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渡洲无声笑了。 待苏轻窈选完书,才来到桌边,对楚少渊道:“多谢陛下,书选完了,那臣妾便告退?” 楚少渊放下笔,抬头看向她,见她一副细皮的样子,又有点犹豫。 苏轻窈疑惑地看向他,问:“陛下可有其他吩咐?” “嗯,确实有,”楚少渊果断问,“你会骑马吗?” 她的名册上没有这一条,便是苏轻窈会,仪鸾卫也应当注意不到这一点,故而提都没提。 苏轻窈微微一愣,随即道:“臣妾不会跑马,但是敢骑在马上遛弯。” 这意思就是说她不敢自己骑着马跑,但是敢骑上马,让人在前面牵着她慢走。 楚少渊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会便行。” 苏轻窈也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行过礼便告退,回看书去了。 之后的子,便如这般平淡而过。 苏轻窈和楚少渊都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行事起来从无着急,便是这般淡淡相处,每沉默相伴,也都很自在,仿佛他们原本就是如此。 待到八月底,炎热的夏终于过去,当夜里撤掉冰山之后,早秋便翩然而至。 这一,苏轻窈正在跟小人们打叶子牌,娄渡洲便带着皇帝口谕亲自上了绯烟来。 苏轻窈听完娄渡洲的话,却是十分吃惊:“大伴,陛下说要带我去跑马?” 娄渡洲道:“正是,娘娘没听错。” 苏轻窈:“……” 原来半个月那一句,等在这里吗? 陛下,您可真是沉得住气。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朕沉得住气的地方还多着呢,沉稳! 苏昭仪:哦……确实如此。 陛下:怎么觉怪怪的? 第71章 说起来, 最近天气确实不错。 白里没那么晒, 晚上睡觉也不需要再用冰山, 过不了多久, 夏便会彻底过去。 见娄渡洲等在那,苏轻窈便道:“我知道了, 这就准备行李。” 娄渡洲却还没走, 说:“娘娘,陛下今去, 要在御马苑住上一,娘娘务必把行李制备齐全。” 苏轻窈一呆, 确实没想到居然还要住一晚, 忙说:“多谢大伴提醒, 我这就安排。” 要住一晚, 带的行李就多了,衣食住行都得备齐,柳沁领着人们当即就忙活起来。 苏轻窈跟桃念叨:“陛下也是, 提前告诉我多好, 的这么忙。” 桃正在给她重新梳发髻,要出门,发髻就不能得太复杂, 越简单越舒服。 “陛下想来也是临时决定的,”桃笑着说,“娘娘不用担忧,今巳时正才出发, 还有两个时辰,来得及的。” 苏轻窈只得叹了口气:“我也是劳碌命。” 桃确实很喜苏轻窈,她说话很有意思,也没那么多规矩,伺候起来很省心。 是以这会儿苏轻窈一说话,她就忍不住笑:“娘娘才不是劳碌命,娘娘是天生富贵命。” 苏轻窈看了她一眼,这才笑了:“偏就你嘴甜。” 等一切安排妥当,苏轻窈才出门。 今她带的是柳沁和桃,因桃早先经常跟太后出,很是有些经验。 往玄武门去的路上,还在苏轻窈身边轻声道:“御马苑比皇庄要好得多,有一座明煦阁,往常太后娘娘也去住过,很宽敞的。” 能叫太后和陛下住,条件自不必说,苏轻窈略有些放心,这才道:“那就好。” 桃也很会哄人,说:“以前秋和,太后娘娘也喜过去骑马的,御马苑的马都很漂亮,小母马也都温顺,娘娘可以挑个喜的,慢慢练习。” 叫她这么一说,苏轻窈也有点兴趣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幼时跟着哥哥们学过骑马,不过那时候年纪小,马儿又高大,便也不敢策马奔腾,如今也只能勉强溜达。” 说溜达都是好听的,大抵就是人在前面牵着马,慢往前走。 桃却会说:“陛下骑术很好,往年去东安围场时,还能同人打马球,娘娘若是想学,可让陛下教您。” 桃是从慈宁出来的,虽只是个小女,却因为伶俐懂事会念书,往常也能在太后身边伺候。是以太后是什么心思,她多少能猜出来一些。而太后对苏昭仪的态度,她也能揣摩出个大概来。 大抵是因为陛下是个冷清人,跟后冷冰冰的,没一点鲜活气。所以太后才更希望苏昭仪这样的活泼人能去暖暖陛下,同他慢慢产生些男女之情。 太后盼着儿子好,也盼着苏轻窈能与他同心同力,是以平里对苏轻窈也多有维护。 她都这般行事,从慈宁出身的桃,自也是这般行事。 且苏昭仪能水涨船高,一步步往上走,于娘娘自己,也是一件大好事。 对于人们的小心思,苏轻窈从来懒得猜,有柳沁管着,轻易出不了大事。 因此桃这么一说,苏轻窈也随便一听,就楚少渊那子,能教她骑马才有鬼。 倒是柳沁听出了桃话里深意,不由看了她一眼。 但她最后却也没说什么,桃对苏轻窈只有好心,她也就不用多言。 