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公爷在身后喊,嘱咐松格劝着点儿,松格心想她主子主意大着呢,她也劝不住啊。 “万岁爷没劈了您?”松格真诚地打探。 嘤鸣苦笑道:“你当他不想?万岁爷的心眼子只有针鼻儿那么大。我原以为他把印拿走是为了吓唬我,看来不是的,他是真想要我的脑袋。” 松格唉声叹气,“您往后的 子,怕还不如皇后娘娘呢。” 可不么,嘤鸣 气地想,那主儿手黑心也黑,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奋起反抗了。 第36章 芒种(5) 大行皇后的梓 ,在第二 傍晚时分终于进入了巩华城。 灵驾在五十里开外时, 就有快骑入城通禀, 所要路过的桥门一应都准备了奠礼, 巩华城外百步, 文武官员须跪地 接。嘤鸣站在城头上看, 起先并不见踪影, 只看见浩瀚的平原无边无沿。不知是不是要变天的缘故,四野浮起一点苍白的烟云,颇有“瘴云蛮雨暗孤城”之 。 她抬头望望天,梓 遇雨是要就地搭建芦殿的, 前四 都是晴好的天气, 偏偏将要到了, 却开始变天了么?路上淋了雨多不好……她心里愈发焦急,又等了良久,见一匹快马入城, 看那身形好像是深知的父亲。 薛公爷是随灵行走的, 他来了, 说明灵驾已经不远了。这时天愈发 沉下来, 城内官员都已经出城, 皇帝自然也要亲 的。城楼之下礼已齐备, 嘤鸣看见她阿玛和另一位内大臣开始轮番祭酒, 远处的平原上终于出现了一队身影, 漫天的丹旐和白幡在半空中猎猎招展, 后面是巨大而 美的梓 。灵驾末班由銮仪卫护送, 那些身穿朱红逊衣的人走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在一片缟素下,显出怪异又强烈的冲突 。 松格在底下喊:“主子,灵驾来了!” 嘤鸣忙提袍跑下城楼,跪 的次序也是有讲究的,文武官员以品阶高低排列,自城门往内,便是随扈侍卫和御前侍奉的人。嘤鸣身份尴尬,她琢磨了半天,带着松格挤到了三庆他们身边,三庆见了她很惊讶:“姑娘在这儿跪 ?” 不在这儿还能上哪儿?嘤鸣说对,“就是这儿。” 三庆嗫嚅了下,想想也是,既然没有定下位分,充其量是重臣家的小姐,跪在这儿也没什么。外头打炮了,轰地一声,是 灵的信号。前头开道的卤簿缓慢进城,一列列的皂靴从面前走过,长途跋涉的鞋面儿早已被黄土弥散得看不出本来颜 ,每踏一步,都有细细的尘土飞扬。 皇后的灵驾先导总有一里路长短,其后梓 由北门入城。嘤鸣随众人深深泥首下去,这个姿势保持了一盏茶时候,才听司礼的太监高呼礼毕。松格来搀她,她转身回望,凤棺已经送进殡 ,看不见什么首尾,只有守灵的官员和 人们正忙碌,预备接下来的三跪九叩大礼。 啪地,一滴雨砸下来,正砸在嘤鸣脑门上,她抬手一抚,庆幸不已,“老天保佑,这会儿正好。” 可是三庆摇摇头,“您忘了,后头还有老佛爷、太后及 里小主们呢。这会儿下了,只能冒雨进城了。” 嘤鸣听了朝城外看,荒原莽莽,哪里看得见仪驾的影子。 皇帝率领众臣退回城内,他要去殡 灵前洒奠酒,老远就瞧见那个鹤一样伸长脖子眺望的人。下雨了,太监们撑伞奔走接应众官员,她不去找伞也不躲避,还那么呆呆朝城外张望,看上去像个缺心眼儿。 皇帝暗哼了一声,这种人也配封后!他幼年践祚,后 嫔妃的挑选大多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因此不谈什么喜 不喜 ,太皇太后裁度便可。于他来说呢,只要是女的,活的,下雨会躲就成,结果最后一点要求对齐嘤鸣显然是太高了,皇帝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她实在不配,太不配了。 刘 柳撑了黄龙伞过来,说:“万岁爷,老佛爷仪驾在城外十里处,下雨或者稍有耽搁,估摸再有两个时辰也能到了。” 皇帝点了点头,往殡 方向去。经过三庆跟前时停下吩咐:“老佛爷两个时辰后就到,你打发人候着,准备接驾。”说罢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料她是因为丢了印,急成了没头的苍蝇。 真是活该,皇帝狠狠想,这会子知道着急了,私会男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她急,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三庆应了个嗻,明白这是万岁爷有意说给嘤姑娘听的,让她别再傻等了。 