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戈找到这里的时候,微有一愣,旋即轻声问:“琉璃县主,我能否与你说几句话?” 朱琉眼皮子都没有掀开,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寒凉,她声音有些沙哑,却又极其轻柔,“你说吧。” 牧戈也不在意,她挨着朱琉坐下,原就姣美的面庞更是柔和得不像话。 “我也是中原女子,不过是父母在蒙古远游时失了命,这才被前任蒙古可汗收留下来,认做养女。” 她偏头,眯了眯眼睛微微地笑,接着道:“可汗子刚烈,脑子有时转不过弯来,我却知晓,县主前后态度变化,皆是因我而起吧?” “因为上回秋猎时,我抱了他?” 朱琉睁开眼睛,深黑的瞳孔中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她缓缓出声提醒:“姑娘说话逾矩了。” 不管是中原还是蒙古,皆是规矩森严,她为县主,而牧戈却只是一个可汗的养妹。 牧戈一愣,旋即迅速反应过来,她也丝毫不气恼,了鬓边的一缕长发,笑得十足友好。 “县主生得貌美,更是出生高贵,追求者不在少数,为何独独看上了一个生在广袤草原上的可汗?” 朱琉坐直身子,目光不怒而威,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然动怒。 可牧戈不知晓,也许不是不知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她们都明白,就算牧戈是真的出言不逊了,为了两邦友谊,此事也只会不了了之。 “牧戈长这么大,眼睁睁瞧着昔雏鹰终于可以雄霸一方,统一部落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来中原求娶王府贵女。” 牧戈神掩在黑暗里有些落魄,长长的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乌青,就在朱琉认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倏尔抬起了头。 “今牧戈冒昧前来,却是为了告诫县主一席话。” “可汗与县主在一起并不会开心,因为县主并不了解蒙古人心中的血与报复。”她咽了咽口水,直视着朱琉玉的面庞说:“县主定然不喜可汗与别的女子在一处,可我却能容忍。” 说罢,牧戈站起身来,一阵风过,她的裙角微微拂动,而后一手放在前,冲着朱琉深深行了个蒙古礼,“望县主原谅牧戈的叨扰。” 朱琉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草地里,一坐就是一整宿。 而就在星子点缀天幕,月光洒落大地的时候,唐灼灼系着一件米白的披风,借着夜的掩护,进了崇建帝的那个帐篷。 周遭士兵林立,森冷的铠甲泛着幽光。 唐灼灼进去时,男人长身玉立,站在案桌前凝神细绘,见她来了,便将那画卷一收,放到了李德胜的手中,吩咐他拿下去收好。 唐灼灼福了福身,借着余光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背影前头还有一轮惨白的血月。 她不甚在意地偏头,见帐篷里还升起一下堆的火,火上烤着滋滋冒油的羊羔。 香气四溢,每一丝每一缕都飘进鼻腔,唐灼灼抿了抿,有些发馋。 霍裘坐在案桌前,他一声不吭,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这帐篷里除了偶尔烧出的噼啪声,安静得有些诡异。 唐灼灼自知理亏,她慢慢踱步到男人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一只小手拽着他的衣袖,一下一下地轻扯。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男人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唐灼灼不知怎的,又想起早间他那句冷漠疏离至极的放手,顿时心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棉絮。 是真有些难过的。 唐灼灼绕到男人身后,两条细长的手臂环住男人肩膀,察觉到他的身子极细微的僵了一下。 霍裘心里暗骂一声,也不知是恼怒自己的没出息还是别的什么,面一沉再沉。 唐灼灼最怕他沉着脸不说话的模样,于是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用带着些凉意的脸蛋蹭他脖颈。 她的鼻息带着悉的甜香味,霍裘突然闭了眼,发现自己本无法抗拒。 他声音带着危险的嘶哑,捉住她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指头,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称她为娇娇,甚至也没有自称朕。 只有你和我。 唐灼灼抿了抿,默不作声地放下环着他的手臂,长而卷的睫垂落下来,分明,瞧起来一派无辜,是个男人都不忍再问下去。 霍裘只好着自己不去看她。 “为何你就这么不信我?” 怎么就不信我说的护你周全? 唐灼灼还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指头微微颤了颤,他这句问像是一柄并不锋利的刀子,却仍足够刮开她心中的腐,只至入骨。 这男人待她是真真没有话可说的,哪怕是她屡屡在眼皮子底下做的小动作,也通通视而不见,任她所为。 而她懒了倦了,不想管那些破事的时候,又是他悄无声息地把她心里着的事都处理了。 久而久之,她竟习惯了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与他在一处的时候,打诨科不在话下,却忘了他心中藏着怎样的不舒坦。 她什么事也不与他说! 就如同前世,霍裘的心思半分也不告诉自己一样。 那他得多难受啊! 