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云低声道:“我若拦着,她就能一天到拿牌叫着要入,我不想父亲因她丢脸。” 苏轻窈叹了口气。 “你跟我说说,她这次又要什么?”苏轻窈问。 孙若云紧紧咬着下,抬头看了一眼苏轻窈,却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使劲了口气。 她低头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再看向苏轻窈时,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她让我努力巴结太后和陛下,给我哥哥求个好前程。”孙若云冷声道。 她母亲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却是分外重男轻女,在她看来家里只有兄长是她的儿子,就连孙若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重要。 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哥哥换个好前程。 “所以当年要选秀时,我才什么都没说,”孙若云苦笑道,“我说了又有什么用?父亲是疼我,可他到底是国子监祭酒,要他的大博士脸面,而母亲只会埋怨我不懂事,会祸害兄长名声。” 苏轻窈听着她的话,却是有些听不懂。 孙若云捏了捏她的手,声音比烟云还轻:“其实我有意中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长信ktv】 苏昭仪: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 陛下:划过我的生命里? 苏昭仪: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 陛下:……如此的唯一orz 第80章 苏轻窈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记得上一回在谢婕妤中, 听到她对自己坦白,这会儿在孙若云这, 说的话其实意思也差不多。 她们对楚少渊都没什么兴趣。 寝殿内都人都退下, 只剩她们两人在, 这些话其实是可以说的。 但苏轻窈还很不放心,声音得很低:“别胡说, 你不要命了。” 孙若云见她竟是一门心思维护自己,心中一暖, 拉着她的手, 让她往自己身边再坐坐。 两人便贴得很近,孙若云才继续说:“若是不说出来,我就要憋死了。” 从小到大, 她都很听话,听父母长辈的,听哥哥的。她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也认真读书,不给家里抹黑。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她也按照母亲的期望,认为她就应该为哥哥牺牲。可是后来她渐渐长大,读了书明了理,发现事情跟母亲说的完全不同,也意识到这样是错误的。 可她违抗不了母亲,只能越发沉默寡言, 在家里也不多说话。 孙若云的声音很轻,就如一缕轻烟,眨眼消失不见。她淡淡说了说过去的事,话锋一转,却是有些羞赧。 “那一段懵懂岁月里,我唯一的寄托就是栗山书社。”孙若云道。 苏轻窈略微一想便明白,孙若云当时已经明白事理,也意识到母亲对自己没有慈,那滋味,想必是极不好受的。 她在家里不受重视,苦闷无处说,最后只能寻求心灵寄托,靠看书排遣寂寞。 那一段“缘分”,应当就是在这栗山书社开始的。 苏轻窈没说话,她只是认真听孙若云说。 孙若云继续道:“栗山书社很大,在西市有一个总店,藏书阁有三层楼,若是想借,一月只需要半两银子即可。” 半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很高,但对于孙若云这种书香世家千金,却本不当回事。若不是栗山书社有许多生僻的孤本,她大多都是买书回去看,不太可能去书社借。 可能就是因为内心抑,她当时看了各种各样的书,其中就有很冷皮的农书。 孙若云脸上一红,声音更小了:“有一回也不知怎么的,我不小心把自己抄的诗笺夹在书中就还了回去,过了两翻找书房才想起来,再去找那本书,却发现那诗笺还在,书中还夹了另一张诗笺。” 她铺垫那么多,就为了引出这段缘分。 苏轻窈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笑了:“这可不就是鸿雁传书吗。” 孙若云被她这么一逗,也跟着笑起来,情绪渐渐好转,没刚才那么低沉。 “后来,我们就通过栗山书社,”孙若云道,“我们每次通信都会换一本书,久而久之,谈的话题就变多了,回信也越来越厚。” 书里夹不下,孙若云又不能让人寄到家中,于是便特地拜托栗山书社,给两边寄信中转。 这么一来,能谈的事情就变多了。 孙若云道:“我们就这么通信了整整一年,就在选秀前夕,他问了我的家族名讳,说要上门提亲。” 苏轻窈听着,也觉得很是浪漫。 “我当时甚至都没考虑他的出身、样貌、年纪,只觉得这人能同我说到一起,我们两人也算情投意合,便就想告诉他。” 孙若云毕竟只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她是读过书,也上过学,却到底没有见过太多人间险恶。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她想跟“心上人”成亲,也无不可。 苏轻窈道:“可你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吧。” 孙若云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家族的决定,母亲的期望,得她不过气来。