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风微凉。 我下外套,递给张瑶:“天凉了,披上吧。” “谢谢。”张瑶接了过去,带着点关切,问道:“你不会冒吧?” 耸耸肩,我若无其事的喝了口酒,揶揄道:“冒了就请病假呗,带你这个大总裁出来,把你伺候好了才是我最该做的事情。” “陈默,你变了。” “我哪变了?” “变得油嘴滑舌,会溜须拍马了。” “......那你把衣服给我吧,很冷的!” “喂,你还会不要脸一些么?一个大男人,那么不绅士。” “你看你这个人,真是虚伪。”我翻了个白眼,“好说好商量的给你,你还挑三拣四,现在我要回来,你还来说我没有绅士风度...真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无理取闹的动物了么?” “你确定?” “什么跟什么啊,我就确定?”我不解。 张瑶没有说话,月光打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洁白的光晕,她低下,下了一只鞋子,见状,我赶忙制止道:“这么凉的天,别着凉了。” 她顿了顿,一言不发的把另一只鞋子也了下来,然后将自己的腿挽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张瑶侧过头,“你不是说我无理取闹么?更无理取闹的还在后面。” 我好像猜出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确定,“喂,你赶紧坐下来把鞋子穿上,别闹了行不行。” “不行。”她很笃定。 “我靠......” 我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张瑶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下了我的外套,拿在手中肆意的挥舞......她开始奔跑,月光下,沙滩上,她赤着脚,奔跑在这个夜里。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从童话世界中跑出来的灵,微凉的海风吹了她的发,岸边的海水传出的声音,仿佛鼓点一般为她伴奏。 我,看痴了。 即使有猜测到她的举动,也看的痴了。 真的很美。 我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用镜头记录下这个时刻。 ...... 本来,我是想阻拦她的,毕竟这个夜很冷,可当我见到这样活泼的她之后,就放弃了那个想法,张瑶所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需要释放,而我突发奇想的带她来这里,不就是让她释放来的么? 我不该拦着她,而是应该陪着她。 就是陪着! 我学张瑶刚刚的样子,将鞋袜下放好,然后挽起腿,向她跑去,大声喊道:“别你一人疯,我也要疯,我们一起疯。” “那你来追我啊!” 她听了下来,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又的跑了起来。 “我来啦。” 说着,我快速的向她冲去......沙滩很软,细微沙粒给脚底的触很强烈,此刻的我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我跑向了她,就像十七岁那年,跑向那个暗恋了很久的姑娘。 海岸边。 见张瑶停下之后,我也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只需几步,我们就能触碰到冰冷的海水,我注视着她的侧脸,“就到这儿吧,别下水,凉。” “要你管?”她转过头,正好跟我对视。 她的眸子很明亮,纵使现在是黑夜,纵使天空有皎洁的月、不远处的岸边有灯火,也没能挡住她眼中的光亮。 我不敢与她对视,干咳了一声,说道:“我不管你,也管不着你......但是,如果你冒了的话,公司里那么多的事情谁来处理?” “我不想管了。”她道。 “什么?”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来时的路上,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其实,把公司出去也没什么错。”她淡淡的说道:“董舒菡拿到我这个位置,还会保留我股东的权利,到时候我也可以跟那几个家伙一样,坐享其成。” 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因为在乌镇的时候她曾跟我说过,她没有放弃的理由,她必须要坚守住她父亲给她的家业。 可刚刚的话又不似作假。或许,她真的想放弃了? “好好休息也好,依照咱们公司的实力,每年你都能分到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是啊,到头来还不是为了钱?”她自嘲的笑了笑,说:“陈默,其实我们都一样的,无论是什么人,处在什么地位,做着什么工作,到头来都是为了钱,你说对么?” “如果是为了钱,就不是你了。” “为什么?” 这次,我没有逃避,直视着她明亮的双眼,说道:“你这么辛苦的为了博瑞付出,其实是想守住你父亲托付给你的东西,更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见她渐渐变了脸,我柔声道:“我不是特别了解你,但我知道你的苦,这些东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其实......其实你不想放弃。” “可我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是啊,什么都改变不了,她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人帮衬着,她自己又疲于应付那些明暗箭。一个跟我同龄的女人,本来应该很柔软,可她却那么的坚强。 应该有那么一个人给她肩膀让她依靠,可我,什么都给不了。 这一瞬间,我幡然醒悟,很庆幸下午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话被董舒菡所打断,不然我真的很容易耽误到她,进而影响她很久。 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确切的说,是我那残存的自尊与良知不能接受的东西。 “陈默。” 见我没有言语,张瑶叫了我一声。 “呃......怎么了?” “你今天下午,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啊。” 她好像有所应,竟在此刻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该怎么回答?直接告诉她我要告白?我做出了选择? 不,不能这样。 “没...没什么。”我挠了挠头,说道:“就是不想看你太累,顺便道歉。” “是吗?” “当然是了。”我笃定的点了点头。 “你看着我的眼睛。” “......” “我不想说第二次。” 咬咬牙,我微微低头,直视着她的双眼。 “现在,告诉我,你下午要跟我说些什么。” “道歉,还有让你休息。”我道。 没有比现在更纠结痛苦的时候了,明明心的人就在眼前,明明我鼓足了勇气想要告诉她那些我准备好了的话,可我,不能。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