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药看的不忍,忙磕头道:“太后恕罪!这跟仙草没有关系!” 这会儿外头的人们听到里头成一团,纷纷探头看了过来。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语,”颜太后见她如此不驯,更加怒不可遏:“谋害龙嗣的不就是你跟罗婕妤?” 仙草抬头道:“娘娘,就算是刑堂问案,也要问清楚来龙去脉,以及各方的人证。比如就算下毒,那红花跟藏麝又是从何处而来,如果不问清楚,以后还有人拿着这些凶物犯事,岂不是后患无穷?” 颜太后一挑眉,忙制止了两名太监。 “另外……”仙草回头看向方雅,道:“方才人你是在场的,我们娘娘碰没碰那碗药,情形是怎么样的,你一定清楚,你倒是把真相告诉太后啊!” 方雅畏畏缩缩:“我、我……” 朱太妃突然道:“太后,这婢有一句话说的对,既然咱们怀疑是罗婕妤下毒,那么想必他们房中会藏有赃物,不如叫人仔细去搜,如果真的找出什么来,那就一个字也不用听他们的,即刻绞杀了是正经!” 颜太后点头,即刻吩咐了身边的女跟太监:“去查……” 话音未落,外头有人道:“雪茶公公到。” 颜太后回头,却见竟是雪茶从门口走了进来,雪茶上前行礼:“娘娘,皇上听说这里出了事,打发奴才来看看。” 颜太后道:“你来的正好,本怀疑是罗婕妤跟鹿仙草联合谋害龙嗣,正要叫人去他们房中搜查物证。” “岂有此理,”雪茶看一眼地上的仙草,哼道:“奴婢早就看这鹿仙草行事古怪,只是皇上仁慈,做奴婢的倒也不好多话,既然如此,请太后许我一块儿去搜查。” 太后点头:“有了你一块儿更稳妥了。” 于是众人一起出门,冲到中间罗红药房中,把罗红药以及仙草等众奴婢的箱笼柜子一通翻。 雪茶跟在中间,敛着眉悬心盯着,然而……从头到尾居然没搜出什么东西来。 大家讪讪地退了出来,仍去回禀太后,只说一无所获。 雪茶冷眼旁观,却见朱太妃跟朱冰清都是一脸诧异,而站在太妃后面的一名女脸上也掠过异样之。 太后有些疑惑,雪茶在旁边突然说道:“娘娘,照奴婢看来,伺候充媛的人这么多,也保不齐会有一两个心怀叵测的害群之马,既然已经搜了罗婕妤那边儿,何不一块儿把这里也彻查一遍?也好去去疑心。” 朱冰清脸上透出恼,她才要说话,却给太妃一个眼神制止了。 仙草却立刻说道:“雪茶公公这还是句公道话,求太后一视同仁,把这里也搜一遍,不然奴婢始终是不能信服……死也是个糊涂鬼。” 太后哼了声:“既然如此,那就搜罢了!” 当下又吩咐了十数个人,开始搜朱冰清这边的屋舍,雪茶就也跟着转来转去。 不料才翻了一会儿,一名嬷嬷从箱笼里拿出个偌大的纸包,打开看时,居然正是红花跟藏麝! 当下忙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大惊:“这是从哪儿搜出来的?” 宝琳这边大家面面相觑,原来藏匿这些的是朱冰清身边贴身女班儿,也正是雪茶先前发现脸异样的那人。 而罗红药自也认得,先前撺掇着馨儿偷香膏的就有此人。 这下子不仅仅是朱冰清,连朱太妃的脸都白了。 直到这会儿,雪茶悬着的心才放下,他不由自主地扫向地上的仙草,却见她的角微微上扬,那是个稍纵即逝的冷笑。 第30章 这些子仙草因给徐慈的事牵住了心,对别的事自然没那么留意了。但是从太监小福子告知朱充媛之事后,仙草立刻知道了不对。 往回走的路上,她心中已经极快地将这数来宝琳所有风吹草动迅速想了一遍。 从朱冰清的突然有孕,到江水悠派人来要香膏,以及皇帝赏升朱冰清,向来心高气傲的朱充媛却竟然没有立刻搬出宝琳。 以及……按照徐悯早先对朱太妃的了解。 人还没回到宝琳,仙草已经有数了。 ——朱冰清自打进就不怎么受宠,这对朱太妃来说自然是意料之外,只不过她再着急也毕竟不能着皇帝去宠自己的侄女儿,就算她在太后面前说了无数好话,太后对朱冰清也十分喜,但也代替不了皇帝的意愿。 何况朱太妃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太后终究有一天会厌倦那些“好话”。 在这种情形下要如何才能寻到一条出路? 假如朱冰清有了身孕,一切当然不在话下。 这种欺君罔上的行径自然大逆不道,惊世骇俗,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仙草知道,在这九重深之中,再离奇的事情,也只是寻常。 她认定朱充媛的身孕有蹊跷。 当然,假如没有朱太妃这个内极有经验跟人脉的“前辈”做靠山,以朱冰清自己一人之力只怕不敢如此。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朱冰清为什么不即刻搬出宝琳,反而“屈尊降贵”地仍旧在这里跟她向来看不惯的这些人相处。 因为朱充媛有她自己的意图。 这来之不易的龙嗣,可以让她平步青云,也可以让她视作眼中钉的那些人坠下云端。 用的好,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绝妙效果。 但是朱冰清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不能惹的人。 她当然讨厌鹿仙草,也甚是敌视她,但却不知道仙草的壳子里早就换了人。 甚至是朱太妃也失算了。 她当然可以帮着朱冰清里里外外地安排的妥妥当当——朱冰清身边的女趁人不注意,将红花等物藏在了罗红药的房中,只要朱冰清“小产”,朱太妃撺掇着太后亲临,喝问罗红药等,再命人搜查,找出物证,这一连串势若雷霆,罗红药自然是百口莫辩,死定了。 