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之端着几份饮料回来了,声音 得很低,带了一点制止的味道,叫了一声,“哥。” 夏明之不知道听见了多少,他往阮卿跟夏明一两人中间一坐,彻底分隔开了他们两个。 阮卿只能歉意地对夏明一笑了笑。 夏明一被自己弟弟不动声 地瞪了几眼,知道这话是说不成了,干脆站起来去找自己老婆去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夏明之却跟了过来,跟安婕道,“嫂子,麻烦你先陪陪阮阮,我有话跟我哥说。” 安婕看他们一眼,也不掺和他们哥俩的事情,带着两个孩子走过去,拍拍夏棉的 股,让她像个球一样扑进了阮卿怀里。 - “你干嘛跟阮阮说这些?”夏明之等安婕一走,就不 地冲他哥道,“我不需要谁来替我求情,我自己犯过的错,那是我罪有应得,我活该。阮阮什么都没错,他不需要为我负责!” “我自己有心理 影是我的事情,是我不够成 冷静,自以为是才走到这一步的。阮卿不需要体谅我。”夏明之想冲他哥嚷嚷,却又不敢说得太大声,怕阮卿听见。 阮卿在那边跟安婕聊天,其实他也看了夏明之几眼,却终究没有探究的意思。 “你是活该。但就算罪犯还能有辩护律师,我凭什么不能替我弟弟分辨两句?”夏明一也很不 ,“你跟阮卿已经复合了,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 人,到底有什么心理问题。” “你问过阮卿吗?他愿意你瞒着他吗?”夏明一问道。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夏明之。 但夏明之 本不吃他这一套。 “所以呢,我应该恬不知 地告诉阮卿,说我也是有苦衷的,虽然我把你在发情期丢下了,虽然我害你被阮家囚 ,害你一个人孤独地过了四年。” “但我有苦衷的,我只是生病了,所以原谅我吧?” “是这样吗……哥。” 夏明之惨笑了一声,带着自嘲,“我得多不要脸,才能理直气壮地去告诉阮卿这些。” 他太了解阮卿了,太明白如果他把自己的全部都和阮卿和盘托出,告诉他,自己有标记障碍,再告诉他自己为什么会有标记障碍,阮卿一定会原谅他。 可他不需要阮卿原谅。 阮卿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原谅他的过错。 因为他罪有应得。 做错了事就要得到惩罚,这是小孩子都懂的事情。 夏明之说道,“阮卿这么心软,如果他知道我的心病……” “即使他不想接受我,他也会强迫自己放下过去,重新和我在一起。” “可我不能心安理得去利用他的心软。” 夏明之呼出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在沙发那里跟安婕说话的阮卿,斩钉截铁道,“我做不到这么无 。” 夏明一快被他一连串的话气死了。 这个兔崽子就是在骂他无 是不是? 两个alpha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先低头,像两个狮子对立,怒目而视。 假山上的 水潺潺地沿着石头往下 淌,溅起碎玉般的水花,这在夏 里本应该让人觉得平静清凉,但此刻听着这声音,却无端让人有点烦躁。 夏明之恼怒地 了一下头发,他咬着嘴 ,像是要制止自己说出更多。 夏明一也皱着眉头,一语不发地瞪着夏明之,大概心里在盘算要不要把这个兔崽子踢池子里去算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夏明之首先移开了视线。 他放软了声音,带了一点哀求,“哥,你知道阮卿受了多大的苦,我不能再让他委屈自己一星半点。” “哥,我已经痊愈了,我不会再犯了。所以阮卿没必要知道。” “我不想他可怜我。” “我只希望他是因为 我,我是他人生最好的选择,我能给他安全 ,他才和我在一起。” “而不是他觉得不该怪我。” 夏明之恳切地看着他哥,“哥,你别打扰阮卿,有问题你找我就行。” 夏明之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在对他哥哥示弱,为了阮卿。 夏明一还能说什么,他向来疼这个弟弟,母亲去世前握着他的手说弟弟就 给你了,他却没能看好他。 “你这是在犯蠢,”夏明一盯着自己弟弟,缓缓说道,“ 情里,哪有这么多公平。” “我宁愿蠢。”夏明之说道。 “我以前就是活得太聪明,一心保全自己,才把阮卿害到这个地步。” “我现在宁可蠢一点,慢一点,去讨阮卿的一点 心。” 夏明之回头看了阮卿一眼,阮卿也在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接,阮卿对着夏明之笑了一下。 夏明之就情不自 也笑了。 