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眼泪一下掉出来了，他抓住闺女打电话的手。 “ 啊！”叫出这一声后，他嗓子眼堵的厉害，再说不出啥话来，眼泪顺着橘子皮一样的脸往下落，又掉到衣襟上。 闺女这话把他自打发病这一年多来受的委屈，想不通的难受给一股脑的勾了出来。 他记得这话，是他说的。 07年闺女领着女婿回去说要结婚，他俩谈两三年恋 了。王老头不同意，他嫌弃女婿家远。 他就希望闺女能找个附近村子里的，到时候他和女婿守望相助，也互相有个帮衬。 闺女要死要活的，闹腾的他没法，就同意了。 当时他妹子王国芝就说彩礼也不多要，让女婿拿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就行了。 结果王贤就跑到二楼坐到栏杆上，说谁敢跟女婿提要彩礼钱，她就从那上面跳下去。 这一下把全家人都镇住了，谁也没敢开腔。 王贤又说婚礼也不办，只女婿在县城的酒店请吃一顿饭就算完婚了。 吃饭的宴席上，王老头拿出来了两千块钱给闺女。 “别怨爸不给你置办嫁妆，你嫁那么远，以后也难得回来。不给你置办嫁妆，我也不用你养老，以后你自己好好过你的 子去吧！” 王老头知道他这事办的不地道，为了儿子，他还是厚着脸皮这样做了。 碍于他只出了两千块钱，他二弟和三妹不好越过他去，就一人给了一千八。 他三妹王国芝看着不像话，就说要给王贤做两 被子。 最后王贤走的时候，就带了娘家给的两被子，五千六百块钱。 王国栋握住闺女拿电话的手，老泪纵横，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愧啊！他这一辈子家里哪个都对得起，唯独愧对了贤和她妈。 贤她妈走的时候，嘱咐他要好好照顾孩子，当时他心里 腔怨气，都没有答应她，现在他心虚的慌。 闺女结婚的时候他手里有钱，虽然不多，也有两三万。 就不说他和再婚媳妇阮二妮挣得。单就王贤，18岁就出去打工，每年都给他寄钱，到闺女说要结婚那年，前前后后，也给他寄了有六七万了。 那时他刚翻盖了房子，把砖瓦房拆了盖成了小二楼。儿子当时已经十五岁了，学习不好，眼看是考不上高中的。 想要上高中就得花钱，他听人说达不到录取线，一分就得几千块。他儿子差的这可远了，王国栋算着怎么也得小十万才够。 他手里的钱明显是不够的，他盘算要不就让几个小舅子把借他的钱先还一部分。 又想到那几兄弟一个比一个穷，不一定能拿出钱来，他少不了还得找别人去拆借，不一定能借够，钱不够影响了儿子上学是大事，所以王国栋舍不得给闺女陪嫁。 他亏欠了闺女的，掏心掏肺一辈子为了儿子，为了孙子。 临老到这步田地了，他还得指靠闺女。 王国栋愧疚得眼泪掉个不停，被他拉着手的王贤也痛哭失声。 说到王贤，真是应了那句“小白菜叶儿黄三四岁上没了娘”。 王贤她妈快生她时查出来患了肝病，一出生她就没 吃。 她爸跟她妈 情不和，也看不上王贤个小丫头片子。八十年代初的粉可是金贵东西，他爸自然不会给她买，王贤是她妈用面糊糊小米粥喂大的。 三岁上亲娘死了后没人管，她爸出去干活一走一天，也没人给她做饭，小丫头就天天走哪都抱着一个干馍馍，饿了就啃两口。 一直跟着二儿子住在县城的韩老太看不下去了，就把王贤接到县城，带在身边。 她韩老太算是地主家的小姐，小时候家里也是使唤过丫头的人。 王贤跟着她在城里上了几年学，回到村里就特别扎眼，文静秀气，不笑不开口，一张嘴就是大爷大娘叔婶的，学习成绩也好，很是招人稀罕。 韩老太虽然长得不咋样，对儿媳妇也刻薄，但是对孙子孙女们还是很疼的。 尤其是王贤，韩老太怜惜她小小年纪死了妈，格外的亲她。 王贤在县城上完三年级时，她爸王国栋再娶的媳妇阮二妮给她爸生了个儿子。 王国栋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个儿子，真是欣喜 狂。 在王国栋看来，有了儿子才算有了后，家才算是个家。 王国栋振作起来准备挣钱养儿子。 第一件事就是把生儿子时的超生罚款八千元还给他弟王国梁。 