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对陛下身体有碍,鲁星绝不敢隐瞒不报。 这么一想通,苏轻窈就放下心来,继续去翻看那本书。 柳沁煮好茶,抬头看苏轻窈一脸认真,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娘娘对陛下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只希望陛下不会辜负娘娘,一辈子都不厌弃她。 也不知是哪里选进来的这本书,苏轻窈看了一会儿,竟是一下子入了。 这里面的知识很了不得,跟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都不一样,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苏轻窈顶着一颗普通跳的心,努力让自己不做奇怪的表情,就这么认真看了下去,待一整本都看完,才长舒口气。 柳沁看她终于放下书本,道:“今是个大晴天,外面光明媚,娘娘可要出去走一走?” 这会儿也不算早了,苏轻窈坐了一上午,背有些僵硬,放下那本书就要起身出门,刚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她走到小几边,取了那书放在手里头端详片刻,然后就直接藏到另外几本书的下面。 等藏好了,她才对柳沁说:“走吧,是要走一走的。” 待她在院子里转过两圈,又出了些汗,这才回了寝殿,午膳便用得更香一些。或许是因为看了那本书,午歇时苏轻窈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一觉醒来,苏轻窈只觉得浑身发烫,坐在那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真是……真是有辱斯文! 苏轻窈把目光转到那本书上,盯了它好半天,想让柳沁把它扔了,可话到嘴边,又莫名有些舍不得。 柳沁就看她坐在那神不定,小声提醒:“娘娘,太后召您过去,可不能迟。” 苏轻窈这才回过神来,让人给她梳妆打扮,得利落之后就要往慈宁去。 刚走到殿门口,苏轻窈不知道为何特别不放心,转身又回到寝殿内,从那一摞书里找到那本《金钗记》,自顾自藏到罗汉里面的暗格中。 等那本书藏好,苏轻窈才觉得安心,专身出了寝殿。 藏那么隐秘,没人能发现了吧? 因为楚少渊的态度,也因为跟苏轻窈经过一场生死考验,现在的太后跟苏轻窈是越发亲近,除了每旬的请安,平里也会隔三差五叫她过去,一起说说话。 所以今苏轻窈去慈宁时,也没多想,只笑着跟太后问安,然后就被太后拉着坐到贵妃榻上。 榻上的方几摆了个棋盘,太后就道:“我瞧着今天气好,又想你,就叫你过来陪我下棋。” 苏轻窈抿嘴一笑:“臣妾也正想娘娘呢。” 两人便说边笑,苏轻窈便稳当当坐下,陪她下棋。 跟太后下棋比跟陛下下棋轻松许多,太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喜大刀阔斧直面进攻,苏轻窈只要简单防守,就出不了大错。 这么一下就是半个时辰,待一局终了,苏轻窈堪堪输给太后一子。 太后看她一眼,点了点她:“你个小机灵鬼。” 苏轻窈就说:“娘娘棋力高超,臣妾是自愧弗如。” 太后知道她是让着自己特地输的,却也没生气,冲她招招手,让她扶着自己起身。 “天气正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苏轻窈点头称是。 冬时节,正是百花凋敝,慈宁中的花草再是心养护,也只有耐寒的四季桂还不紧不慢地开着,其余夏花儿都已凋零,只余绿叶子还在懒散渡着冬。 四季桂的香味并不浓,只走到树下才有些许味道。苏轻窈陪着太后一路走到近前,太后便停下脚步,抬头赏起花来。 苏轻窈也安静陪她看。 冷风拂来,一树沙沙作响。 太后这才开了口:“转眼就是年关,这一年也即将平安过去。” “是啊,臣妾是二月进的,差不多也快一年了,子过得真快。” 太后看她笑出一对小酒窝,一张原本并不特别出的脸也渐渐展芳华,倒也很是欣。 小姑娘长大了,跟以前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她子过的舒心,有陛下宠,有太后慈,还到两三好友,几乎算是被幸福包围着。 她每天开开心心的,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喜,自然就显在了脸上。 太后现在再看她,就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青涩稚,只有那对酒窝还留在脸颊上,提醒着她一直不变的初心。 现在的安嫔娘娘,已经长成了明媚多情的美人,她的那种美似浑然天成,让人过目难忘。 太后看着她,倒是特别欣。 伶仃的花骨朵绽放开来,就成了妖的花,自是芳华绝代。 “转眼你就成了大姑娘了。”太后慈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大姑将这次令苏轻窈莫名红了脸。 太后道:“冬来年关近,各妃的亲眷也都陆续入京,这几礼部就在安排见亲事宜。” 苏轻窈点点头:“是,臣妾也有所耳闻。” 太后认真看着她,道:“我年纪大了,其实也管不了太多事,这中人多口杂,事多烦扰,近来也时常觉得心力不足。” 苏轻窈心中一跳,下意识看向太后。 太后就笑眯眯看着她:“不如这见亲一事,就由你来打理?” 