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渊这是睡回笼觉,苏轻窈看他半天都还没醒。 苏轻窈一开始还没觉得如何,躺了一会儿, 才意识到时辰已经不早了, 不由有些心急。 她轻轻起身, 掀开幔往外看,就见娄渡洲守在门口, 睁着大眼睛往里张望。 见苏轻窈醒了, 娄渡洲顿时松了口气。 “陛下可起了?”娄渡洲用气声问。 苏轻窈翻身下了,披上外袍走到门口,皱眉道:“未曾, 陛下昨夜未休息好,现在正睡着。” 娄渡洲愁眉苦脸,道:“还有半个时辰就早朝了,若是再不起就要迟了。” “大伴别急,”苏轻窈道,“我去叫陛下,一准能醒。” 楚少渊从小到大都很自律,除非生病,几乎从来都不睡懒觉。往都是娄渡洲一进寝殿就能醒来,现在有安嫔娘娘陪着,陛下也不会躺到太晚。 今情况特殊,娄渡洲又不敢去叫,就只能看苏轻窈转身回了寝殿。 楚少渊睡得特别沉。 苏轻窈心里软成一团,却还是坐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摸着他的脸:“陛下,该起了。” 楚少渊没动。 “陛下,已经天明,一会儿要早朝呢。”苏轻窈声音略大了些,楚少渊这才有点反应。 苏轻窈看他微微皱眉,便再接再厉:“陛下……”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楚少渊突然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翻身在上。 他没睁眼,却是准确无误低头寻到她的嘴,就这么亲了上来。 苏轻窈脸一红,手忙脚去拽幔,楚少渊亲了她两下,就忍不住笑起来:“拽幔做什么,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陛下,您真是的!”苏轻窈推了他一把,忙从上爬起来。 “娄大伴都急死了,怕您早朝迟到。”苏轻窈转身拉他起身,直接就叫人们进来伺候洗漱。 今确实有些迟了,楚少渊也来不及用早膳,就捏了个枣馒头在手里,直接上了步辇。 苏轻窈送到寝殿外,看着他上了步辇,才彻底松了口气。 楚少渊上早朝去了,苏轻窈回到厅中,慢条斯理用她的早膳。 因为这一出,她今回绯烟也有些迟,从侧门进的时候已经上三竿,西侧殿那边安安静静,东侧殿这边倒是略有些热闹。 柳沁扶着她往殿中走,就看桃和桃红指挥着小人们收拾箱笼,规规矩矩摆放在廊下。 苏轻窈见冬里小姑娘们都忙出一头汗,就道:“略歇一会儿吧,把汗消消再忙,省得染了风寒。” 她是一向很和蔼,中的小女也都很喜她,一听这个就叽叽喳喳凑上来给娘娘谢恩,场面特别热闹。 苏轻窈笑着进了寝殿,待把外面的厚重斗篷换下来,又换了一双软底棉靴,这才长舒口气:“这鬼天气,也是不好过。” 这场雪要连落三天三夜,今天不过第二,还有的熬。 苏轻窈知道楚少渊那今肯定要忙,应当也不会再叫她过去,便对柳沁道:“落雪不好搬家,便先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放在角房里罩上罩布,待雪停了咱们再搬。” 柳沁点点头:“是,臣这就去安排。” 趁着还未搬走,苏轻窈下午让人问过映冬,又去陪贤妃说了会儿话。 同她回来那相比,贤妃气略好了些,大概是已经适应了冬的气候,自己慢慢缓和回来。 苏轻窈见她这般,也是异常高兴的。 就在大雪纷飞中,两匆匆而过,就如同苏轻窈之前想的一样,楚少渊这几几乎都没休息,夜都在御书房忙碌,便也就没去打扰他。 待到回京第四,吓坏了百姓的大雪终于停了。 中地面的落雪都已经扫净,苏轻窈早上醒来,就看久违的金乌再度升至天际,散着冬里微弱的热意。 苏轻窈在窗边略看了一小会儿,就被柳沁请了回去,老老实实坐在榻前让人伺候自己梳洗。 待准备妥当,才去前厅用早膳。 今只桃红在她身边侍膳,其他人都在屋中忙忙碌碌,趁着天气好,就要把行李都搬去景玉,晚上就要搬到那边住下。 桃红见她只用了一小碗馄饨,道:“娘娘可是没有胃口?再用个蛋黄酥吧?咸味的,用起来很香。” 苏轻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让她取来一个,慢条斯理吃。 桃红还算贴心,知道她心大雪的事,便安道:“娘娘且不用太过忧心,早起柳绿去打听过,说这一次大雪没有酿成太大灾祸,家宅垮塌的百姓都被安置在避难所,熬过这几,就能回家重新起房子了。” 苏轻窈点点头,这才觉得胃口好一些:“就是地里的庄稼恐怕要坏,来年难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便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也不能拦着不让百姓种地,或者把他们从家中赶出来,这样不仅不会起到作用,反而适得其反,引起更大的恐慌。 灾后紧急救援,才是最重要的。 但就是朝廷做得再好再到位,也总会有百姓无家可归,也肯定有人骨分离,这是天灾,靠人力扭转不了。 想到这,苏轻窈就又想起楚少渊,不知他这几怎么样了。 桃红看她吃着吃着又不吃了,便也不知要如何安,只能小声劝她再吃一小碗小米粥,也算勉强用完早膳。 用完早膳,苏轻窈也不回寝殿,就在厅中坐着,看她们来回搬箱笼,柳沁领着人在这边忙,桃和柳绿则在景玉清点入库,一时间很是热闹。 因为行李太多,景玉自己的人手本不够用,因此绯烟的杂役女、黄门都过来帮忙,倒是只有苏轻窈悠闲坐在厅中,边吃茶边读书。 桃红一直跟在身边,见她一页书无论如何翻不过去,就知道娘娘现在心里定还很烦闷。 她想了想,小声问:“娘娘可是有何不之事?” 苏轻窈皱起眉头,想半天也想不起来,但就是心烦意的,定不下心来。 桃红不如柳沁机灵,也从不跟她去乾元,这会儿自是猜不出来什么,思来想去,只好说:“娘娘这几就要挂红,兴许是因为这个?” 