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吃得很安静,但很丰盛,摆了一桌子,中西都有。 阮卿没有和夏明之面对着坐,倒是挨在一起。 夏明之这点还 奇怪的,明明是个不沾烟火的大少爷,却偏偏厨艺不错。阮卿以前听他提过,是因为夏明之的妈妈喜 做菜养花,夏明之跟妈妈 情一直好,有时候为了让她高兴就也下厨做几个菜。 说起来,夏明之的母亲去世也快有十年了。 “昨天约你没有空,那今晚呢?”夏明之抬头问他。 阮卿收回心思,听见夏明之又问,“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以后住在哪里?能给个机会拜访吗?” 阮卿并不想让夏明之来自己家,他怕夏明之一进门,就发现他现在公寓的布局,和当年他俩同居的公寓一模一样。 “家里太 了,暂时不接受访客,”阮卿 掉了拖鞋,光 纤细的足背在桌下轻轻踩住了夏明之的脚,不轻不重地蹭着夏明之的小腿,脸上却不 分毫,对着夏明之笑了一下,“但我这周末有空,你想带我去哪里都行。” 夏明之自然不会不答应,他已经放下了刀叉,一只手捉住了阮卿在桌子底下作 的脚,稍微用了点力气,把阮卿拉进怀里,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阮卿收起腿,配合地半坐在夏明之腿上,夏明之的手顺着他的膝盖一路往上,扣住了阮卿的 。但他另一只手,却不经意一样握住了阮卿的左手腕,手表冰冷的表面贴着夏明之温热的掌心。 - 这天早上是夏明之送阮卿去上班的。 离公司还有一段距离,阮卿就下了车,离开前夏明之拉住了他,“晚上我来接你下班好吗?” 阮卿觉得有点稀奇,他以前可从来不知道夏明之也会如此紧迫盯人,从前他和夏明之 情最好的时候,夏明之倒是也经常去等他下课。 可惜他只在国内上了半年大学,就退学去了国外。 “那晚上再说。”阮卿对着夏明之笑了笑,开车走人了。 他已经快迟到了,快步走进去,等着电梯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发现是昨天遇到的小omega,于忻。 “呜哇对不起,昨天我也喝醉了,有个特别帅的alpha说是你男朋友,我就让他把你带走了。” “你没事吧?【大哭】” 阮卿微微地诧异,没想到夏明之会说自己是他男朋友。 “没事,那是我朋友。”阮卿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真的是朋友?”大概是放心了,于忻的回复变得很 漾,“那个alpha看见你的时候,信息素简直自带攻击 ,吓得我都有点抖,我信你才怪。” “虽然他很帅,但我也很可 呀~阮卿你什么时候有空,记得约我哦,我约你也可以。” 阮卿笑了一下,没再回复,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电梯。 - 夏明之看着阮卿进了写字楼。 他开着车窗, 完了一整 烟,昨天的种种在他脑子里一一浮现,阮卿护着颈环不让解的样子,还有手上居然带着密码锁的手表。 夏明之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就拨打了一个 悉的号码。 那边的人睡意朦胧地接起来,“谁啊?夏明之,又是你!” “预约在下午两点你个混蛋!” “等不及了,”夏明之开始发动车子,“我现在就要和你聊聊。” 第七章 百合 兰无为医生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夏明之很多钱,才会被这个大少爷当驴一样使唤。 但是看见夏明之 沉着脸,站在窗边,兰无为又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安。 “你该不会见到小情人,反而情况加重了吧?” 兰无为递了杯咖啡过去,“喝吗?” 夏明之转过来,脸 全然不是在阮卿面前亲和无害的样子,像一个在暗处潜伏了许久的兽类,就等着一击将猎物捕获。 兰无为心里猛地一沉。 心想别是真的恶化了。 - 然而半个多后。 兰无为垂眼看着手中的记录,脸 轻松了不少,他给夏明之做了这么久的咨询,夏明之的问题已经基本好转了。 刚刚急急忙忙接到夏明之的电话,他还以为怎么了,吓得人都清醒了。 如今看来,纯属夏明之自己 风。 兰无为放松了身体,属于医生的那个兰无为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坐在夏明之面前的,是仅作为朋友的兰无为。 但是夏明之的讲述还没有完,他也就安静地听。 他听见夏明之说道,“那天我在他公司楼底下等他,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咬他后颈。” “那你咬了吗?”兰无为问。 “当然没有。” 夏明之坐在兰无为的对面,手放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敲击着。 “你还是对阮卿充 了占有 ,想咬他?想把他藏起来?对其他omega都没有这样的冲动?” “其他omega就算是发情期我都不会有这个冲动。”夏明之皱了下眉。 “那你想咬他的时候,还有别的想法吗?自我厌恶……觉得恶心?” 夏明之沉默了几秒。 “非常恶心,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像……那种 血的怪物,阮卿一旦真的被我咬了,我就会剥夺走他全部的生命力。他一辈子都会被我所困。” 夏明之看着窗外,窗外绿影葱葱,是个悠静的好天气。 他从前以为阮卿对他的 惑,更多是来自于信息素。因为他和阮卿的信息素高度匹配,天生就有极高的 引力。所以他总是 阮卿戴上颈环,把所有味道牢牢地锁住,自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动摇,不会妥协。 可是现在阮卿的脖子上无时无刻不带着那个黑 颈环,信息素的味道滴水不漏,昨天阮卿睡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想要标记阮卿的 望还是越演越烈。 他在灯下看着阮卿无辜的睡颜许久,两颗尖锐的牙齿甚至有种刺痛 ,叫嚣着想要把那个颈环破坏掉,咬下去,刺进阮卿的 腺。 然后阮卿就是他的了。 真正 引他的,从来不是信息素,而是阮卿。 但他心里偏偏又一直有个声音,喃喃的,尖利地嘲讽他——魔鬼,怪物,懦夫。 “那你有产生过度的自我保护,出现愤怒甚至冲动报复等行为吗?”兰无为的眼睛从镜片后盯着夏明之。 “没有,”夏明之想起阮卿躺在他怀里的样子,他摇了摇头,“没有,我还在心里挣扎着是否应该标记他,我难以完全说服自己,但我也不想伤害他。” “我不会再来一次了。”夏明之垂下眼,睫 在脸上垂下一小片 影,遮住了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你这不是能 抑住自己的吗,慢慢来,对阮卿好一点儿,”兰无为也不计较夏明之拿他当驴使唤了,仅仅作为朋友,他轻声问道,“你还会梦到你母亲吗?” 夏明之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 他有点迟疑。 “从知道阮卿回来那天起,梦见了两次。还梦见她的墓碑,梦里有百合花的味道。” 夏明之母亲的信息素,就是接近于百合花的味道。最后一次闻到这个味道,是夏明之十八岁的夏天。 “很浓的百合花味,有种近乎腐烂的 觉。我梦见无数的百合花埋葬了她。” 那铺天盖地的白 百合花,几乎连 光也要遮住了,浓郁到腐烂的花香漂浮在空气里,剥夺了人的一切 官。夏明之在梦里平静地看着花把母亲笼罩起来,他的母亲穿着百合花一样白 的裙子,可过了一会儿,这条裙子底下却有血渗出来,将裙子染成了深红的颜 。 然后一座冰冷的黑 墓碑从地下升了起来,他的母亲连同无数百合花一起沉了下去,被埋葬了。 但他已经不再试图伸手去把母亲解救出来。 他不再像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歇斯底里地哭号反抗,绝望地想留住她。 他知道她回不来了。 兰无为轻轻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心里轻轻地叹息一声。 他是亲眼见证了夏明之这几年的情况的,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阮卿和夏明之尽快和好,到时候婚礼他一定会包个大红包, 谢阮卿为民除害。 但不管怎么说,夏明之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比他两年前好多了。阮卿如今又回来了,无望的 恋也有了转机,怎么看都是好事啊。 兰无为正想着,就听见夏明之问他。 “兰无为,你说一个omega,要在怎样的情况下,才会永远都带着防标记的颈环?不是只有发情期。” “是连睡觉,洗澡,吃饭都不会取下来。起码在我面前是这样的。” 兰无为愣住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夏明之在说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阮卿?” “嗯。” “昨天他喝醉了,我想帮他取下来,结果阮卿和被吓到了一样,狠狠地拍开了我的手,甚至不愿意让我靠近。” 兰无为的脸 白了白。 这可不像个好征兆。 联系到夏明之和他袒 的那些分手细节,夏明之又说了多少关于不会标记的混账话,兰无为心里也情不自 有了猜测。 但他嘴上却说,“可能他一个人出国在外,四年里没什么安全 ……”这其实也有可能,国外阮卿孤身一人,又长得这么好看,采取非常规手段保护自己也没错。 夏明之知道兰无为会这么说。 他往后靠坐在沙发上,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刺眼的白 ,像一场白茫茫的雪。 他问兰无为。 “那你说,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一个人才会定制一个自带密码的手表,也是时时刻刻都带着。不允许除自己以外的人触碰。” 房间里一时变得很安静,只有从窗外传来的清脆婉转的鸟啼声,还有马路上听不真切的汽车鸣笛的声音。 夏明之稍微抬头,看见了兰无为也变得不安的脸。 他也不需要兰无为回答。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