突然被委以重任,苏轻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顿了顿,却是道:“娘娘正值壮年,怎么会心力不足。” 倒是还会说话,太后看着她,看得苏轻窈不好意思了,才继续说:“这事不难,你且不用太过烦扰。先从这简单的开始学,慢慢就都能懂了,管这事,不过就看经验二字。” 苏轻窈见太后耐心教导,也不由正起来。 “是,臣妾一定会好好办差,不给娘娘丢脸。”苏轻窈认真说道。 太后看她点了头,这才继续道:“里头的事看起来特别复杂,其实各有各的规则,等你都悉一遍,就不觉得难了。再说,咱们中的姑姑们又不是吃素的,不是还有她们吗?” 太后最后总结:“等她们都上了手,就很轻松了,咱们一点点学,总能学会的。” 苏轻窈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一时间有些莫名的动,但动过后,她又觉得一股看不见的力袭来,让她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太后拍拍她的手,语气越发慈和。 “不急,慢慢来,总会好的。” 苏轻窈眨眨眼睛,认真答道:“是。” 等回了花厅,太后便让乐水取了本名册过来,一页页讲给苏轻窈听。 这里面是过往三年进看望过嫔妃的亲眷名册,从贵妃往下,一直到婕妤位,都写得十分清楚。 太后亲自给她讲解:“贵妃的二哥就在京中,她父母早亡,长兄又领兵在外,往年都是沈定安进来看望她,你且记得,贵妃的事都要优先安排。” 苏轻窈点点头,贵妃沈如心家中的人口简单,也很好记。 太后之后又给她讲了讲宜妃家的事,话锋一转,便转到了顺嫔与和嫔身上。 “和嫔娘家离得远,一家都在边疆溧水,往年都是她母亲进请见,今年听闻礼部说来的是她娘家嫂子,这位倒是头一回来,你且叫人注意着些。” 娘家在外地的妃,像苏轻窈这样父亲也会上京看望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不过这么多年和嫔父亲都没来过,往常只她母亲一个人进。今年礼部报过来说进的是她娘家嫂嫂,她母亲倒是没来。 因着是头一次进,怕不懂规矩犯了忌讳,所以太后才特地叮嘱一番,意思是往苏轻窈多叫两个沉稳些的人她入。 苏轻窈点头称是,道:“娘娘放心。” 太后在名册上翻过一页,就到了顺嫔,苏轻窈看着那长长一串名单,十分咋舌。 “顺嫔家中就在京中,她父亲又是阁老,是以娘家母亲、姐妹、嫂嫂也常进,往常一来就是四五人,因着太过热闹,你也得关心一二。” 楚少渊的后不过这么些人,妃各有各的情况,家家户户也都不尽相同,太后这会儿特地提点她几句,也已足够有耐心。 待这一本册子都说完,太后便又说:“统领六不是简单的四个字,里面的学问很多,你手下这些人,得分派的清清楚楚才行。衣食住行,务内外,一定要分工清晰,才能不产生龌龊,也不会有疏漏。我知道你很聪明,也会用心学,从见亲这事开始,我就带着你过一遍,明年你就不发憷了。” 苏轻窈抬头,看太后目光慈和,不由也是有些心澎湃。 “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娘娘期望。” 太后点点头,道:“见亲就集中在这几,明我就让乐水过去景玉,有什么事都可问她。尚局那应当也会派一名姑姑过来当差,你直接吩咐就是。” “是,臣妾明白。” 她头一回管事,太后自不是很放心,但左思右想,发现自己不可能替他们一辈子心,还是决定早早放手。 趁着苏轻窈还年轻,也好教,能提前学会是最好的。 婆媳两个就这么一个教一个学,在花厅里耗了一整个下午,待金乌西斜,太后才终于止住了话题。 “我就不留你用膳了,回去且好好想想,若是还有不清楚的再来问我。” 苏轻窈福了福,这就从慈宁退了出来。 路上,柳沁道:“太后娘娘果然很慈和,对娘娘也是真心实意。” 苏轻窈笑了笑,说:“娘娘是慈母,对陛下是一片慈,她事事都会以陛下为先,但凡于陛下有益,娘娘就会果断去做。” 柳沁点了点头:“想到明就要忙,不知道为何臣还有点小动。” 苏轻窈看了她一眼,说她:“劳碌命。” 待回到景玉,苏轻窈刚坐下来吃了口茶,楚少渊便就到了。 这次他也不叫人通传,直接进了寝殿,待换好常服坐下,才道:“今去找母后玩了?” 苏轻窈点点头,亲自给他温茶:“陛下怎么不叫人通传,臣妾这也好准备。” “通传什么,大冷天还要你去外面接,”楚少渊喝了口热茶,身心都暖了,“咱们之间也无须这些虚礼。” 苏轻窈坐在他身边,便是只简单说说话,都觉得特别安心。 想着他应该知道太后的安排,就忍不住跟他念叨起来。她声音柔和,语意轻快,楚少渊安静听了会儿,只觉得身心舒畅,一天的烦躁都消散了。 待苏轻窈把话都说完,楚少渊才道:“乐水跟了母后几十年,中大小事都很明白,见亲不过是件小事,你忙完这些,还可以问问她别的。” “这事过去,紧接着还有小年宴和年宴,今年因着雪灾,中还会特地办一场腊八节宴,翻过年还有开年祭祀、朝拜、上元会,大抵忙到一月底,才算彻底忙完。”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今年番邦还会来京朝贺,不仅礼部要接外使,就是中也要宴请,这都不能等闲视之。” 楚少渊每年年底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说是新年要封笔休朝,但他的事都不算少,怎么也要过了元月才算真正过完年,到那会儿中才不会那么热闹。 从小年夜开始,里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