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夏至是不悦的,明显的不悦,瞧瞧他们,多像一对父女啊,要是当年他们成了,这不就是幸福的一家人么。 她第一次见到阮滨的前女友,成、自信,韵味十足,远比杜冰诺之要有魅力得多。 她杵在门口没动,迈不开脚,她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外人。 陈玟伊叮嘱道:“甜甜快下来,这么大了怎么总叫人抱啊,叔叔会累的??滨,过来坐吧。” 说完,陈玟伊挪了挪位置,空出来的位置正好坐下一个大人一个孩子,甜甜就坐在他们的中间,那样子,仿佛真的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郑玉淑看着,也觉得不,“小至,进来啊小至。”她走到门口过去接夏至,拉着夏至的手,默默地拍了两下。 夏至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虽然不悦但又不想被未来公婆看出来,那脸上的表情啊,真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郑玉淑拉着夏至进来,对阮滨说:“儿子,你坐过来,陪小至坐。” 于是,郑玉淑和阮滨顺其自然地换了个位置,郑玉淑看着身旁的甜甜,和颜悦地说:“甜甜,幼儿园好玩吗?” 甜甜:“好玩呀。” 郑玉淑:“幼儿园里都有些什么啊?” 甜甜:“有木马,有滑滑梯,有各种积木和橡皮泥,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的玩具。” 郑玉淑:“这么好玩啊,那甜甜想上小学吗?小学里面可没有那么多玩具。” 甜甜看看妈妈,又看看阮滨,她机灵地说:“妈妈说我要上小学的,但是要叔叔帮忙。” 郑玉淑又抬头看向阮滨,“儿子,甜甜上学的事情,你安排好了没有?” 阮滨从一坐下就拉着夏至的手,一直拉着不让她收走,他纳闷地问:“不是要明年下半年才上小学吗?年底了大家都比较忙,我还没安排啊。” 郑玉淑罢罢手,说道:“对,这事儿不忙活,你啊忙自己的事去,明年你跟小至要结婚,见父母,定子,拍婚纱照,筹备婚礼,月,忙得很呢,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分心。老爷子,你看甜甜上小学的事情,你能办妥吗?”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阮勇年开口了,“咳咳咳,”他首先清了清嗓子,“恩,一通电话的事,哪个小学?” 陈玟伊淡淡地回答道:“第一小学。” 阮勇年招招手,“把手机拿来,我打个电话。” 郑玉淑默默地为自家老爷子点赞,老爷子虽然行动不便,但脑子依旧明,她想什么,不用说老爷子就知道。 拿来了电话,阮勇年直接打了出去,对方很快就接了,“喂,小徐,我是阮勇年。” “恩,就一件事,我这儿有个小朋友,明年下半年要去你那上小学,你看看给安排一下。” “好,再见。” 三句话,搞定了,阮勇年看向陈玟伊,“有空了去一趟校长办公室,一下孩子的基本资料,小徐会给你安排好。” 陈玟伊出了愉悦的神情,连忙说:“谢谢叔叔,甜甜,快谢谢爷爷。” 甜甜很乖,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谢谢爷爷。” 郑玉淑笑着说:“这不就好了么,你叔叔虽然退了,但朋友多,人脉广,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找我们就成,肯定比找滨要有效率,他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我们反正在家也没事,你就找我们,知道没?” 陈玟伊有些尴尬,点头道:“我??我就为了孩子上学,其他也没有什么事。” 郑玉淑又说:“不是阿姨说你,你呢还年轻,这辈子不可能不找人吧?与其以后真的老了谈黄昏恋,不如现在趁年轻还有点姿赶紧找。现在离婚的人多,离婚带孩子的也多,我给你做媒,帮你介绍几个?” 陈玟伊更加尴尬了,再深的心机都没有阮家二老深啊,她抿嘴而笑,“谢谢阿姨,我目前没打算再找,一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 郑玉淑拍拍她的手,说道:“也好,孩子也重要,等你什么时候想找了,再跟我说,别怕难为情。” 陈玟伊:“呵呵,好。” 之后就是一些基本的寒暄,天渐暗,陈玟伊坐了一会儿,就识趣地带着女儿离开了。本想拉进一些与阮家的距离,却不想彻底割断了与阮滨的联系,她以后就不好用女儿做借口去找阮滨了,这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她们走后,郑玉淑质问道:“儿子,以前的人还联系干什么?!