再怎么恩宠,也不至于这样光天化的在御书房内行这般荒谬行径,我规劝了一句,他还怪我多事一样,若是传了出去或被别人看见,岂不是会对皇上的圣明有碍?太后……” 太后叹道:“好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皇帝再怎么英明,毕竟年纪在这里,贪新鲜,过了这阵就好了,你放心,稍后我会传皇帝来问话,叫他以后收敛些,不要这样胡闹。” 颜珮儿咬了咬:“可是那个鹿仙草……” 太后道:“不用理她,就算皇帝宠她,顶破天也不过是个妃嫔,你就不一样了,所以要心大度些。” 颜珮儿听“你就不一样”这句,心微微安定。 太后又问:“说来我正想问,之前皇帝召你侍寝的时候……一切可妥吗?” 颜珮儿过了会儿才明白太后的意思,瞬间红了脸,然后才点点头。 太后皱眉:“最近这两三个月不见皇帝召人侍寝,倒也罢了。之前明明一切正常,怎么这的妃嫔,没有一个有身孕的。” 颜珮儿道:“那时候太后催我,我也跟表哥说起过,他只说迟早晚会的。也许……是凑巧?” 太后面忧虑,一叹道:“皇帝身子很好,你们也都不差,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当初先帝是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皇长子跟公主了。如果你这会儿有了个皇子,那就不管是谁都不必放在眼里了。我也能松一口气,之前还生恐其他人抢在你前头呢,这倒好,竟没有一个争气的!” **** 乾清内,皇帝握着仙草的手,拉着她进了内殿。 雪茶原本亦步亦趋,见他头也不回,便只跟谭伶留在了外头。 这边仙草几次都甩不开,只好任由他握着,又道:“原来方才那位美人是颜昭仪,还是皇上的表妹,她长的可真美啊,皇上方才怎么那么冷淡,害她哭着跑了,好好地汤都摔碎了。” 赵踞回头看她:“你是心疼她呢,还是心疼那汤?” 仙草笑道:“我闻着那汤香,必然是下了大力气熬出来的,真真可惜了。” “多早晚你也改不了这子。”赵踞忍笑道,“你想喝,朕命人去就是了。” 仙草随口道:“不用,我自己去御膳房就行。” 一句话说完,两人都有些愣怔。 皇帝打量她:“你去御膳房?” 仙草仰头琢磨了会儿,抬起左手挠了挠头,也有些不明白:“是啊,怎么好像我之前去过似的。” 皇帝略有些心惊,忙笑道:“别胡说,以后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谭伶,你若是想不到,朕命御膳房每天给你不重样的准备好吃的,免得你跟馋猫儿似的四处偷吃。” 仙草垂涎,听了最后一句却道:“好好的你怎么骂人?” 赵踞故意哼道:“有冤枉你吗?天底下敢到朕跟前偷吃的,也只有你了。”说着,忍不住在她眉心轻轻地弹了一下。 仙草手捂着额头:“疼。” 赵踞知道自己手重,忙道:“疼你了?让朕看看。” 他忙掰开她的手,仔细瞧向她的额头上,却见眉心里的确有一点点红痕。 皇帝有些后悔,温声道:“不打紧,朕给你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仙草愣住。 觉皇帝轻轻摁着自己肩头,俯身徐徐地往自己额上吹气,这气息润而又温暖,连同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在刹那间侵袭过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