皇帝待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身,冲嘤鸣说:“既然在朕跟前,就要守御前的规矩,再敢 跑,别怪朕对你不客气。”说罢瞥了眼身后的小富,自己昂首往前去了。 嘤鸣愕头愕脑的,小富却明白了,立刻上来给她打伞,说:“姑娘怎么站在雨里?大雨拍子来了,快找个地方避雨吧。也别在这里候老佛爷,这是北门,专走灵驾的,老佛爷仪驾从南门进来,您瞧错方向了。” 嘤鸣听了赧然笑了笑,“唉,我真是糊涂了……我这会儿六神无主的,您明白我的难处。” 小富心说我怎么能不明白呢,您拿不回去印章,老佛爷跟前不好 代。虽说万岁爷最后还是会把印还给老佛爷,但您吃一顿挂落儿,从此在太皇太后跟前不受宠,那是肯定的了。 “还有两个时辰。”小富迟疑着提点,“万岁爷让您不许 跑,您随侍左右不就在眼皮子底下了么。正好趁这当口……再去求求?” 嘤鸣如梦初醒,点头说对,“我得再试试去。” 殡 眼下正行大礼,还得略等一会儿,小富把她们送到了廊下,她便和松格老老实实靠墙站着傻等。 殿里香烟缭绕,梓 安放在正中间的须弥座上。皇帝持青瓷杯洒了奠酒,身后众臣三跪九叩成礼,殿里亦是静悄悄的,除了打袖的动静外,连一声咳嗽也不闻。 皇帝这个时候总要表一表体下的心,他见了薛尚章,温煦道:“如今奉安大典就在眼前,皇后百里路也走过来了,你心思要放宽些,朕以后还要仰仗你。皇后虽不在了,你终究是朕的国丈,往后家里若有难处,只管同朕说,朕打发内务府替你一应解决。福晋那头……朕这程子也不得见,你替朕带个好,请福晋看开些儿。明 入地 ,朕亲自扶棺下去,皇后与朕少年夫 ,朕不见她梓 安放妥帖,也不能放心。” 这席话一出,薛尚章顿时泪 面,跪下向上磕头,“臣谢主隆恩。” 皇帝亲自为皇后扶棺,历朝历代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若照礼仪上来说,也是大大不合规矩的。皇帝做这个决定,事先同太皇太后有过商议,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眼下非常时期,先安抚了薛尚章,才能将他手下六旗想办法派往萨里甘河。这么做不单是给薛家殊荣,也是为了向 朝文武表明皇帝不念旧恶。只是太皇太后也有些难过,说“实在太委屈你了”。皇帝是能屈能伸的,什么委屈不委屈,只要能将那些障碍清扫干净,一切退让都是值得的。 檐下的嘤鸣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心里只是哂笑,送梓 下去,也不知深知愿不愿意。活着的时候没对她好,死后惺惺作态,这皇帝真是个惯会做戏的老手。 殡 里暂安的大典举行完毕,诸臣也相继退出灵殿,嘤鸣低眉顺眼恭候,皇帝终于从里头出来了,边走边和内大臣商拟仪注。万岁爷的眼里肯定是没有她的,匆匆往东去了。嘤鸣悄悄搡了搡松格,两人打起伞,一路尾随到了皇帝议事的便殿。 松格有点怕,“主子,我觉得这脑袋是暂时寄放在我脖子上的。” 嘤鸣笑着说别怕,“装得结实着呢。太皇太后就快来了,我也不愿意和他撕破脸,倘或他现在把印还给我,那后面的事儿就都省了。” 御前议事的大臣过了一会儿便都散了,乾清 总管刘 柳出来传话。那是个胖墩墩的中年太监,因为品阶比所有养心殿太监高,有种自矜身份的傲气。当然,见了她还是极客气的,微呵了呵 道:“姑娘,万岁爷请您进去。” 这个“请”字不用说,必定是刘 柳润 后的效果,嘤鸣欠身致谢后,方举步迈进殿里。 皇帝还是那张冷漠的脸,“你怎么又来了?” 外面大雨倾盆,隆隆的雷声从殿顶滚过,嘤鸣在雷声里蚊声说:“还我印来。” 皇帝一时没听清,听成了“还我命来”,便皱着眉呵斥:“你装神 鬼,不怕朕宰了你?” 嘤鸣瑟缩了下,惶然看向德禄,德禄 出个 莫能助的假笑,表示成与不成全看您自己了。嘤鸣没办法,硬着头皮说:“万岁爷,奴才就是想要回那方印,您再恨我,不能这么干呐。” 皇帝轻牵了下 角,“朕并不恨你,朕心 宽广,你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朕花心思去恨。” 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出来真是脸不红气不 。