彼时是九十年代初，王国栋全副身家拢吧拢吧也没一千块，这罚款是他弟帮他 的，那时候的八千元可不是小数目。 由于爹死得比较早，王国栋懂事早，一向在家里端着长兄如父的架子。 虽然他弟有钱，不缺这八千，但王国栋是绝不肯占他弟这便宜的。 王国栋东跑西颠去挣钱，这就导致了阮二妮在家忙不过来。又要看孩子，还要喂 猪， 空还得下地干点零散活，整天忙忙活活个不停。 宝贝蛋儿子也经常生病，今儿发烧了，明儿咳嗽了，让人心焦。 阮二妮就向他抱怨自己太累，心力瘁，顾不过来。 王国栋这时候想起来了自己大闺女，十岁的孩子，能当半个大人使唤了。 尤其是女娃，刷锅洗碗，洗衣做饭，喂猪喂，洒扫庭院，这些都能干。 王国栋就把王贤从县城接回了自己家。 回到村里的王贤，从早到晚忙个不停。 一大早起来，阮二妮做饭，她就得喂猪喂照看弟弟，吃完饭洗了碗再去上学。 中午放学回来她妈做饭，她就要扫院子，看孩子，等吃完饭洗碗，洗完去上学。 下午放学回来又是看孩子，喂猪喂，洗衣服，等她弟睡下了，家务活做完，王贤才能拉开电灯做作业。 这样的子过了一段时间，王国栋阮二妮两口子都觉得轻松不少，果然家里多了半个劳力就是不一样。 为了增加收入，王国栋又买了两只羊。 羊不用吃粮食，只吃草就行，年底一卖，又能多几百块钱，就这样王贤又多了一项放羊的任务。 如此过了半年，韩老太想念自己的小孙女了，回到村里一看。 王贤是又黑又黄，蓬头垢面，脖子上都是黑垢，头发里都是虱子。 天哪！这还是自己的小孙女吗？ 第2章 小白菜王贤 韩老太一看王贤这可怜样， 然大怒，对着阮二妮就是一通喝骂！ “你这个刁毒的媳妇，这是你家里的闺女，不是你家里的丫头，你看把孩子糟践成啥样了！旧社会俺爹对长工还不敢这样使唤呢，你倒是使得 顺手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说地怪好听，啥现在儿女双全成个家，把孩子叫回来跟弟弟处情咧！处的 情！当使唤丫头来了！” 阮二妮哭唧唧拉扯王国栋：“咱娘骂的哪一条我也不认！这把孩子从城里叫回来不是我说起的吧？去接她的时候也不是我去的吧？自打她回来，我是一句也没骂过她，一指头也没摸过她。咋就是后娘歹毒糟践孩子了？再说了哪家这么大的闺女不做家里活？贤放学回来就抱星辉，她亲星辉着呢！星辉也亲他姐，啥丫头使女的！咱农村哪有当姐不带弟妹的！” 韩老太怒不可遏，要带王贤回城。 王国栋苦苦哀求“娘，以前贤她妈走后我一直没再婚，家也不算个家。那时你带着她住二弟那，我 您，也多谢二弟。现在我成家了，又有了星辉，贤再住二弟家不合适了。不但给二弟增加负担，村里人也会说嘴，你把她领走了叫人家都咋看我？” 儿子说得有道理，韩老太无法，又舍不下王贤，就决定留下来看着点，不能让小孙女被面甜心苦的阮二妮给欺负了。 别以为没娘的孩子就没靠山，她还没死呢！ 韩老太至此就住回到大儿子家里，她战斗力强悍，又舍得下去脸。没俩月就把阮二妮整的叫苦不迭。 老太太自己把孙子看住，让王国栋又买回了三只猪崽，加上原来的两只，家里一下子五只猪。 每天光给猪喂食就是一个大工程，农村人喂猪都是拿高粱玉米磨成粉，再掺点麸皮之类的。 韩老太不允许阮二妮全拿粮食粉喂猪，不是说没钱要挣钱吗？ 那还不节省着点，喂猪全用粮食得多少？ 再说猪又多，哪来那么些麸皮，割草去吧你！ 割回来的草洗洗切切，和粮食粉一拌，猪吃的又香又多，还省钱。 猪多了，吃得多了，那猪屎就多了，铲屎去吧你！ 猪圈每天一清，不能偷懒，不然猪圈里屎多了，猪生病死了咋办？那损失可就大了。 把猪屎铲到屋后的坑里，上面盖点院子里路上扫下来的烂树叶碎土渣，捂成农家肥上到地里，既肥地，还能少花钱买化肥，一举两得。 至于王贤，就做点刷锅洗碗的轻省活，连衣服都不用洗了。 只可怜阮二妮，上午背着大箩筐去割猪草，还得顺便把两只羊牵出去放。下午在家就得切猪草铲猪粪，婆婆还空就使唤她干活，没一刻闲着。 俏生生一个小媳妇，俩月不到就没了人样。 皮子也被晒黑了，手也被磨 了。 最可恨的是天天都得铲猪屎，阮二妮觉得自己身上整天都是一股屎味。 她受不了，就给王国栋吹枕头风，想让王国栋把韩老太送回城里去。 