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 四岁小豆丁蹲在地上,数着蚂蚁,穿着一身蓝小衫,半长的细软头发扎成啾啾放在头顶,小家伙眉清目秀五官致,就是瘦小了些。 大病初愈,小脸上还带着几分病态的黄气,脑袋大身子小,瘦瘦小小一只,即便将养了几也没长几分出来。 太医说是身体养好了才能长,小世子不单单是这回生大病遭罪了,以前也没好好吃饭,营养不良的得先养好才行。 听芹姑姑身边跟着两个女丫鬟,就在一旁看着,任由小世子玩,太医说多动动晒晒太是好的。 风是这个时候来的。 褚景西还有印象,知道她是救了自己的皇婶婶身边的大女,一见着风姐姐眼睛就是一亮。 他拍拍沾了土的手,小身子晃晃咧咧的,风见着:道:“小世子慢点儿,当心摔着了。” “风姐姐,是不是皇婶婶要见我了!” 风抿一笑,走上跟前来,扶住小家伙,说:“娘娘的确吩咐了奴婢接世子进玩,世子可高兴了?” 小孩儿眼睛一亮,眼巴巴地看着,“太好了!风姐姐,你等等我。” “等你什么呀?” “等我换身衣服啊,还要洗手手,脏了。” 小家伙理所当然地说道,拉了一旁听芹姑姑的手,说让嬷嬷带自己去换身好看的衣裳,“就要那身绣着小老虎的,好看!” 小老虎这身衣服是聂珑将人接到别院后,命人去置的衣物其中一件,小家伙宝贝极了,这几天没见他穿出来过。 “行……” “嬷嬷,皇婶婶喜什么呀,我想送她礼物可不可以?” 小小的人儿拉着嬷嬷的手走在前头,忐忑又兴奋的样子,风觉得实在有趣,忍不住凑上前逗他。 “娘娘喜你怎么办?” 小孩儿皱紧了小眉头,认认真真地歪头问:“那……把我送给皇婶可不可以?” 风捏着帕子笑成一团,连素来严肃的听芹姑姑也忍不住出一个笑容。 等小家伙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小手小脸蛋也擦洗得干干净净的,风将人抱上马车,跟着听芹姑姑等里来的太监嬷嬷也收拾了东西回。 聂珑在里的生活不多彩,里除了她和皇帝就是一些女太监。 皇帝虽说三餐都准时来坤宁陪她用膳,可到底是一国之君,闲着的时间不多,再者聂珑也不习惯跟他在一块儿。 另一边女太监们阶层不同,你同他们多说几句话,就诚惶诚恐的,就怕哪里伺候得不周到,即使说话,那也是奉承居多。 聂珑找不到人叨磕,也没什么可娱乐的,索就将原主记忆里有的技能捡起来。 譬如绣朵花儿,看看话本子,弹弹琴什么的。 看话本子没什么难度,找个软塌往那一躺,再拿本书捧手上就成了,负责坤宁膳食的丫头冬花是个贴心的,总会适时点茶水糕点放一旁,叫聂珑随手得用。 仅仅是进几,聂珑就觉得自己长了些,三餐有皇上盯着,茶点又有冬花供应着,能不长胖? 原主记忆里会的这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惯缘故,聂珑再捡起来不难,第一遍就很畅了,仿佛那就是她天生就会的东西。 绣花她绣得一般,没把花儿的丽多姿绣出来,反而绣出来的成品圆乎乎的,一团看起来傻气得很。 聂珑接连试了几次,又照着花样儿绣了次鸳鸯,愣是绣成水鸭子,说水鸭子也是抬举了,毕竟这么胖的鸭子能游得起来? 夏冬花还真心实意捧场道:“娘娘绣的鸭子憨态可掬活灵活现,可得很!” 聂珑:…… 至于弹琴,原主记忆里也是有的,聂珑以前会的是钢琴,手风琴和吉他这三种现代乐器,至于古琴是没碰过的。 原主作为聂国公府唯一的嫡小姐从小被心教养,琴棋书画不说通,也略会一二,就比如会弹古琴,也会弹古筝,聂珑的眼力看不出不通,就上手试了试。 发觉第一次上手就很利了,夏和冬花立马又夸道:“娘娘弹琴真好听。” 聂玲嘴角微,“行了,别贫嘴了,安静点。” 她也就随意拨动了几下,自觉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听的,但是手是有的,这种觉就像是如果她认真去弹了,一定能完整地弹完一首曲目,至少是畅的。 聂珑以前学音乐学画画大多数是为了教小朋友,现在没了幼儿园老师这个身份,玩了几下也没太大兴趣了,有一搭没一搭拨着。 没多大会儿,风领着人进来了。 聂珑抬手免了礼,示意她将人领上来。 小家伙没来时天天念叨着要找皇婶婶磕头谢恩,还特意换了最喜的衣裳,真到了聂珑跟前却羞羞答答的,躲在风股后面。 风侧开身,将小世子推上去,“还不见过娘娘?” 小孩偷偷抬头看了上头的人,接到那人温柔含笑的眼神时,一张脸红透了,倒还记得规矩,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响头。 磕了第一下的时候聂珑有些意外,抬手制止了,示意风去将小家伙扶起来。 “别磕了,当心头疼。” 小家伙还倔的,认真地抬头看她,个头不大说话利索的,声气,“皇婶,景西想给您磕头谢恩,谢谢皇婶救了我……” 小家伙说着眼睛通红,似是有些后怕委屈,看向聂珑的眼神带着憧憬仰慕和一丝丝隐约的亲近依赖。 聂珑心头一软,这么可知礼的孩子书里竟是个早夭的命。 小孩磕了头爬起来,两手握置于身前,怯生生地往前挪了几步,似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像只初生的小幼崽,可得很。 