她沉默了下,咬了咬 道:“奴才就问您一句,万岁爷究竟有没有拾着奴才的印?倘或拾着了,赏了奴才吧,奴才求您了。” 皇帝犹豫了下,昨天一口咬定说没有,今天再拿出来,那面子上也过不去。他微眯着眼看殿前的人,素净的一张脸,眼眸依旧晶亮。真奇怪,世上怎么会有眼睛长成这样的,简直在黑暗里能放光,将来半夜要是见了,不得吓人一跳么。 “没有。”他寒声道,“你究竟要朕说几次?朕不知道那方印在哪里。” 嘤鸣气馁了,喃喃说:“老佛爷要来了,奴才这回完了……”说完连跪安都没请,失魂落魄出去了。 拿御前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皇帝不悦地盯着那扇 门,德禄缩着脖子道:“奴才过去说姑娘两句,让她下回依礼告退。” 皇帝没说话,心道她失礼的地方多了去了,三番四次来责问印章的下落,横竖认定他是偷印的贼了。他沉了嘴角,手指在印章的棱角上摩挲,最后不过一哂,把印攥进了掌心。 嘤鸣那头呢,很快便上南门等候太皇太后仪驾去了。 大雨如注,浇得地上积水蹦起来老高,天擦黑的时候,太皇太后一行终于进了巩华城。老太太从车上下来,还是 神奕奕的模样,一眼就瞧见嘤鸣,好几天没见,分外热络。 “老佛爷路上辛苦。”嘤鸣上前蹲安,“奴才等了有程子了,好容易把老佛爷盼来了。” 那边太后下来,糊里糊涂的样子,说这么大的雨,怪吓人的。 是啊,又是雷又是雨的,赶上天黑赶路,这是 里主子们从未有过的经历。嘤鸣说:“好歹平安抵达了,殿里酒膳都预备齐全了,老佛爷和太后过去吧,进点热的暖暖脾胃。” 太皇太后和太后被簇拥着往寝 里去了,后边的主儿们下了车,恰好瞧见那道背影。 “瞧瞧这是谁,是咱们未来的主子娘娘不是?”四妃之首的顺妃一笑。 大家对这位出身显贵,将来又必定会充后 的姑娘都抱三分酸涩,七分忌惮。 则嫔胆儿小,怯怯说:“先前光是听说进了 ,今儿才得见……” “这面相,瞧着不难处吧?”康嫔还踮脚看呢。 怡嫔淡淡道:“那天慈宁 花园里,我倒撞见一回,听她谈吐不像个刻薄的。老佛爷一双慧眼,若不好,能留在跟前?” 祥嫔酸溜溜道:“老佛爷准她随扈呢,咱们是真没法儿比。” 谁说不是呢,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可也没法儿,谁让人家正落在这个缺上。其实老太太喜 不喜 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主子爷喜 不喜 。恭妃向来消息灵通,她对这位皇后预备人选还是持观望态度,“你们没听说么,立夏那晚上万岁爷罚她顶砚台了,后来哭着回去的。啧啧,只怕主子跟前落不得好,步了那位的后尘。” 那位指的当然是大行皇后,纳公爷和薛公爷两家的姑娘是手帕 ,谁没听说过。当初薛皇后在时,这姑娘每年进 两三回,都是来陪着说话解闷儿的。如今薛皇后归了天,轮着她进来了,进来自不必说,冲的就是继皇后的位分。 宁妃一笑,她的笑总是像猫,有种又冷又诡异的味道,“看来是个会来事儿的,瞧瞧把老佛爷服侍得多舒坦。我们旁支亲戚有个姨娘生的庶女,靠一张巧嘴糊 人,常往嫁了人的姐姐家里串门子。后来姐姐死了,她做了姐夫的填房,下头人都说,她姐姐不中用的时候,就瞧见她和姐夫吊膀子了。” 这种话一说,在场的人脸上神 各异。怡嫔拿帕子掖了掖鼻子,囫囵解围说:“时候不早了,大伙儿都歇着去吧。明儿还有迁奠礼呢,仔细睡得晚了,明儿起不来。” 女人背后没什么好话,尤其是凭空掉下来的一座山,断了所有人再升一步的念想,在她们心里这座山就是千刀万剐的对象。嘤鸣知道自己未必受待见,她犯不着去求她们待见。她只要巴结住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至于别的, 谁谁吧。 仪驾都入了城,料着皇帝用不了多会儿就要来了,嘤鸣伺候太皇太后和太后用完了膳,冲太皇太后蹲安,说:“老佛爷,奴才全须全尾又见了老佛爷,您借我的万国威宁,我该还给您啦。” 太皇太后笑问:“可用上没有?” 嘤鸣腼腆道:“主子爷没亏待奴才,自然是用不上的。”说罢两手捧着,小心翼翼把玉印呈敬了上去。 太皇太后收回印,冲太后道:“我就说,皇帝断不会为难她的。又不是孩子闹别扭,兴许开头生分,往后就好了。” 太后也笑,“只当白 心吧,一切顺遂就好。” 