你这不是给夏至找难受么?” 阮滨解释,“我只是觉得她也不容易,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她前夫常常打她。” 郑玉淑反问一句,“你见着她前夫了?” 阮滨:“那倒没有,听她说的。” 郑玉淑:“是啊,听她说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又不能找她前夫认证,她说得越可怜就越能博得你的同情,就像现在这样。” 阮滨:“妈,我明白了,以后不理了。” 郑玉淑:“你跟我保证没用,你得跟小至保证。” 有个这样的婆婆,夏至哪里还觉得委屈,看着眼惭愧的阮滨,她主动说:“下不为例就行了,这事就在这里翻篇。” 阮滨:“好,下不为例,翻篇。” 屋子里暖气足,刚才没来得及外套,坐了没一会会,就热得出汗。夏至把外套下,郑玉淑眼睛一亮,说道:“小至,你穿白衣真漂亮,到底是皮肤白好啊,穿白的更显得脸好了。” 夏至有些不好意思,“这衣老贵了,我说不要,他偏说要买。” 郑玉淑:“要买要买,难得的是穿得好看又有气质,对了,你们过年怎么安排的?” 阮滨:“在这过年,初一就去夏至家,然后呆几天,回来的话带着夏至爸妈和弟弟一起来,她弟弟来主要是要去军医院见见李院长。” 郑玉淑与阮勇年互看了一眼,老夫老的,一个眼神足以,郑玉淑说:“小至是要在这里常住的,难得才回家一趟,这大过年的亲朋好友都会问,不如你们俩就回去过年吧,让她家人高兴高兴。” 夏至惊讶得不行,主要是高兴,但又觉得不好意思。 阮滨也很讶异,“妈,那过年咱家里就你跟爸两人了?” 郑玉淑笑笑,“我们不讲究这个,你们每个星期都回来吃饭,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再说了,我跟你爸订了除夕夜的话剧票,去看话剧去。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以后每年你都跟夏至回去过年,我们有我们的节目,不用担心我们。” 夏至动极了,常听阮滨说他的父母如何如何难搞,如何如何专制,可是一点都不啊,“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真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郑玉淑:“那就什么都不说了,儿子,你们回去别忘了拿户口本,明年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领证。” 阮滨:“妈,这忘不了,就算我忘了,夏至她妈也不会忘,她比你更夸张,都在催我们生小孩了。” 阮勇年突然开口,“是啊,快点生吧,我早就忍不住想催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除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除夕 除夕那天,一大早,阮滨和夏至就起了,两个大行李箱,衣物没多少,多的都是过节礼品。 夏至:“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不用拿这么多吧?” 阮滨:“都是我妈准备的,不拿也不好啊。” 夏至可怜兮兮地说:“可我的小小化妆包都不下了。” 阮滨笑着摇摇头,一把拿起来仍在沙发上,“到了杭城再买,一样的,走吧,崔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夏至:“好吧好吧,我估计艺表哥已经在紧张了,十多年了第一次回家呢。” 阮滨逗趣道:“你爸来接机,这舅舅外甥十多年没见了,要不要给他们准备好纸巾?” 夏至也随声附和,“这个必须的。” 因为过年,往常拥堵的道路有了难得的通畅,到机场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都城到杭城,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打个盹就到了。 夏正东负责接机,除了接女儿女婿,还要接一个他期盼许久的人,那就是他的大外甥崔艺。 一下飞机,崔艺就开始紧张得冒汗,这寒冬腊月的,他的额头冒着细细的发亮的汗珠,也是奇特。 夏至开玩笑地说:“艺表哥,你别紧张,我爸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谁知,崔艺一点都不敢怠慢,而是郑重地说:“我不是怕,我是??”他说不上来具体的觉,非要用言语概括的话,就是四个字,他说,“这叫近乡情怯,我的觉,你不懂。” 