可却想不到,仙草早先他们一步将那红花藏麝找了出来,并给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小福子,她在太后跟太妃面前竭力地挣扎胡闹,不过是想引众人的注意力,好让小福子从中行事——把这毒物从哪里来的放回哪里去,让那想要害人的歹毒之人自食恶果。 仙草只一猜就猜到是谁下的手。 当初馨儿偷药膏出去后,虽然给仙草呵斥,但终究又给罗红药保下,从此后,仙草冷眼旁观,见馨儿时不时地跟朱冰清身边的女班儿相处,料想馨儿后来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邀宠献媚,除了她自己痴心妄想外,也有这些人暗中挑唆的“功劳”。 只不过一则是馨儿自己有私,二则班儿毕竟是朱冰清身边的人,非到不得已,仙草不愿意跟朱冰清再起风波。 如今却怪不得她了。 果然,大家听见仙草在太后面前“声嘶力竭”,胆大的胆小的都凑过来看热闹,小福子趁着这功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一包东西放了回去。 雪茶因为不知道这些,陪着来搜查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雪茶毕竟是中的人,虽然痛恨仙草,觉着她是个天底下头一号的大恶人,但……不知为何,却不太相信她会歹毒到要害朱充媛的孩子。 只是想不到结果竟然反转。 颜太后气的大怒,命人将女班儿押到跟前,疾言厉地喝问她。 班儿已经是慌了神,又哪里敢承认,只胡说不知道。 太后喝命让慎刑司的人来带了去。 这慎刑司是如同地府般的可怖地方,班儿吓得大叫救命,眼睛看向朱冰清。 朱冰清因为才“小产”,人在上,又是着急又是惊怒,情不自道:“太后,这件事有蹊跷,班儿向来对我忠心耿耿,她不可能做这种事,也许、也许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颜太后一愣。 仙草及时说道:“太后,自从充媛有了身孕后,奴婢一再命令中的人不许四处走动,免得生出什么嫌隙,且充媛身边伺候的都是太后跟太妃亲自挑选的人,一个个目光如炬,我们那边的人是绝不可能跑到这里来作的,不然的话岂不是众位嬷嬷的失职?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过来栽赃下毒?” 这话一出,伺候朱冰清那些人暗暗心惊。 连颜太后也不太喜:“不错,有他们在,若还放了恶人进来肆意妄为,那本跟太妃也是白挑了半天了。” 朱冰清脸一变。 太妃忙道:“冰清就是太心善了,不相信世间有一些丧心病狂之辈。不过这女既然喊冤,不如好生让慎刑司详查就是了……” 班儿双眼大睁:“太妃……” 朱太妃不等她说完,已经向着旁边的嬷嬷们使了个眼:“还不快将这婢带下去,让她在这里惹太后生气吗?”嬷嬷们上前,捂住班儿的嘴拖了下去。 颜太后仍旧气不消:“好好的龙嗣,居然给一个婢坏了……”说到这里,唉声叹气,抬手抵着口道:“本着实心疼。” 朱太妃忙陪笑道:“谁能想到居然有这种恶毒的人呢?真是防夜防家贼难防。太后消消气儿,横竖皇上还年轻,以后很快就会有的。” 颜太后长叹了声:“也只有这样了,罢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朱冰清身前,嘱咐她好生休养等话,转身之时忽地又看见地上的罗红药跟方雅:“你们也都起来吧。” 罗红药跟方雅这才谢恩起身,太后打量了她们一会儿:“本是太想要孙子了,方才一时情急,你们不要在意,以后仍旧好好地伺候皇上,早点儿开枝散叶的……听见了吗?” 两人躬身答应。 太后又瞥了一眼地上的仙草,却没说什么,扶着朱太妃的手转身出门去了。 一直等太后等人离开,罗红药才忙上前扶起仙草。 目光相对,仙草转头看向身侧。 身边站着的是脸忐忑的方雅,在她身后里间,却是朱冰清。 朱冰清白着脸,咬牙看着两人……直到如今她仍不知为什么明明安排的很妥当的事情居然大逆转了。 仙草淡淡道:“充媛娘娘,应该很快就能搬离宝琳了吧。” 朱冰清一怔。 仙草却又微笑说道:“娘娘还是保重玉体为好,虽然那孩子月份还小,也未必成形,就好似没存在过一样……但我听说发生这种事,对人的身子还是气运都有很大的影响呢。” 朱冰清听她说“没存在过一样”,瞳仁瞬间收缩。 仙草淡看她一眼,转身:“娘娘,咱们回去吧。” 罗红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虽然罗红药不清楚底下发生了何事,但却明白,自己绝不可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死里逃生”。 罗红药言又止:“好。”方雅跟着走了一步,却又低下头去。 仙草陪着罗红药才要出门,身后朱冰清大叫一声,原来她的肚子又疼了起来。 *** 宝琳外。 直到走了十数步后,雪茶才缓缓道:“今儿的事,真真把我吓了一大跳。” 仙草早看见雪茶立在门口,送了罗红药回房便赶了出来,此刻说道:“可不是吗,我也吓得半死。幸而有惊无险的。” “你当真也吓得半死?”雪茶止步,转头看她。 “那当然,太后都要立刻把我处决了,”仙草抚着口,惊魂未定般,“还好,清者自清,总算是老天有眼。”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