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颊削瘦,可以看到刚硬的颊骨,被昏暗的灯光打下一层虚浮的 影,显得格外不真实。 莫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能允许我看一眼你的手吗?”余念问。 莫言伸出手去,他的手骨还算有力,没有当初小白那样莹白的脆弱质 ,这种骨架爆发力极强,看来被困地下室之前也是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关到地下室里面呢? “神”有同谋?或者说他的力气比莫言更大,能轻而易举制服一个男人? 余念探出手细细摩挲莫言的指腹,他的中指和食指尖端有厚茧,无细长的指甲,说明他是长期做使用键盘的工作,是公务员吗?还是程序员?或者是什么网文作家,甚至电竞选手? 她不认为这个二十余岁的男人没有正当的工作,纯粹在家里打网络游戏虚度时光。 “我能碰一下你的肩吗?”余念又问。 “嗯。”莫言好似并不反 她的询问,终于肯发出一点声音了。 余念伸出手,只触了一下,就被那体温烫的缩回五指,她 捏手指,疏散那股热 ,说道:“肩侧由于长期面对电话,会有微颓的弧度,这是惯 坐姿使然。你确实从事一些接触电脑的坐班工作吧?不然在家里还整 坐在电脑面前,那么不是有强迫症,就是非常严于律己的人。至少,我做不到这样,我比较喜 躺在 上看电视剧或者写一些书面报告。” 莫言眼底 出一丝惊讶,他点点头,垂眸,目光躲闪。 “你很厉害。”他低声说。 余念微笑:“不是我很厉害,而是你有话想对我说。” 不然为什么之前死也不肯开口,却在她来时,放下心防? 余念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所有人都因她的温柔卸下伪装。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莫言是故意的,他有话想说,只想告诉她。 莫言问:“你是叫余念吗?” 余念的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的警惕又起, 低嗓音,回答:“对,没错,我就是余念。” “你认识神吗?” “神?”余念心中警铃大作,她迫不及待地问,“他说了什么?” 莫言不动声 地弯 ,嘴角抑制不住上翘,“他说,游戏还没结束。” “什么意思?”余念突然有些畏惧起莫言,却不知这种畏惧 从何而来。 她看他的眼睛,有一种笃定的镇定与沉稳,没有警方所说那种受过创伤残留下的 茫如小鹿的浑浊目光。 莫言明明只是一个受害者,又为什么半点都不惧怕神呢? 他在隐瞒什么? 余念蹙眉,说:“你还知道什么?神的身高、年龄和长相,这些都需要告诉我们,有助于及早将他缉拿归案。” “你都知道。” “都知道什么?” 莫言转身向内侧,不看余念了。 他闭上眼睛,说:“我累了,要睡了。” 余念只能识相离开,但脑海里还在不住盘旋他所说的那一句话——你都知道。 她知道什么?还是说,她遗漏了什么? 余念 腹心思走到客厅,沈薄正在喝茉莉花茶。 他最近对咖啡不 兴趣,转而研究各类茶道,还专门请了茶道大师登门沏茶。 余念不免嗔怪他连培养个兴趣 好还这样兴师动众。 沈薄两指捻住窄小的茶碗瓷壁,递给余念说:“尝尝看。” 余念对这些没什么特别的概念,顶多能尝出香还是不香,给她喝茶等于牛嚼牡丹。她抿了一小口,敷衍了事:“很香。” “哦?”沈薄抬眸,看她一眼,说,“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怎么了?” “这个莫言有点棘手。” 沈薄反倒慵懒地靠入沙发内,一点都不上心,“是吗?不过很有趣,有一种电影一开幕就进入高- 的 觉。” “什么意思?你在暗指什么?” 沈薄依旧是笑:“难道不是吗?一般来说,你刚接触一桩案子,应该只有 茫的神态,为什么反倒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我说不上来,我觉得莫言知道什么,他在帮神隐瞒什么,但他不肯说,也不肯告诉我。” “对他用以诚待人的进攻法也没用,是吗?” “他不吃这套,应该说,莫言 本没病,他就是不想告诉警方而已,他这个人做事……”余念 言又止。 “嗯?愿闻其详。”沈薄对余念接下来要说的话很 兴趣,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稍微澄澈认真了一点。 余念挠挠头,抿 ,说:“就是他很有自制力,甚至是执拗。我不认为这样的男人会被神暗算,总觉得他和神像是串通好的,但不太对啊,一个人不惜把自己饿死也要引我入套,陪神游戏。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这样一说,的确是,”沈薄浅笑,“那我想,就在最近,会有一个结果出来。” “什么结果?” “你会收到游戏邀请函。” 余念头皮发麻,收到神的游戏邀请函? 果然,事情没过一晚上,就出现了大的变故。 莫言逃跑了,余念又收到了新的邮件,发件人是神:“我说了,神是谁,你都知道。你已经看到我了不是吗?之前的邮件也是我定时发送的,我知道你的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为了让你看到我想让位给你的决心,先给你一点提示——看到那个险些被饿死的我,你不是早已相信神能主宰生死的话了吗?