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杯热茶暖暖,我这没有地龙,冷。”魏初九往她手里了杯茶。 俞眉远回神,她身上穿的衣裳是魏初九的两倍多,可她还是冷。擅动内力之后,慈悲骨蔓延的速度要比从前更快了,除了冷,她的触觉也开始不大灵光了。 喝了两口茶,她心里有些暖意,便拿起木玲珑:“还差一点,我拼给你看。” 言罢,她示范了一遍才将球给魏初九。魏初九开始拆解,她动作很慢,不如俞眉远干脆利落,每一次都斟酌许久才下手,可就这样磕磕绊绊,她终于把木玲珑彻底拆完又完整复原。 “我学会了!”魏初九很高兴。 “恭喜。”俞眉远微笑。 “郡主,候爷回来了,他请郡主过去。”屋外有人高声禀道。 俞眉远的笑瞬间冷凝。 “郡主……”屋外的人催道。 “知道了。”她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见魏初九有些喜却落寞的眼,“你要一起过去吗?” “不了,候爷不想见我。”魏初九摇头,“我真羡慕……郡主。” 俞眉远自嘲笑起,她恨透了眼下的境况,不想竟有人羡慕自己。 “羡慕什么?我倒想与你换换。” “郡主说笑了,这哪能换的。不过若是能让我变成郡主,哪怕一天,我也愿意。”魏初九对自己的情没有避忌。 俞眉远看到她眼里有些孩子的天真,和他们这些人都不一样。 “变成我……如果会死呢?” “我不怕。” …… 雪下了一夜,早上晨刚停,俞眉远回到自己屋里时,已冻得直打哆嗦。屋里地龙和炭盆全都烧得暖烫,比魏初九那屋子暖和多了,可俞眉远一踏进屋心情就烦躁。 魏眠曦正坐在榻上等她。他只穿一件檀夹衣,发半散,有些,在进屋前他沐了浴,已将全身尘埃洗去。 “这么冷的天你不呆在屋里?”看到俞眉远抱着双臂进来,他不问道。 四个月没见,她清减许多,脸更差了。 “怎么我在候府里走动,你也有意见?”她离他很远就停了步伐。 他从榻上走下,从怀中摸出碧青瓷瓶。 “解药。” 俞眉远瞳眸一缩:“你遇到霍铮与我父亲了?” 霍铮去寻的药,如今怎会落入他手里?她的心高高悬起。 魏眠曦没回答,她又问:“他们人呢?如今怎样?你与他们打了照面?” 他仍旧不答,只盘膝坐到桌前,倒了杯水,又将瓶里解药倒出。赤药丸才滚进他掌中,便散出一股清香,在陵墓中保存了百多年,这药的香气竟一点没减少,也不知如何存放的。 “回答我!”她冲到他身畔,看也不看那药一眼。 “吃了解药,我便告诉你。”他将药与水一并递到她眼前。 俞眉远按下急怒,拈起药丸随意丢入口中,干咽而下。 “说!”她只想知道霍铮的情况。 魏眠曦站起,仔细打量她:“有什么反应?可有不适?” 上辈子她服药后的模样还烙在脑中未散,他怕再见到那样的画面。 “我没……”俞眉远话未说完便一把揪住自己衣襟,口忽然浮起火似的灼烫之意,摧枯拉朽般在她体内肆起来。 身体火烧般热起,裹在身上的厚重衣裳山似的沉,她的呼变得急促并艰难。魏眠曦见势不对,心头一紧,伸手要扶她,她反手一抓,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说,霍铮呢?”她艰难问道,指甲掐入他中。 魏眠曦竟被她一眼看得语。 “我抢了解药先离开,解药不在主墓中,你父亲要探陵,故他们还陷在陵中,不知如今怎样。” 想起霍铮和他说的最后那句话,魏眠曦竟不敢告诉她实情。他妒极恨极,却已无发对象。 俞眉远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口沉闷难当,她“哇”一下吐出两口黑血,眼眸跟着闭起。 人事不知。 …… 俞眉远的意识很清醒,只是不能动弹。她知道自己出了许多汗,衣裳与身下的被褥都被汗水浸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替她换下衣,魏眠曦坐在边不断擦拭她的汗,喂她清水。她又吐了两茬,来给她诊病的大夫说吐的都是毒素,等吐完便好了。 果然,吐完那两茬之后,她口的沉闷消失,身上灼热减轻,倦意袭来,她才终于睡去。 再睁眼时,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她觉得神利了不少,身上暖融融的,再也没有先前的冰凉麻木,她一骨碌坐起,被子滑落,她却并不觉得冷。 毒真的解了? 旁边有人递来杯水,她正口干舌燥,便想也不想就接过仰头灌下。温热的水润过,带起一阵刺疼,她舔舔,自己的已干枯起皮。 身边的人说了些话,她没听进耳去,只是低头看自己的手。之前因为慈悲骨的关系,她一用内力便会毒发,故无法冲,如今毒既然解了,她就能施力冲破魏眠曦封起的道,只要武功能回来,她就可以逃出这鬼地方。 可这念头才在脑中闪过,她上便忽然一麻。 魏眠曦鬼魅似的坐在她身后,伸手抚过她的长发:“阿远,有我在,你不需要武功,我可以护你平安。” 