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天玑柱都是被人推倒嫁祸到挽姜身上,怀衣查出来这些,却是查不出究竟是何人所为。 他站在四倾倒的柱子前,看着柱子上赫然写着的‘挽姜’二字,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后来,后来便是如先前发生的那般,他回去禀告天帝,天玑柱倒塌的原因是仙界有反骨,一切都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顺利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波助澜,迫使他们所有人一步步的朝着那人设计好的方向越走越远。 舞尘低头看着蹲在地上久久没有动作的怀衣,忽地一笑,笑意寒凉。 “临止,其实你心里清楚,当初挽姜与随璟的婚事本无需你千里迢迢跑去妖界送信给西钥云里,送给西钥云里是幌子,那封信你其实是给西钥云襄的,你料定以她好奇的子定会拆开那封信,而她看到信的内容一定会来,挽姜和随璟的婚事必须阻止,而这阻止的人,若是换成了魔界出面,则势必会造成仙魔两界的大,而你的目的,就是挑起仙魔之战。” 那些往昔里桩桩件件秘而不宣的事情,那些陈旧年岁里见不得光的黑暗,终是在一朝冲破阻隔,打的人措手不及。 于是,才有了万劫不复的今天。 他走到一株妖巽花前蹲下,双手拢在前,目光凉凉的看着这些传说中的妖花,身后没有动静,此刻的青余山,寒之气极重,像极了墓地。 问谁记得,曾经慈悲济世心怀天下的怀衣上仙,终是因为自己一手谋划的局面,一念成魔。 昨的佛祖迦言,清眸冷离不染红尘,当年的凤凰谋士,谋得了成功,亦败的一塌涂地。 月亮在天穹上渐渐升至头顶,清冷的月辉洒下了,照映着蹲在一片花丛的两个大男人,都是垂首低眸,看不清面容,窥不见心绪。 “知道么,在你与她掉落屠魔阵时,我便察觉你对她的不一般,但是当局者,聪明果决如你,在情上却是非常迟钝懦弱,说到底,你只是心底一直不肯承认,不肯承认你怀衣上仙,竟会被一个魔界女子占了心魂。” 他虽然不曾喜过任何女子,却也懂得那些看似简单的道理。 当初他本是计划在挽姜和随璟成亲那一除掉那个魔界的公主,岂料怀衣否决了他的决定,他当时不懂,这样绝佳的时机,若是除掉西钥云襄,则仙魔必定成为再无回旋余地的死仇,而一旦仙界大损,则是他冥界夺回一切的最佳时候。 可怀衣没有答应。 舞尘想起当年的事,伸手了有些凉意的脸,站起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大约是夜里的温度凉了眼,他的眼睛也起了雾。 “凤临止,她已经死了,这余生万载,难道你都要守着这些妖花?西钥云襄不会回来,曾经的怀衣上仙也不会回来了是吗?” 一个字‘死’字,迅速的让他面灰败。 瞥见他微微一颤的身躯,舞尘故作无视,他继续道:“以前都是你在劝我,多谋虑,少冲动。可眼下你何尝不是冲动,凤临止,若不是因为她,你现在已经是九重天阙上归位的西天佛祖,可你却因她堕佛,因她而被六界笑。” “我知道你从不在乎那些,可是你好歹要顾惜一下自己这条命,若不是我们替你上九重天阙求情,那些佛祖又岂会原谅你堕入十丈红尘,临止,你变得这样痴不悟,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说到最后,语气落寞,徒夜的凄凉。 第二章 不悔亦不悟 他缓慢的站起身,那时月亮已经升至苍穹之上,如女子娇美柔和的脸盘,隐隐出温婉柔美的气息。 怀衣慢慢的走到一株妖巽花面前,那是一株已经盛开绽放的花,极其美丽,月辉细腻而柔和的铺散在朵朵花瓣上,似有点点的星光在花瓣上跳舞,那样奇异而炫目的光芒,舞尘见所未见。 那一朵妖巽花,似乎活过来一般,摇曳着枝干一点点的长高变大,而后,幻化成形。 那是他在云襄死后第一次看见她,看见了似乎再次活过来的云襄。 站在他们面前,着清冷的月辉缓缓起舞的西钥云襄。 错愕吗?惊恐吗?害怕吗?都不是。 他是冥界的冥王,对于世间各种各样的鬼魂,他见的比谁都多,多如家常便饭,也早已习以为常。 再次见到西钥云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更多的是绝望。 那种,知道再也回不去的绝望。 那本不是鬼魂,那是妖巽花幻化出来的妖物,那是怀衣的心魔,由他的心念而生,他的心想着什么,妖巽便会为他幻化出什么。 他的心里都是云襄,而这些妖巽花幻化出来的,只有云襄。 舞尘浑身冰冷的看着怀衣,那个清冷出尘的男子,站在一片茫茫的月光下,朝着那妖物缓缓伸出手,那双手格外苍白瘦削,透着诡异的冷之气。 怀衣眼神淡漠,那淡漠的神情在看到云襄的那一刻逐渐如冰雪消散,那是舞尘没有见过的怀衣,他从来没有在怀衣的脸上,见过那样温暖而生动的笑容。 “凤临止!” 怀衣站住了脚,他紧紧的牵住云襄,没有回头,那妖物躲在他怀里嘻嘻笑,回头朝他得意的扬起眉眼,穿着妍丽的红衣,神似他记忆中那个娇纵任的西钥云襄。 那天的夜晚,是舞尘万万年未曾见过的冷和凄寒,山中渐渐的起了雾气,一点点的蔓延开来,绕着那妖巽花快的浮动,他看着牵着云襄越来越远的怀衣,终是握紧拳头忍不住大声的朝他喊道。 “你疯了吗,拿自己的长生作为换,换取这个妖物出现,最后你不再长生,这些妖物同样也活不长久,这样两败俱伤的结局,就是你想要的?” 妖巽花幻化成形,供养花的人必须付出代价,而怀衣的代价,就是用自己的长生,换取这短暂的相见。 妖巽花是取月辉而生的,每逢夜里月亮升至顶端,便会出现幻化,而每当太从地底爬出,那幻化出来的妖物,亦将随风而飞。 一株妖巽花,夜夜的心浇灌,而后一夜幻化,与之相伴至天亮,再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如此没有尽头的延续,直至长生的那人寿命耗尽,才算结束。 而长生之人在寿命耗尽之前,不会死去,只会在复一与妖花做伴中,容貌一天天的衰老枯败,等到老的连路都走不了,便也是生命走到了尽头。 太升起的那一刻,是妖物消失的那一刻,也是他更加衰老的那一刻。 他种了山的妖巽,那些都是为云襄而种的妖巽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便不会停止种下去。 他心里有太多的亏欠和内疚,有太多的抑的情无处宣,只有通过这样,仿佛他的云襄还能再回来,还会继续在他身边一刻都不会消停。 舞尘记得,那是他那晚,怀衣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之后,再无相见。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