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晟打趣他,“君子抱孙不抱子。” 周成瑾头也不抬地应道:“我又不是君子,再说我这是闺女,是千金。” 一众人都哈哈大笑,楚晴听了也不由地弯了角。 稳婆收了盆里的东西又说几句喜庆话就告辞离开。 王氏这才拿出送给婴儿的礼来,不但有她跟楚景的,还替明氏带了。 明氏出手素来大方,楚暖突然对匣子里的东西好奇起来。 王氏并不卖关子,打开展示给大家,竟是整套的金刚石头面,“娘说江南女儿娇贵,都是从生下来就开始攒嫁妆,咱们琴姐儿也开始攒起来,以后风风光光地出嫁。” 江南女儿娇贵,可这又不是江南。 楚暖撇撇嘴,一个刚出生的丫头片子,用得着送这么昂贵的首饰? 浑然忘记了魏琨月时,明氏送了三样礼,样样都珍贵无比。 接着施韵也拿出他们夫的礼,是一对中规中矩的赤金手镯。另外楚澍还托他们带了幅自己亲手画的婴孩手捧着寿桃的画。 楚暖轻舒口气,目光转间不经意地看到了树下低头哄着婴儿的周成瑾。 他穿件极普通的鸦青圆领袍,身材高大魁梧。自打成亲,他就敛去了原先那股肆气劲儿,又逢女儿出生,内里的冷漠狠厉也掩藏了,表在外头的唯有平和温柔。 光透过枝叶的隙照下来,他眉目俊美神情柔和,浑不在意间有种让人心动的魅力。 楚暖看着心里极不是滋味,魏明俊虽然孩子,也经常抱孩子,但比起周成瑾似乎又差了点儿。 为什么楚晴就这么好命? 楚暖不愿再看下去,借口惦记着家里的魏琨,匆匆告辞离去。 王氏与楚晟夫却是用过午饭又跟楚晴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楚晴本没想到今天她跟周成瑾的举动无意中伤害了楚暖脆弱的心灵,甚至把以前待她的情意都抹去了。 周成瑾研了墨,准备给女儿把这些物品登记造册。 楚晴笑盈盈地在旁边看着,“照这样攒法,谁娶到咱家琴儿谁就有福了?” 周成瑾道:“便是没有这些嫁妆,难道那个臭小子就没福气了?”活一副刁钻的老丈人模样。 楚晴乐不可支。 周成瑾记好,给半夏收着,又从外院拿回来一幅卷轴,神秘兮兮地问:“阿晟带过来的,你猜谁送的?” 这没头没尾得,怎么猜? 楚晴毫无头绪。 周成瑾缓缓打开卷轴,三尺多长的宣纸上,只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周府”。 很显然,是送来给他们做匾额的。 楚晴端详半天,心头突地一跳…… ☆、第181章 一个人的字体可以变,可字的风骨却很难掩藏。 楚晴迟疑着问:“是沈先生写的?” “没错,”周成瑾用玛瑙镇纸住卷轴两侧,“沈大人伤了右手,现在改用左手写字了。昨天大堂兄带回家的,因他今天衙门有事没法过来就让阿晟带了来。” 先生愿意写卷轴给她,还特地选了这个子送来。 这么说,他不再恼她了。 楚晴眸光亮闪闪的,忽地又想起来,周成瑾一早就给女儿取好了名字叫做周云琴,名恰好跟沈琴一样。 先生是不是看在这点才肯宽恕她? 可不管怎样,先生能原谅她,楚晴已经觉得非常开心了,伸手沿着墨黑的笔迹虚虚描摹一遍,足地叹口气,抬头看向周成瑾,“我想让府里针线房给先生两身衣裳,上次见他,胳膊肘都快磨破了。” 周成瑾笑着应道:“送他衣裳还不如送个婆子过去,帮着炖点汤水。” 楚晴苦恼地说:“先生肯收衣裳,人却未必,他不喜屋里很多人。” 听起来很了解他似的。 周成瑾就看着她笑。 楚晴醒悟过来,急忙解释,“我也是猜得,以前先生府里只用了一个丫鬟伺候沈太太,沈太太过世后,丫鬟就辞了。” 周成瑾笑意更浓,点一下她的鼻尖,“别慌,我没多想。” 楚晴气结,没多想还笑得那么别有深意干什么。 周成瑾展臂拥住她,下巴抵在她额前,鼻端正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深深地了口气。 要是搁在从前,他没准还会吃味,现在却完全不会。 他又不傻,每天看楚晴缱绻绵的眼神就知道她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平白无故地为个外人置什么气。 他只是想逗逗她,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样子很让人开怀……又有些动。 一念及此,周成瑾索使力把楚晴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像抱婴儿般拥着她的后背,“我的傻苒苒,我了解你,也相信你。” 声音低且柔,好似酿久了陈年好酒,散发着醇厚的男人气息。 楚晴靠在他肩头,不由沉醉,就听周成瑾续道,“你已经有了我这颗珍珠,哪里还会在意其它鱼眼。” 有这么自吹自擂的吗? 公平地说,沈在野容貌清俊并不输于他,可在才学上面,十个周成瑾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沈在野。 还大剌剌地说自己是珍珠,别人是鱼目。 普天之下,也就周成瑾能说出这种话来。 楚晴瞪了眼瞧他,眸光似笑非笑,神情似嘲非嘲,别有动人之处。 自楚晴显怀,周成瑾就克制了自己不怎么闹她,及至大长公主去世,又是守了两个多月的孝。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小半年不再一处了。 眼下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这般似嗔似娇的神情,要是真能隐忍得住不做点什么,那就不是周成瑾了。 