好了,我肯定你的能力,你也认同我了。那么,让我们一起成就一番事业吧?游戏开始了。” 如沈薄所说,余念收到了来自神明的游戏邀请函。 她一直以为莫言是神的牺牲者,是被害人,却没想到,那是神让她陷入窘境的圈套,是他本人。 莫言就是神。 一个人忍受了饥饿,濒临死亡,企图跨越生死的分界线,就是为了让她相信神明能够害人的真实 ? 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可怕,又究竟想做些什么?! 余念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收到了一封邮件:“今晚八点,我将告诉你比赛的内容,以及目标。” 她没忍住,追问:“什么目标?” “一个将被我处死的女孩,你能让她逃离死亡的镰刀吗?” “你这样血腥的做法 本就不是神明所为,那是死神的残忍手段!” “没错啊,我就是死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双更 ☆、第三十三集 莫言的事让黄山警局的人知道了,他们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一类的事情。 莫言算是自杀、自残的行为,警方有劝阻的权力,却也没有硬要干涉他生活的意思。之前收录入档是他们想岔了,将案件往极端的方向引导。 余念提了一句莫言想要杀人的说法,徐队长给了回复:“余小姐,没有实际人员受伤之前,这样的口头威胁,我们也没办法干涉。总不能一个人说了气话要杀人,我们就得拘留他吧?没这样的法律啊,也找不到合适的出警理由。” 言下之意是,只能让余念自行处理,真有什么异动,再来和警方联络了。 余念只能挂断电话,专心等莫言的回复邮件。 沈薄喝了一下午的茶,还是放弃了学习茶道的想法,转而研究冲泡卡布奇诺去了。他递给余念一杯新款咖啡,晒干的玫瑰花瓣被滚烫的咖啡冲绽,浮在白灰 的 沫上,染上些许 丽,让人不忍舔碎这一层镜花水月。 余念轻啜一口混淆着玫瑰的咖啡,嘴角沾上白沫,来不及舔去,就被沈薄拦路截下——他的手指堪堪擦过她那被白沫嵌入,显出清晰的条纹褶皱的 瓣,带来一阵薄凉的触 ,仿佛被严寒刺骨的霜雪覆盖,一下子,冷意就蛰入肌肤内,打得人措手不及。 余念后退一步,避开沈薄亲昵的举动。 后者半阖双眸,对她的警惕略微不 ,却不动声 。他迟缓地道:“很讨厌我触碰你吗?” 余念微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沈薄说话一向这样暧昧,总时不时 拨她,让她避之不及,也避无可避。 他就是个异端,这样直接地闯入她的生命里,惊吓之余,又觉得惊喜,对他颇 好奇,却又不能靠近。只能难耐地 制住被他 引的可怕情绪,明明知道不能靠近,却忍不住戳破这一层覆盖薄膜的 忌之地,在临界点徘徊游走。 再靠近他,会受伤的。 这人不是善类,至少余念能知悉那么多人的心理,却独独无法窥视他的心声。 这个浑身是谜的男人啊…… “你讨厌吗?”沈薄抬起纤长的腿,朝前迈一步,将她堵到厨房窄小的道儿里,她的身后是 理台,支起手臂靠上去,手肘又触到了冰冷的洗碗池,被残留在外围的水珠一冻,有了对比,她这才察觉自己的体温异常烫人,好似发烧到头昏脑涨了一般。 为什么唯独对她步步紧 ?仅仅是因为 兴趣吗? 余念的心中有无数个谜,明明婉转至嘴角,呼之 出——可转念一想,又 了回来,生怕被他知道什么。 她好像还不能摆 梦中情人的“ 影”,她对他还有 觉,还有点……念念不忘。 沈薄低下头,他的 很淡,上薄下厚, 线冷硬,一副薄情相,偏偏嘴角天然上翘,润上点粉 ,风 倜傥。 不得不说,从前她一直不敢看他。可靠近了,细看,这个男人的皮囊的确是无可挑剔,让人嫉妒到眼红的地步。 他的鼻息近在咫尺,与她的纠 在一处,难舍难分。 余念侧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耳 发烫、聚热,血气上涌,尽数汇聚到脖颈与耳尖儿,她咬紧下 ,话到嘴角,又胆怯了,被打了回来,“沈先生,你太近了。” 她不敢说的太多了,再多,腿肚子就发麻发颤,连站都站不稳,唯一的骨气都要没了。 余念跟谁服软,都不能跟沈薄。 他就是个例外,她生命里唯一的一个例外,绝无仅有。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沈薄饶有兴味,声音越 抑越低哑,全无冷冽清冷的意思,简短利落,一如初冬的蓝天,天高,冬风飒飒,被稀薄的 光一裹,却是个暖冬。 她有些分不清他话中的意味,被牵着鼻子走,抬眸,挑衅地看他,“我没不敢看啊。” 余念一贯成 ,却在他面前,行为幼稚的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她瞪大双目与他对视,眼瞳却放空,不敢聚焦到他脸上的任何一处,怕深陷进那一双被簌簌夜雪覆盖的深邃双瞳里去。 他的世界很深,很 引人,但她不能被拉进去。 沈薄忽的轻笑出声,是那一种从 腔里闷闷敲击出声的畅快笑意。他是觉得她可笑,还是可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