他看透她的想法,在她的道上又加了一重力。 魏眠曦的点手法霸道无比,被他封住的位若想冲破,起码得花上三功夫全力冲,她如今困在这里,时刻有人盯着,要想心无旁鹜地冲是不可能的。 可恶。 她仰头恨恨瞪了他一眼。 …… 魏眠曦一回京,靖远候府便又热闹起来。 他离京四个月,京中张家一家独大,越发不可一世。魏眠曦虽比较低调,却手握重兵,势力比起张家只强不弱,如今在朝堂上也只有他能制衡张轶。 霍简登基,张轶野心颇大,又想把持朝政,魏眠曦便成了他的大敌。前几张轶在如今的张太后那里求了懿旨,要与魏家结亲,想把张宜芳嫁进魏府,被魏眠曦当面驳回后便记恨在心。既结不成亲家,拉拢不了魏眠曦,张轶便另想法子削弱他的权势,故而将目光放到了俞眉远身上。 确如俞眉远当初所言,魏眠曦将一个亲王妃藏在家中,本就是于世不容、遭人诟病的污点,如今被人上了奏折弹劾到霍简面前,又被揪出几件陈年旧案,魏眠曦竟都没辩解,只任由张轶在外生势,霍简震怒,一时间魏眠曦的地位岌岌可危。 却不料异/变陡生。在弹劾魏眠曦的第七,张家贪污渎职、强占掠夺、私建行馆等数条罪状并证据被搬到霍简案前,竟在桌上堆叠半人之高,桩桩件件无一不是赅人听闻。张太后当夜便哭着求到霍简跟前,并以死相,霍简只命人将她送后慈文,再不见她。 翌张轶便下狱,魏眠曦亲自带兵察抄了张轶府邸,张家上下尽数入狱。此举雷厉风行,大出人意料,随后不过十,张轶便被判斩首,张家诸人放,张太后因此一病不起。与此相反,魏眠曦竟被封摄政王,拥有代替霍简理政之权。 如此一来,魏眠曦成了这近千年历朝历代唯一的一位异姓摄政王,朝堂上下,无人敢与之比肩,甚至就连皇帝也让他三分。 魏眠曦权倾朝野。 一举将张家拉下马,被封摄政王,魏眠曦之名在京中无人能及,连带着他的婚事也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霍简一纸圣旨,赐婚他与俞眉远。 无人敢再有异议,有异议的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冬天的,谢各位的暖心,今天不放防盗章了,半小时后,我双更下一章。 唔,争取把这段快点写过去,我这么有诚意,你们的刀片是不是可以少寄一些给我呢? 你们!!!! ☆、第178章 第二更 魏眠曦拿着赐婚的圣旨进入俞眉远房中时,俞眉远正靠坐在窗棂下摩挲着龙影玉。 玉清透,其间龙影游动,抚之生温,叫她想起霍铮。 “阿远。”他唤她一声。 俞眉远没理他,她知道今皇帝下旨赐婚,但那又如何?她不愿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魏眠曦蹙眉。从她毒解那起,她就再没同他说过半句话,哪怕他提及外界之事,她也无动于衷。 “皇上下旨赐婚了。”他瞧见她手里的东西,目光一沉,言语间便带上几分肃杀。 俞眉远对他视而不见。 “江婧和霍汶逃回西北了,你棋高一招,我认输。”魏眠曦又寻了别的话头。 千算万算,他还是算错了,江婧本没有去西北,而是由徐苏琰护着蜇伏在建新,俞眉远算准了魏眠曦会找人骗太子进京,她只让他们守在进京的必经之路,半途与霍汶会和,一起逃往西北。 她太了解他了,这一局,他输了一子。 有遗诏与玉玺在手,霍汶便是正统,大可兴兵攻回兆京,只不过西北与萨乌战势正急,在攻回兆京与先抗外敌之间,霍汶选择了后者,魏眠曦算准了时机就算他回到西北,一时半会也攻不回兆京。 所幸,霍汶早先与萨乌二皇子频繁的接触起了作用。原来那二皇子不大皇子苛毒,亦觊觎皇位已久,霍汶用了离间计,又助他夺位,他则窃取萨乌军机给他以作易,借大安之手除去大皇子,是以霍汶在回京之前大胜了两场战,在西北军中威望甚高。 “待你我完婚之后,我便要出兵讨伐霍汶。阿远,你随我去赤潼关吧。从前你说过你想跟我离京,陪我征战沙场,我带你去,可好?”魏眠曦轻言细语,不复从前冰冷。 俞眉远将龙影玉进衣襟,霍然起身,仍旧一字不回。她与他擦身而过,手肘撞上他的手臂,他手里圣旨落地,她一脚踩上,傲然而去。 他倏地攥紧拳。 外间又有人传话:“王爷,皇后娘娘有赏。” …… 冬夜天黑得快,今到了饭点,魏眠曦也没过来,俞眉远很快喂肚子,免得见到他吃不下饭。魏眠曦过来时,屋里的丫头正收拾碗筷,看到他吓得跪到地上,饭点过了许久他也不来,照顾俞眉远的丫头便把饭菜给上了,不料前脚俞眉远才用完饭,后脚他就来了。 “滚。”魏眠曦语气不善地令屋里所有人都退下。 天寒地冻,俞眉远早就缩坐到上,拿被子盖了膝,正垂头把玩手里的东西。 “阿远……”他唤了她一声,有些酒意。 俞眉远心一紧,这人在外头喝酒了? “里赏了你做嫁衣的料子。”魏眠曦往她那里走去。 她悄悄地将木簪攥在手心。 “是赤霞锦。”他自言自语。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