她本就不是离经叛道之人,在全家一致做好送她入采选的决定后,她是一句反抗的话都说不出来。 十几岁的小姑娘,本也没那么大胆子。 以孙若云的个,能做出同人鸿雁传书的出格事,已经令苏轻窈十分诧异。 当进选秀已经成为定局,孙若云就没有回那封信,她把那些对她来说无比珍贵的“情书”锁进箱子里,埋进自己闺房的后花园里,就当封锁自己曾有过的幸福。 一旦离开家,那闺房便再也不属于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这么抑地度过一生,却万万不曾想到,即便她入为妃,母亲依旧没有放过她。 想到这,孙若云的眼睛又红了:“她不想着中秋来看看我,也不念着我在中如何过,只因兄长的上峰致仕,她就火急火燎进了,要求我必须要去陛下那里给兄长求到官位。” 这么说着,孙若云的眼泪再度滑落:“她也不想想,我一个选侍,我能跟陛下说得上话?进坐了大半个时辰,她就只说兄长当差多辛苦,抱负无处施展,却是对我这狭小的西侧殿视而不见,没有问我这半年过得好不好。” “在她心里,我大概也就这点用。” 苏轻窈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安道:“若是实在不想见你母亲,你就去求求太后,把你母亲求的事跟太后说。” 到底是孙若云自己的母亲,苏轻窈不好说三到四,却是给出了个注意。 “便是妃亲属,也不能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你母亲这样已经越界,你跟太后说说,太后便不会经常让她进。” 太后娘娘最不喜旁人给楚少渊惹事,孙若云把事情说给太后听,在太后那说不定还能记上一功,绝不会被娘家连累。 苏轻窈道:“你母亲这样,你父亲和兄长兴许是不知道的,你不如单写一封家书,让你父亲知道些许……” 孙若云微微一愣,在她心中,父母总是一体的,父亲对兄长也十分看中,她就总是以为母亲的想法便也是父亲的想法。 其实不然。 苏轻窈笑道:“你想一想,你父亲常年在国子监,回了家还要读书习字,对家里的事肯定没有那么了解。而你兄长不是上学就是考科举,如今闱高中继而寻官当差,在家的时间就更少。” 苏轻窈这么一说,孙若云便回忆起家中事。 母亲这个样子,她其实对兄长没有太大的怨念,因兄长常年不在家中,一直在青山书院读书。等他归家科举,她年纪也大了,两个人不怎么说的到一起去,却也相当和睦,兄长对她也一直很好。 以前读书时归家探亲,总会给她带礼物,一次都不差。 孙若云被苏轻窈这么一开导,便对苏轻窈道:“轻窈,多谢你。” 若今不跟苏轻窈这么说几句,她早晚要抑郁成疾,自己苦闷而死。 苏轻窈上一世同她相处那么多年,也没听她说这一番心里话,此番听她道谢,自己也很叹。 她又安孙若云几句,时间便已经有些晚了,待回到中时,晚膳都已摆好。苏轻窈想着孙若云的事,竟是有些出神,一顿饭用得不是很足。 柳沁在边上劝:“娘娘也不用太为孙小主熬神,过几孙小主便能想开。” 苏轻窈摇了摇头,这就放下筷子。 曾经的孙选侍终究没能释怀,短短几载便病逝,成了玉碟上冷冰冰的孙婕妤。 “只希望,她能好好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至于之后的路要如何走,只看孙若云自己。 转眼就到了九月中,尚局把秋季的份例给绯烟送来。 宜妃、苏轻窈和郑婕妤的份例自是花姑姑亲自送的,其他杂役人的常服、份例,则一并到苏轻窈手中。 苏轻窈让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册,跟烟嬷嬷一起核对,待核对完,便开始清点物品。 名册是郑婕妤那边给的,桃特地请映冬姑姑做见证,应当没有大错。 绯烟前后两院,还有角房、罩间等等,除了烟嬷嬷这个管事嬷嬷,还有杂役女六人,杂役黄门四人,一算也有十人。 苏轻窈叮嘱桃务必把数量点对,是以此刻桃丝毫不敢马虎。 烟嬷嬷站在一边,只道:“尚局办事准没错,姑娘且不用反复清点,臣下去分发便是了。” 桃顿了顿,却没有理她。这些中的老嬷嬷们,以前都是各各院的大姑姑,很是有些脸面。有的会做人,也知道应当如何行事,这烟嬷嬷却有些不太清醒,还当绯烟跟以前一样。 贤妃身体不好,自是郑婕妤打理绯烟事,但她到底不是主位,烟嬷嬷客气有余,却恭敬不足,往常都很敷衍。 今事放到苏轻窈手中,她也照旧行事。 却不料桃本不理她。 烟嬷嬷的脸当即就不好,道:“姑娘是坤宁出来的,却也要守咱们绯烟的规矩。” 桃把手中的匣子一扔,抬头冷冷看她:“什么规矩?奴婢知道的规矩,便是听娘娘话,娘娘道要仔细清点,就应当仔细清点,一丝一毫都不能差。” 烟嬷嬷脸一沉,冷笑一声,就站在那不动了:“那就请姑娘好好清点吧。” 桃懒得理她,自顾自把衣服、布匹、鞋袜等物都清点两遍,便叫来杂役小女抱好,取出那册子来:“嬷嬷用印吧。” 这两相接手是要用印的,烟嬷嬷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违抗,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盖了章子。 等她忙完这边差事,就快步往回赶,傍晚时分是一天中最忙的时候,要伺候娘娘晚膳、沐浴,要准备明的衣裳,也要安排好明的膳食单子。 她管仓库,取用衣物都要登记,这会儿就有些着急。 然而,等她回到东侧殿,却只听里面一阵声笑语,这个时辰却还没用膳。 桃一脸疑惑地进了东侧殿,就见苏轻窈和柳沁都不在,便知是去乾元侍寝了。她很为娘娘高兴,却知道这不过是寻常事,便有些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如此高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