王国栋被阮二妮磨得没法，就硬着头皮来找他娘，刚一开口，就被他娘给 了个劈头盖脸。 “你个软耳 的憨货，你不是说穷吗？要还你弟的钱，还要给你儿子挣家产，不勤劳苦干咋挣钱？你又不会做生意，光会掏笨劲！我给你们看着孩子，叫你媳妇在家多养点猪，年底一卖，不都是钱吗？啥叫我回城享福？你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啥屎！还不是你媳妇嫌干活累，不想我在你家里管头管脚，叫我赶紧走，别碍你们的眼是吧？” 韩老太强梁，把三个子女调|教的都特别孝顺。 她这一开口，把王国栋骂地是直求饶，半点也不敢反抗，只回过头来安抚阮二妮。 “活虽然干的多了，可钱也能挣下。再说了就算国梁的钱可以缓缓，你弟上学的钱，可缓不得呀！” 阮二妮想到自己的小弟弟，确实也要指望王国栋帮扶。 虽然还是隔三差五哭唧唧地跟王国栋抱怨，却也不再说让韩老太回城的话了，只把儿子王星辉给了韩老太，自己耐下心思去干活。 好景不长，当年冬天里，韩老太开始咳嗽， 不上气来。送到县医院一检查，呼 衰竭，没两天就咽了气。 王贤这下是彻底没靠了。ＣｏＭIC5.COｍ |
啊！”叫出这一声后，他嗓子眼堵的厉害，再说不出啥话来，眼泪顺着橘子皮一样的脸往下落，又掉到衣襟上。 闺女这话把他自打发病这一年多来受的委屈，想不通的难受给一股脑的勾了出来。 他记得这话，是他说的。 07年闺女领着女婿回去说要结婚，他俩谈两三年恋
了。王老头不同意，他嫌弃女婿家远。 他就希望闺女能找个附近村子里的，到时候他和女婿守望相助，也互相有个帮衬。 闺女要死要活的，闹腾的他没法，就同意了。 当时他妹子王国芝就说彩礼也不多要，让女婿拿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就行了。 结果王贤
子去吧！” 王老头知道他这事办的不地道，为了儿子，他还是厚着脸皮这样做了。 碍于他只出了两千块钱，他二弟和三妹不好越过他去，就一人给了一千八。 他三妹王国芝看着不像话，就说要给王贤
被子。 最后王贤
腔怨气，都没有答应她，现在他心虚的慌。 闺女结婚的时候他手里有钱，虽然不多，也有两三万。 就不说他和再婚媳妇阮二妮挣得。单就王贤
吃。 她爸跟她妈
情不和，也看不上王贤
狂。 在王国栋看来，有了儿子才算有了后，家才算是个家。 王国栋振作起来准备挣钱养儿子。 第一件事就是把生儿子时的超生罚款八千元还给他弟王国梁。 彼时是九十年代初，王国栋全副身家拢吧拢吧也没一千块，这罚款是他弟帮他
的，那时候的八千元可不是小数目。 由于爹死得比较早，王国栋懂事早，一向在家里端着长兄如父的架子。 虽然他弟有钱，不缺这八千，但王国栋是绝不肯占他弟这便宜的。 王国栋东跑西颠去挣钱，这就导致了阮二妮在家忙不过来。又要看孩子，还要喂
猪，
空还得下地干点零散活，整天忙忙活活个不停。 宝贝蛋儿子也经常生病，今儿发烧了，明儿咳嗽了，让人心焦。 阮二妮就向他抱怨自己太累，心力
然大怒，对着阮二妮就是一通喝骂！ “你这个刁毒的媳妇，这是你家里的闺女，不是你家里的丫头，你看把孩子糟践成啥样了！旧社会俺爹对长工还不敢这样使唤呢，你倒是使得
顺手啊！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说地怪好听，啥现在儿女双全成个家，把孩子叫回来跟弟弟处
您，也多谢二弟。现在我成家了，又有了星辉，贤
了。 最可恨的是天天都得铲猪屎，阮二妮觉得自己身上整天都是一股屎味。 她受不了，就给王国栋吹枕头风，想让王国栋把韩老太送回城里去。 王国栋被阮二妮磨得没法，就硬着头皮来找他娘，刚一开口，就被他娘给
了个劈头盖脸。 “你个软耳
的憨货，你不是说穷吗？要还你弟的钱，还要给你儿子挣家产，不勤劳苦干咋挣钱？你又不会做生意，光会掏笨劲！我给你们看着孩子，叫你媳妇在家多养点猪
不上气来。送到县医院一检查，呼
衰竭，没两天就咽了气。 王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