苏轻窈叹了口气:“也许是吧。”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什么回事,这几没见楚少渊,又知道他一定很忙很辛苦,她其实是怕他累了病了,一门心思为他忧心。 无论她叫人去问,还是乾元派人来说,总归都是陛下很好,请娘娘放心之类的话,从来报喜不报忧。 越是如此,苏轻窈越是放不下心。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对楚少渊已经放了太多的心神,无论如何也离不开了。 苏轻窈望着外面热闹的场景,低头喝了口茶,入口是清淡苦涩滋味,可当茶汤淌入喉中,却又有清甜滋味回甘。 她无意去改变自己,或者改变楚少渊,两人如今这般默契相处恰到好处,在平静的生活中,她甚至能受出以前曾未受过的幸福和甜。 楚少渊实在太好了。 好到她渐渐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桃红就看苏轻窈在那沉思,手中茶吃了一碗又一碗,最后却是长舒口气,似是自己就想通了。 她刚要劝她,突然听到外面一道轻呼声,桃红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杂役女一手刺目鲜血,把她捧着的小妆奁直接扔到地上。 妆奁一角磕在青石砖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苏轻窈微微皱起眉头,起身往那边看去。 那小人双手鲜血淋漓,跪在地上哀嚎不止,其他杂役工人霎时炸开了锅,场面一下子就要失控。 “都安静!不要动!”柳沁高声训斥一声,便赶过去看那小人的手。 苏轻窈也无法安然坐在中,让桃红取来斗篷,披着出了侧殿:“怎么回事?” 那小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坐在地上直哭。 还是柳沁聪慧,大概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娘娘,她搬的这个妆奁有问题,盒子底部有尖刺,她双手一拖,自是刺得手伤口,血不止。” 苏轻窈看了一眼受伤痛哭的小女,又往地上那妆奁看去,只看那妆奁已经在地上碎成一片片,里面的东西滚落出来,沾染了小人手上下的血,看起来异常森恐怖。 “这是……”苏轻窈当即就皱起眉头。 但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西侧殿突然出来几人。 走在最前头的郑婕妤声音尖锐,直接就喊了起来:“天啊,这不是巫蛊人偶?” 苏轻窈抬头看去,就看郑婕妤一脸怪异表情。初见似是十分惶恐,仔细望去,却又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幸灾乐祸。 那一刻,她的眼神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苏轻窈一时间分辨不出所有,却能清晰受到她的得意和开心。可她的行李中掉落一个奇怪的人偶,郑婕妤得意什么呢? 苏轻窈来不及去思考郑婕妤的一连串变化,却厉声道:“这东西本也是没见过的,郑婕妤怎么一眼就能辨明清楚?” 郑婕妤迅速移开眼神,一连串的话语口而出,仿佛想了许久。 “这娃娃看起来如此森可怖,一定不是吉祥物件,安嫔娘娘可别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转而污蔑他人。” 她说完,还不肯罢休,又跟着补充一句:“难怪近來贤妃娘娘越发沉疴难愈……” 郑婕妤话音落下,苏轻窈就听到院人的气声,巫蛊之事可是中大忌,一旦沾染,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苏轻窈却一丝一毫都不慌。 她就直背站在那,一双漆黑眸子紧紧盯着郑婕妤。 “来人,去请映冬姑姑,”苏轻窈一字一顿道,“本倒要看看,是谁心存歹念。”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绯烟后院中站了人。几乎所有的杂役女、黄门、各女等都来到后院中,站在远处眺望。 他们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走,只能站在那沉默不语。 苏轻窈让圆果去请映冬姑姑,这边又让人搬了把椅子来到院中,自顾自坐下来。 “郑婕妤,你要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万一说错了可是要自己负责。”苏轻窈淡淡道。 此时此刻,上一辈子同她和平友善的郑婕妤已经消失不见,眼前这个一脸志得意的年轻女人,成了新的郑婕妤。 苏轻窈这才明白,原来她所以为的好朋友,不过是因为自己对她没有威胁而已。如今看她水涨船高,宠冠六,郑婕妤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所有的恶意便倾巢而出,展无遗。 这样也好。 苏轻窈看了一眼郑婕妤,心想这样是最好的。 早点看清楚,早点摆过去,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郑婕妤也让人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却是分毫不让:“真相到底如何,安嫔娘娘心里有数,就不用臣妾再多言。” 苏轻窈摇了摇头:“不,本可是什么都不明白,不如郑婕妤再给详解一二?”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