他毫不迟疑地低头吻下来。 楚晴本来不及躲避,被他亲了个正着。 她的柔软甜美,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周成瑾身子一僵,就觉身体某处已变得斗志昂扬。碍于楚晴身体不敢胡作非为,却含了她的,愤般啃咬厮磨,肆片刻,重重叹口气贴着她耳畔委屈地说:“苒苒,我想你了,想要你,没没夜地要……唉,看得见摸不着却吃不到嘴里,这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楚晴刚生完孩子,身子还疼着,本没有想法,却被他骨的话羞得脸通红,又觉得好笑,窝在他怀里直不起来。 周成瑾觉到她的笑意,越发气恼,恨恨地道:“等你身子好了,不是,等祖母的孝了,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要熬,咱俩一起熬着,不能只是我干熬。” 不都是说女人怀孕受累,抱怨男人寻作乐不体恤她们,到了周成瑾嘴里怎么竟反过来了,好像他才是委屈受罪的那个。 楚晴“吃吃”笑出声,惹得周成瑾又着亲了好一阵子,才将她放回上。 子便是这样一天天地过,有了周成瑾的悉心照顾,楚晴月子里吃得睡得香,脸越发红润。 小婴儿重了四斤多,身子也长了不少,小脸蛋长开了,米分米分的极招人喜。 月仍没大办,只有卫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近亲来吃了顿素斋。 这期间楚晴收到了周琳的信,内容不多,主要是祝贺楚晴生女,又问起大长公主去世和分家的情形,想必高氏曾跟周琳提过,而周琳并不完全相信特来求证楚晴。末尾惆怅地提了句,在家千般好,出嫁万事难,当姑娘和当媳妇差太多了。 随信还送来一对玉镯,说是给周云琴的月礼。 楚晴来回看了两遍,猜想周琳在吕家过得定然不太如意,说来也是,所嫁夫君有个两小无猜的通房,婆婆似乎又是个不太有脑子的人,能过好实在太难了。 铺纸研墨准备回信,可斟酌许久不知如何下笔。祖母的事,她不想再提,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者周成瑜才是周琳嫡亲的兄长,想必周琳自会有判断。至于其它,清官难断家务事,楚晴除了劝她忍耐、想开一点还能怎么样? 周成瑾见状,扫一眼周琳的来信,淡淡道:“要是为难就不用回复她,她有爹娘在,咱们犯不上出这个头,除非,除非她求到我身上。” 楚晴蓦地想起来,吕怀中是个软骨头,找人揍两顿就能老实。可周成瑾说得在理,两口子的事情,外人实在不好掺和,不好里外不是人。 想罢也就放下此事,只捡了小婴儿平素的趣事写了几件。 待到秋风起的时候,楚晴竟然收到了来自贵州的包裹。里面是只枣木匣子,打开来看,上面是封了火漆的信,下面用大红绒布包着一只酸枝木雕刻成的兔子。 周云琴属兔。 信是魏明珠写的,跟周琳一样,也是祝贺她喜得千金。贵州到底离得远,消息从京都穿过去,再等他们把信寄过来,两三个月就过去了。 兔子却是明怀远的手笔,魏明珠说明怀远得信之后就开始琢磨着雕兔子,花费了半个多月才打磨好。 楚晴一猜就知道,除了明怀远谁还能有这般出的雕工。兔子雕得栩栩如生,眼珠子活灵活现不说,就连身上的也丝丝不不断,摸起来却油光水滑,半刺都没有。 周成瑾刚沐浴过,披散着一头发从净房里出来,看着凝望着兔子发呆的楚晴,心里颇多触,明怀远能用这份心思,可见当初对楚晴也并非无意。假如他没有设套让兰生桂生引~他,或许明怀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喜男人,也不会跟楚晴退亲。 他们两人若是成亲,想必也会过得和和顺顺。 周成瑾不愿再想下去,不管明怀远是否无辜,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楚晴嫁给他,跟他亲亲热热的。 她只能成为自己的。 周成瑾赌气般把兔子放进匣子里盖好,捉过楚晴的手,指了脸上伤疤道:“这几天都没上药。” 楚晴失笑。 前天她本来要替他上药,他正逗女儿玩,头也不抬地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搽不搽药没什么,女儿不嫌弃我就成。” 才过两天,他竟是倒打一耙。 不过,楚晴也没多想,用指甲挑些药膏,手指从他眉间顺着鼻梁往下,斜到脸颊处抹一遍,再轻轻地。 许是时久了,又或者是药膏的功效,疤痕真的淡了许多,完全无损于他容貌的俊美,反而多了几分刚毅。 楚晴替他抹着药,不可避免地对上他的眼,他的眼眸幽深黑亮犹如古潭,映着烛光,烛火摇曳处是她的身影,小小地发着光。 楚晴便有些呆,神情蓦然变得温存而柔和。 这温存犹如火种,忽地点燃了周成瑾,他一把捞过楚晴的肢,对牢她眼眸问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受到他言语里暧昧的意味,楚晴一下子慌了神,却狡辩着,“没什么,看你眼角好像粘了睫,一眨眼又掉了。” “苒苒,你就会自欺欺人,说是看我看入了神又如何?我也想看看你,让我好生看看,嗯?”尾音上扬,又特意拉长,暗示的意味便愈加明显。 不等楚晴答应,已双手抱起她上了,随手挥落了帐帘。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