夏明之笑起来,是很像他母亲的,眼神明亮,眼尾微微上勾,一心一意看着自己 人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有了温柔的光。 他是 着阮卿的,虔诚到刻骨地 着他。 夏明一看得出来。 他叹了口气,懒得再说夏明之了,说了也没用。 他踢了一颗石子到鱼池里,底下红头锦鲤攒动,夏明一看着这些鲤鱼为一颗石子争先恐后,却觉得夏明之比这些鱼还傻。 第三十八章 阮三 晚上阮卿跟着夏明之回去,他们现在经常住在四年前买下的那座公寓里。 谁也没有刻意提,但是夏明之留着阮卿在这边住下,阮卿也不反对,一星期倒有六天都在一起。 在阮卿的强烈抗议下,夏明之把照片墙给撤了,一边撤还要一边跟阮卿嘀咕,“这是你们高三演出的时候,我在底下给你拍的。” “这张,你过生 的,还有这张,我们去新西兰旅游。” 阮卿懒洋洋地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两个字,“快收。” 夏明之只能委委屈屈抱着箱子去了客房。 但是墙上重新挂了阮卿以前画的一幅画,画上是一副写意山水,笔法说不上多么 妙,却也有一番开阔意境。 阮卿心里嫌弃自己当年画技稚 ,可是看夏明之认真摆放,极其珍惜的样子,嘴角翘了翘,没说什么。 - 这个晚上阮卿其实过得 开心的,他刚刚离开的时候棉棉已经困了,却还拿 乎乎的小胳膊搂着他,嘴巴像抹了 ,含糊不清地说,“漂亮哥哥以后还来看我吗,我好喜 你呀。” 小孩子就是这么赤诚天真,喜 就是喜 ,坦坦 地说出来,不怕碰壁也不怕受伤。 夏明之却偏偏酸溜溜拆台,“她上回对江雨也这么说的。” 阮卿不在乎,这个年纪的孩子喜 十个八个都正常,他在棉棉的脸上亲了两下,“我也喜 棉棉。” 如今坐在夏明之车上,因为夏明之刚刚喝酒了,是阮卿开的车。 他开着车穿过隧道的时候,突然想起明天要去阮家,心情的愉悦就打了点折扣。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夏明一准备告诉他的事情,只听了个开头就被夏明之打断了。 阮卿看了夏明之几眼。 他想起夏明一说,如果他们的母亲没走,夏明之不会这么抗拒ao的结合。 他其实也想知道原因,他没和夏明之在一起前,就听夏明之提过,他是不婚主义,绝不会标记任何一个omega。 但夏明之那时候只是说,因为他要纵情享乐,不想把自己在一个人身上捆住。 可如今听夏明一的口气,这里面似乎另有隐情。 当年夏明之母亲去世,其实也算个大事。因为他母亲去世前正在和他父亲办理离婚手续,可是手续还没有办成,他母亲却急病去世。 而在夏明之母亲的葬礼上,夏明之的父亲自始至终都很冷静,穿着一身漆黑的西装,面容英俊冷漠,仿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告别,而非生离死别。 以至于那时候传言纷纷,甚至有人猜测他父亲是为了财产继承害死了 子。 不过阮卿是不太信的。 要是真有这个可能,夏明之不会只是对父亲冷漠以待,而是真的会父子反目成仇,想尽办法把他爸送牢里去。 但夏明之明显想要回避这件事情,阮卿看着窗外,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隐藏的秘密,即使是伴侣,也不能过分去窥探。 阮卿开着车停到了地下室,推推夏明之,夏明之才像如梦初醒,跟着他上楼。 - 等回到家里,阮卿洗了个澡就去睡了,他今天很累,不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他梦见了阮三小姐。 他去国外的第一年,他也经常在梦里看见她,看见她毫无生机地倒在地上,惨白黯淡的一张脸,嘴上沾着血迹,玫瑰花一样的红,不管他怎么哭泣哀求,阮三小姐都没有回应。 可是今天他梦见她,阮三小姐却变回了平常的样子,穿着柔软的长裙,头发盘起来,耳朵上坠着两颗圆润的珍珠。 她还是这么柔弱,是阮家模范般的omega小姐,比橱窗里的洋娃娃还要 致温婉,不会反抗,也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 可是阮卿在梦中握住她的手,他却看见阮三小姐微笑着看他,低声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啊?” 声音是这么的可惜,带着真切的遗憾。。 阮卿心如刀绞,却还是笑了出来。 他对阮三小姐说了一句话。 阮三小姐本来温柔明媚的脸庞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眼神变得幽怨而凄怆。 而阮卿始终微笑着。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