聂珑轻轻一笑,朝他招了手,“过来,让皇婶看看你。” 在聂珑眼神鼓励下,褚景西凑近了些,聂珑伸了手将人拢到跟前来,捏了捏他小脸蛋,小家伙虽然害羞却也不躲。 四岁大的人儿站着却只有丁点大,也就两三岁孩子的大小,聂珑将他小手握在手里,一双小手小小的,手背还有窝窝,捏在手里软乎乎的。 聂珑道:“这几在别院过得好不好?听芹姑姑对你好不好?” 小家伙点头,使劲点着小脑袋,掰着小指头说好的,“以前没吃,在别院里每顿都吃的,还好吃,嬷嬷也好。” 聂珑发现小家伙笑起来两旁有酒窝,腼腆可,一时间没忍住伸出手戳了戳那小窝窝。 “小景留在里陪皇婶玩几天怎么样?” 小孩儿任由她捉,眼睛亮了亮,羞涩笑,“好。” 他偷偷地多看了几眼长得跟仙女似的小皇婶,皇婶身上香香的,跟他梦里那个味道一样的,香暖呼呼的,就像他——母妃。 聂珑前世便是幼儿园老师,专门修过儿童心理学,又经常跟孩子打道,没说几句很快就让小家伙放松下来,一口一个皇婶叫得亲热,黏在她身边说话,吃糕糕。 这边一大一小玩得乐,小家伙还说有个东西要送给婶婶,没等他掏出来,门外有太监喊了“皇上驾到。” 聂珑拉着小孩起身行礼,男人低沉朗的笑声便传了进来,明黄的高大身影近前,将一大一小扶起来。 先是看了聂珑一眼,道:“宝儿在忙什么?” 聂珑说没什么,闲着无聊弹弹琴聊聊天。 褚稷低头看了眼刚到他大腿的小不点,小孩触及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拽着聂珑的衣角躲在她身后。 褚稷默了默,想起前世那个小兔崽子,再看看眼前这个,“……” “褚景西,安世子?” 聂珑点头说是,“臣妾实在无聊,便接了他进进来玩耍。” “朕知道,早先安公公同朕说了,说是皇后要接人进。” 说着他看了眼那小崽子捏着宝儿衣角不放的手,默默转移了视线,对聂珑道:“再过几天便是猎,宝儿既然无聊,到时候跟朕出去好好玩上一场。” 聂珑停顿了会儿,不确定问道:“可是启元六年三月十这场猎?” 皇帝点头说是,“朕打猎,宝儿跟着吃烤,咱们侍卫统领夏大人烤手艺冠绝朝野,无人能及,到时就让他给咱们烤,保准你喜吃!” 聂珑沉默,她是这么贪吃的人吗??? “……” 再一想许久没吃过烧烤了,聂珑有些心,一时间没说去还是不去。 等褚稷匆匆忙忙走了,聂珑才想起来,被他一打岔还险些忘了重要的事。 启元六年三月间这场猎,皇帝遭遇了此刻围堵,受了致命伤,差点危及生命,后面还朝廷跟着发生了一起动。 这些都是反派回忆里的事,具体讲的不太真切,但大致是有人趁着皇上受伤,就趁机起哄搞事情,皇上膝下又没孩子,朝臣心不稳,很容易被影响,一时间朝野糟糟的,多处地方出了问题。 这一场子一直到后面启元帝从昏中醒过来才解决,但没这么容易,受伤的人本就力不足,又被抢占先机,陆陆续续花了好长时间。 虽然最后是解决了,但还是给他造成了大麻烦,登基以来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大好局面被破坏了一半。 书里的小皇后是没跟着一块去猎的,聂珑在想自己要不要找个借口也推了,左右这个反派跟自己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关系。 但头天晚上这么想着,等第二天一早醒来,看那皇帝一早醒来乖乖去上了朝,还吩咐人不要闹着她,又喊了风回头去御膳房领几份点心,都是御膳房大师傅新研发的样式。 聂珑懒懒躺着,玩着昨天小家伙送的小鸭子玩偶,想着成吧,跟着去呗,左右死不了人。 第17章 下了朝。 郑楼急着赶回家,他夫人刚刚诞下一千金,正稀罕得跟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就想奔回家看小闺女。 安公公拦下了他,说是陛下有请御书房议事。 郑楼是陛下钦点的安北将军,去年从战场退下来后便回了京,眼下正在负责京城郊外的西边大营练兵事宜,如他这样的京城武将,平时上朝也就跟打个卡似的,陛下轻易是不会找他的。 可这会儿看太监急忙忙的,跟着又喊了几个还没走远的,他看了下,有兵部尚书罗大人,有大理寺少卿聂大人,侍卫统领夏大人……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心腹。 问说知道皇上什么事不? 几个大人都说不知道,聂珏思索了下,道:“应是猎之事。” “猎?这事老早就在准备了,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 “不知,陛下总有他的想法,谨慎些是好事。” 几个大人里,聂珏是最年轻的,资历也是最浅的,话语权却不轻,他说话办事一向靠谱得人心。 聂珏少时随皇帝上的上书房,后面两年转到国子监念书,十五岁下场科考,接连三年一路碾众人夺得案首,十八岁那年殿试被点了状元。 可以说一路走来是京城有为青年的典范,被崇拜敬仰的弟妹们推崇为京城第一公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