真印还回去了,嘤鸣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她从殿里退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松格上来问:“都妥了吧?” 她说妥了,接下来就看皇帝犯傻,上太皇太后跟前讨骂去吧。 越想越高兴,自己未雨绸缪果真是对的,她就知道皇帝不会放过整治她的机会,一个人急于求成难免办糊涂事儿,一国之君耍小聪明,自己还 得意。 雨势小了些,空气中有细碎的雨雾扑来,白天的暑气消散了,她走在廊上,脚步也轻快。 檐下灯火通明,走了一程, 面有人过来,不消细看就知道是那个鬼见愁。她远远蹲了个安,退到一旁恭送,可是送了半天没送走,皇帝在她面前站定了。 她有点慌,不知道他要干嘛,迟疑地看了看松格。结果皇帝的嗓音从头顶上飘下来,冲松格说:“你先退下。” 松格一凛,呵 道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踪迹。嘤鸣愈发 到彷徨,只得低着头恭聆圣训。 忽然磕托一声,有东西落下来,正落在她足前,她定睛一看,居然是那方印章。 这是什么意思?在她把真印 还老佛爷之后,还得领他这份情?嘤鸣迟蹬蹬抬起了眼,皇帝的面 依旧如常,咦了声道:“你的东西掉了?” 第37章 夏至 真是不要脸到令人发指啊,她一向以为皇帝是个冷酷且坚定的人, 没想到竟是个傻子!昨儿夜里一张雷公脸, 打死也不承认他派人摸走了她的印, 直到两个时辰前也还是一口咬定不知印章的下落, 怎么这会子又拿出来了?是良心发现了?还是不愿意闹得一天星斗, 让太皇太后着急? 里两个月的吃瘪生涯, 教会了嘤鸣万事要做两手准备。那枚“万国威宁”太要紧了,比她的 命更要紧,她那天 代松格把印 进衣角,当时的确没有思量太多。后来夜里静心一琢磨, 不成, 皇帝既然知道有这枚印章在, 必要拿此做文章。因为他实在太缺德了,所以她必须在他发难前挖好一个坑让他跳进去,否则这五天多难熬! 坐在桌前, 摊开了双手, 其实她同海银台还是很相配的, 海银台会制作烫样, 她会篆刻印章。 纳公爷对于子女的教育可算一视同仁, 府上有专为女孩儿准备的西席, 从四书五经到装册刻章, 甚至连造纸她们都学过。嘤鸣那时候旁的将就, 唯独篆刻做得极好, 不论是大篆小篆还是金文战国, 只要有印石和刻刀,她都能照原样拓下来。 这个玉石 纽印,要做赝品其实并不难。她找到了董福祥,他常出 行走,不说找到完全类似的印石,有个六七分像,她就能有法子蒙混过去。 董福祥毕竟是收了纳公爷好处的,况且淘换印石刻刀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完全不足挂齿。他花两柱香的工夫上琉璃厂转了一圈,足给她淘换了十来块差不多颜 的玉石,当然论质地定是没有御用的好,他说:“姑娘先使着,倘或觉得不好,我再给您想辙。”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嘤鸣都在费心打磨这面印,每一处都是照着真品一丝一毫地拓。但毕竟是英宗皇帝的御赐,也不敢分毫不差,于是在 纽的背花上有意留下一点瑕疵,回头皇帝万一拿她仿制圣物做文章,她也好有说辞。完工后两面印章放在桌上,让松格辨认,松格看了半天,“差不多,分不出真假来。” 要分还是分得出来的,嘤鸣拿起真印就光看,那玉是有纹理的,点点如飘雪。假的不过是最寻常的玉石材料,不及真品通透,分量也比真品略轻。不过这面印是太皇太后珍藏,皇帝也未必见过几回,他又心高气傲,以为天底下没人敢糊 他,人一旦自大,就容易受骗。 两方印,藏了两个地方,一方在她荷包里,一方 进了衣角。头所有耳报神,她有意关着窗嘱咐松格,让她把针脚 密实些。松格嗳了声,在印的一圈加了一道灯果边,要拆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不过这点小手段 本难不住皇帝的好奴才们,他们很仔细地把针脚一道一道挑开,把印从里头掏了出来,回御前复命去了。醒来后的嘤鸣有种如释重负的 觉,没了才好,没了皇帝才能自以为拿住了她的死 ,让他暂且得意上两天。 “这是什么?”她轻轻一笑,“不是奴才的东西啊。” 皇帝的眉几不可见地一蹙,“不是你的?你再仔细看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