拿了行李箱之后,三人就往出口走,远远地,夏至就看到了正在出口处仰着头张望着的父亲,“爸,”她兴奋地挥挥手,“爸,我们在这儿。” 夏正东看到了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婿,也看到了自己的大外甥,若不是崔艺与夏至阮滨在一起,他第一眼肯定认不出崔艺来,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瘦弱得像豆芽菜似的崔艺。 崔艺父亲在崔艺不百天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家里留下年轻的母亲和一双幼小的儿女。 许多人都劝母亲把崔艺送人养,然后带着女儿改嫁。母亲当时整天哭,因为贫困,她怕养不活两个孩子,所以也犹豫着要不要听旁人的劝。 母亲回娘家来找自己的母亲哭诉,要把孩子送人她舍不得,可是不送人,她自己又养不活两个孩子。 当时,是夏正东站出来做的主,他说,姐,有我们大家呢你怕什么,好好的孩子送人干什么,咱再辛苦再累再苦,也不能把孩子送走。 于是,崔艺就留了下来,打小跟着舅舅进进出出,夏正东对待崔艺,就跟对待自己亲儿子似的。 那个时候夏正东就对他说,艺艺,长大了跟舅舅混,学门手艺比什么都强。 童年的崔艺却义正言辞地说,舅舅,我要去外面的世界开开眼界,回来给你带糖吃。 夏正东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啊,舅舅等着。 崔艺打小就聪明,一双机灵的眼睛转得飞快,但他的小脑袋瓜子转得比眼睛还快,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拔尖的好学生,而他还不怎么学习,整天就知道玩。 机场,夏正东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走出来,他的目光聚焦在崔艺身上。在他的印象当中,崔艺就是一个小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去水田里面钓黄鳝、捉泥鳅,干干净净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泥;十二三岁他就下田秧,秋收的时候能帮着割稻,做起事情来不比大人差;再大一点,上了高中,他都能代表学校参加各种竞赛,拿回来各种奖金奖励。 夏正东逢人就夸,这可是我亲外甥,亲的。 一晃眼,他的亲外甥,已经变成了一个壮实成的大龄青年,比他高,比他壮,也比他有能耐,都能十多年不回家,多大的能耐啊。 慢慢走近,崔艺眼圈就红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前这个跟父亲一样的舅舅,老了。 “舅,我回来了。”崔艺一开口便已经哽咽,低着头,双肩微抖。 夏正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崔艺拥抱了舅舅,动得说不出话来。 夏正东:“小艺啊,你妈老早就去了我家,催着我赶快出来接你,那时候你们飞机都没起飞。我让她一起来,她又说留家里帮你舅妈择菜,今年你姐一家也回来过年,你也有外甥了你知道么,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那一瞬间,崔艺没忍住,一闭眼,豆大的泪珠哗哗而下,他道歉着说:“我的错,我不该不回家,更不该不跟大家联系,我的错。” 夏正东拍着他的后背安道:“你知道错就好,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回来,总会原谅你接纳你的。” 一旁的夏至早就哭成了泪人,阮滨帮她擦眼泪,默默地问:“崔艺连自己亲姐都不联系?” 夏至点点头,“可不是,他只打钱回家,大姑和大表姐每年都会收到钱,却不肯联系。” 阮滨叹道:“崔艺也是奇人,好了,你过去劝劝,别光顾着哭啊。” 夏至点头,上前劝道:“艺表哥,回家再说,大姑还在家里等着呢。” 夏正东:“就是,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回去见着了你亲外甥,你再哭不迟。那熊孩子太闹腾,叫人又生气又想笑,昨天他玩过家家把我的大铁锅砸了个,你说我气不气。” 这一说,崔艺笑出声来,“舅,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给你大铁锅上砸过,还是两个,罩在头上正好一双眼睛。” 夏正东佯装生气道:“恩哼,你还记得啊,以前我收拾你,现在轮到你收拾你外甥了,走吧,回家,小滨,走。” 阮滨响亮地应答道:“好嘞,go!”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