唐灼灼觉着嗓子有些干,她抿了抿,小声地反驳:“不是的。” “只是不知如何与皇上说,也不知皇上会不会信。” 霍裘捏了她雪白的下颚,强迫她对上自己黝黑的瞳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只要是娇娇说的,朕全都信。”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句话了,可没有哪次来得比这次还要触动人心。 唐灼灼眸光清澈,眼角的那颗泪痣像是在发着光,足以叫人神魂颠倒,她捂着被捏疼的下巴,掩住了眼底的泪光,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为何不开口问?” 她从没有过不信他,早在他得了瘟疫不顾身体都想遣人送她回京的时候,就对他再无任何不信任了。 霍裘缓缓地笑,笑意直达眼底,遂了她的意再一次低了头,问:“娇娇与江涧西是何时相识的?” “十三岁那年,臣妾险些病死,爹娘没了法子,只好将臣妾送到庙里,希望神佛庇佑,病灾消退。”唐灼灼尾音颤颤,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话语,到了她的嘴里,自有了一种不胜娇怯的意味。 霍裘面有些古怪,默了片刻,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屋塔幕与朕的娇娇,也是识?” 唐灼灼打蛇随上,小手捏了捏他坚毅的下巴,被青黑的胡茬戳得有些痛,不由得又抓了几把,才回了他的问题。 “不算是,只是见过几面。” 唐灼灼偏头,娇俏的面孔上现出一种古怪之意,了霍裘的衣袍问:“陛下觉得此人如何?” 霍裘环着她肢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声音带了些警告:“再如何也与娇娇无关,与其费心思琢磨旁的男人如何,娇娇不若多在朕身上下些功夫。” 一想到她曾与别的男人走得那般近过,明知不应该,霍裘心底还是忍不住发酸。 他嫉妒得要命! 他将旁的男人四字咬得极重,唐灼灼默了片刻,而后接着道:“陛下觉着琉璃县主与他可成良配?” 第六十八章 霍裘面上才现出些清润的笑意来, 很多事这小女人瞒着他也知晓, 气恼的不是那些事, 而是她躲躲闪闪的遮掩。 如今捉了她将事情说开,实则也没什么好问的。 小姑娘身子纤弱,换上了一件与白不同的凤尾罗裙, 外头的野风吹进来,将她的裙角吹出一两朵涟漪来, 此时瞧着, 她乖顺柔和得不得了。 霍裘把玩着她生生的手指头, 说起屋塔幕,微微蹙眉:“朕瞧着此人对朱家嫡女倒是上心。” 他端过桌上的浓茶抿了一口, 浓深的剑眉一挑:“怎么?娇娇闲着无事,如今倒做起红娘的活来了?” 唐灼灼玉手托腮,坐在他跟前的椅子上,将一张莹白的小脸凑到他面前, 两只脚丫子更是圆润如玉,一动,上头的铃铛脆生生作响。 霍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那双玉足,耳边是女人再娇糯不过的声音, 屋子里分明没有熏香, 他却觉着鼻尖明明缭绕着一股子沁沁的冷香。 又在猝不及防间,被这女人勾得失了魂。 “朱琉是臣妾最好的玩伴, 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得关心一下。” 唐灼灼一边斟酌着说, 一边瞧着崇建帝不眨眼,眼底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妾可提前给您打过招呼,该赐婚的时候您可给点力儿。 她原就生得一张倾城的脸蛋,特别是那双杏眸,里头藏匿着万点星辰,不消多说什么话,眼波转间一切都已明了。 霍裘低低哑哑地笑了一声,半支起身子与她凑得极近,问:“想求朕的一道圣旨?” 唐灼灼点头,又怕这男人明就下了圣旨,解释道:“尚且不急,臣妾等围猎结束时再来请皇上赐婚。” 霍裘失笑,骨节分明的长指捻了她小巧的珍珠耳坠,极耐心地提醒:“娇娇一个眼神换朕一道赐婚圣旨,怎么瞧也是朕吃了亏。” “……” 唐灼灼愣了愣,而后站起身来绕到他身后,在他肩膀上胡按一气,一边按一边温声细语地询问力道。 霍裘瞧着她那副小狗腿的模样,心里稀罕得不行,恨不得将人成面团融入身体里才合了他的意。 往里都是他抱着这小东西哄,今倒是崇建帝第一回 受到这女人如此殷切的对待,心情一时之间颇为微妙。 往里他对她的警告威胁,哪回见她真当了一回事?不过是说了便忘,与没说一个样,拿准了他舍不得对她如何,小心思比谁都明。 这会真有事求到他头上了,又殷勤得很。 唐灼灼柔弱无骨的小手指尚带着外头些微凉冰的温度,按在男人后颈处带去一串酥麻的觉,若她老实认真地按也就算了,可偏偏她使着子按,这细微的觉就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无限放大起来。 账中一时有些安静,因此男人渐渐起来的呼声也声声入耳,霍裘眸子幽深得不像话,最后忍无可忍将唐灼灼捉了抱到榻上。 他高大的身躯如泰山顶,唐灼灼楞了楞,从他火热的眸子里看出了端倪,顿时往里头缩了缩身子,同时低低小小地道:“不要,外头……” 外头那样多的人啊! 殊不知她这把娇糯的声音落在火焚身的男人眼底,就是最强劲的催情剂,他顿时忍得眉心紧蹙,哑着声音扣了她挣扎的手轻哄:“娇娇别动,朕着实念得狠了。” 唐灼灼手动不了,只能扭动着身躯挣扎,一张俏生生的桃花面如同喝了些酒微醺了一般,越发的千娇百媚起来。 光一想想这男人每次闹出的动静,她就羞得不行。 最后也不知扭动时,到底是谁意情褪下了衣裳,待唐灼灼再反应过来时,全身只剩下一件儿小衣,她被男人强硬地在身下,山一样的重,火一样的热。 “呜。”她含糊不清地呜咽,修长的雪颈昂起,一口咬在了霍裘的虎口处,两人皆是一愣。 男人俊朗的面庞近在咫尺,接连几滴隐忍的汗水打在了她雪白的手背上,唐灼灼咬着下,双目里含着两汪水,瘫在霍裘怀中细细发抖。 霍裘咬牙,本受不住她这般人至极的妖样。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