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走了。 我用了一周时间才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期间里,我一直在想:故去的人,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可我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呢? 至少,我没有尽到一个子女应尽的义务,毕业后便一竿子扎进四九城里,趁着年假归家,也不过是陪了父母有数的几天,工作的时候,几乎不会跟家里人主动联系。 不善于表达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大原因是我害怕面对父母问起佟雪,我跟她的那个谎言,就像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横在我与父母中间。 佟雪已经准备跟她父母坦白了,因着她已经决定离开北京,而我......对未来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挣扎在北京,有着太多要去做的事情,也有太多阻碍阻止我去完成那些事情。 一周里,除了姥姥葬礼那天,我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父母看来,是我太过悲痛,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缅怀那个故去的老人。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已,更多的,则是我不想面对任何人,我需要时间来思考,用心仔细的去想未来——看不到边,有无限可能、又好像没什么意义的未来。 我跟沐青的赌约早已到期,但她并未联系过我,或许是张瑶告诉了她这件事情,或许,她很乐于看见我的这种‘逃兵’行为。 同样的,张瑶也未曾联系过我。 现在我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她的转身所表达的意思,就是离开我的世界...... 我不想失去,可我又不得不接受失去,当我做出抉择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得到了想要在我这里得到的答案。 倒是杜城,他有联系过我,他说他跟乐队要动身去苏州参加月底的笛了,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当我告诉他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之后,只有一声叹息与宽。 然后他告诉我说,等我回到北京的时候,个时间出来,叫上孟一起喝上几杯。 我含糊的答应了他,本想着跟他说孟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只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那些都是我与孟之间的事儿,身为我们共同的朋友,杜城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跟着卷进来。 ...... 这天中午,我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小屋。 见我出来,原本憔悴的母亲,面喜,她出声对我宽道:“小默,振作起来吧......你姥看到了你跟小雪,已经无憾了,八十多岁,算是高寿了,更何况她走的时候那么安详,你......” 说到此处,我妈的眼圈开始泛红。 见状,我赶忙上前,轻轻拥住她说:“妈,我没事儿......你也尽早走出来吧,身体本就不好,如果我姥见到您这样,她会难过的。” “嗯,放心吧,妈没事儿。” “那就好。” 我牵强的笑了笑,坐在了沙发上,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老爹的身影,遂对她问道:“我爸呢?” “有些事出门了,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我随手从茶几上的烟盒中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随便吃什么都可以,我妈做的,我都吃。” “你这孩子,别学你爸,总是烟不离手。” 老妈抱怨一句后,便走进厨房,开始忙碌午饭。 我淡淡的着烟,拿出手机,点开了许久未曾看过的微信,除了腾讯新闻还有一些订阅号推送的信息之外,并没有什么联系我的消息。 自嘲的笑了笑,我又点开了朋友圈......朋友们过的都不错:杜城赶到了苏州,正跟乐队一道排练,最后一张照片是他与张峰的合影。 “能见到自己的偶像,参加自由音乐人的盛会,真好。” 这是他对这条朋友圈的配字,我默默地点了个赞之后,继续向下浏览着。 当我浏览到第三个的时候,猛然间顿住了。 这条朋友圈来自王玫瑰,她发了一张自拍照,背景是某座城市的夜景,充了异域气息,她配字道:“如果可以,我想定居在利物浦。” 由此,我可以判断出,在离开出租屋之后,她回到了英国,并且真正的去了利物浦。 照片中的她,笑的特别灿烂,在她头顶霓虹的映衬下,仿佛成了一朵带刺的红玫瑰......白玫瑰这个称呼,好似不再适合她了。 我下意识的深了一口烟,不知该带着怎样的情绪来看待这件事情,最后,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向下浏览着。 便在这时,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人是佟雪。 “喂,怎么了?” “你怎么样了?” “还好......我已经学会接受事实了。” “嗯......”顿了顿,佟雪对我问道:“陈默,你能出来一下么,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成,在哪?” “那家店,我等你。” 我的心猛然一颤,过了半晌才对她回道:“好,这就来。” 结束通话后,我对着厨房中正在忙碌的老妈说道:“妈,佟雪找我,午饭好了之后您就自己吃吧。” “得嘞,记得带着小雪吃些好的啊,这段时间里,人姑娘没少帮着咱家忙活。” “放心吧。” ...... 佟雪口中的那家店,是在我们高中旁边的一家茶店,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回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回望,是我们青葱岁月的见证者,那段时间里,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情,只觉着见到她就喜。 当她笑的时候,就是我最为喜的时刻;同样的,她皱眉哭泣,也是我最为纠结的时候。 每天放学,我们都会习惯的在这里要一杯茶,然后结伴回家......伫立街头,我发现这条街道已经变了模样,可在残留的痕迹里,我依旧可以回想起我们那个时候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仿佛一切都在昨天。 佟雪将我们见面的地点安排在这儿,会有什么意思呢? 带着疑惑,我推开了已经重新装潢好、越发清新的回望店门。 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向窗外打量,不知道在思考一些什么...... 我轻咳一声,引起她的注意后,对她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坐吧,跟你说一些事情。” “......什么事儿?” “我已经跟我父母坦白了,告诉他们,我们在723天之前,就已经分了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