就这么说着话,便到了玄武门前。又是一套驾行礼的程,便各上各车,一路往御马苑出发。 御马苑比皇庄远一些,苏轻窈上了马车没多一会儿就困了,她就这么睡了一路,等到御马苑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桃去过御马苑,也认路,提前一刻叫醒了苏轻窈,喂她吃温茶醒神。 柳沁给她重新梳头,道:“娘娘可睡好了?” 苏轻窈点点头:“这一路颠簸些,睡得却更了。” 这一会儿工夫,队伍便驶入御马苑。当马车停下,柳沁和桃扶着苏轻窈下来马车,苏轻窈才发现这里是京城北郊,靠着连绵的燕山,风景倒是很好,也比京中要凉快许多。 苏轻窈站了一会儿,只看眼前一片碧,耳中听着洒洒风声,心的烦躁全都被风吹散,整个人便又都轻快起来。 这会儿工夫,陛下的御车也停下了。苏轻窈上去,笑眯眯看着陛下从车上下来。 前两次去皇庄,苏轻窈还没那么高兴,今天来了御马苑,却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显然是极喜的。 楚少渊顿了顿,问:“喜这里?” 苏轻窈点点头:“这风景更好一些,也比京中凉快,风儿一吹,人都轻松了。” 楚少渊静静站了会儿,也觉得很是轻快。 “确实不错,”楚少渊认真对她说,“等明年六月,咱们也去玉泉山庄住,那里的景致可是最好的,你一定能喜。” 苏轻窈是去过玉泉山庄的,但如今见楚少渊这么认真表态,也有些心动,一颗心扑通跳,额头都出了薄汗。 “多谢陛下,臣妾可就盼着了。”苏轻窈说。 楚少渊道:“不用盼,一定带你去。”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说着最简单的话语,却是最动听的承诺。 苏轻窈点点头,又笑了。 大概因为出了,楚少渊又比以往要话多一些,两个人一起往御马苑里走,楚少渊还给她解释。 “等中午用过午膳,午歇起来后,咱们就去骑马。” 苏轻窈有些迟疑:“陛下,我确实不太会骑的。” 楚少渊说:“无妨,这边有温顺的小母马,个头也不高,就连母后也能骑,你应当不成问题。” 苏轻窈年轻,又很有一股闯劲儿,楚少渊不担心她学不会。 说着,两人穿过一道回廊,抬头就见一片广阔的马场。这里的草特别好,绿莹莹的,一直连绵到山脚下。 东西两侧各有两个马厩,占地极广,看去应当养了百匹不止。这会儿马厩都关着门,苏轻窈只能看到枣红大马的头脚,却也能看出来它们的身姿美不美。 “真俊,”苏轻窈叹道,“是咱们大梁特有的枣红马吧?” 跟她在一起,楚少渊总是特别耐心,他自己都觉得很特别奇怪。就算她问了个在他看来很蠢的问题,他都不觉得她傻。 怎么说呢,反而觉得很可。 楚少渊看着她的笑脸,也笑:“是,这种马咱们大梁西川最多,速度和耐力都很好,除了比柔然的热血马耐力不足,已经算是马中佼佼者。” 柔然的热血马也被称为柔然马,是西边柔然部族所特有的一种马儿,楚少渊一直很想买几个马群回来养,派遣使者去柔然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苏轻窈读书涉猎广泛,虽没见过,却也知道许多事,闻言就笑道:“这柔然马倒是珍稀的。” 可不是,若不然柔然也不能藏着掖着,死活不肯卖。 楚少渊同她说话很放松,倒是也不藏着掖着,闻言就道:“只可惜咱们不过来。” 苏轻窈想了想,说:“柔然地处荒漠和平原的界处,地理位置不好,自然不如咱们大梁和草原上的罗孚。但是柔然毕竟人口不多,若是给大梁贩卖马匹,罗孚定不会坐视不理,说不定就要动手。” 罗孚、柔然和大梁呈三足鼎立之势,不过因罗孚和柔然版图小,人口也不足大梁百分之一,一直以来不过只在边疆小打小闹,再大的波澜是生不出来的。 柔然是三国中势力最小的,若它敢跟大梁联手,罗孚一定不会放过它。这个道理,大家心里都明白。 苏轻窈看楚少渊听得认真,倒是也很有些成就。 对于这些政事,她自己没有太多关注,无非看得话本多一些,涉猎的知识广一点,所以才能想出稀奇古怪的点子来。 “陛下,臣妾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苏轻窈犹豫片刻,还是把话说出口。 两个人这会儿刚行至明煦阁门口,楚少渊也不着急现在就用膳,便指了指前面的凉亭,领着苏轻窈往那边走。 人们都止步在明煦阁门口,没有一人跟上前来。 “说吧,”楚少渊笑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苏轻窈见他表情放松,神态和善,便也就果断开口:“咱们大梁一直以来物产丰盈,因为有肥沃的原野,年节好时都能丰收。”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