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楦第三次经历这种画面,他的心噗噗跳,紧张不已。而且他发现,自己竟然很担心霍云深再一次遇上强劲的对手,被咬断手脚……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心慌难受。 霍云深用力掐住那女鬼,两手一拧,一扯……女鬼的头歪了过去。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全身的皮肤裂开,从裂中冒出一阵阵难闻的腥臭。原本清秀的脸孔,在大家的眼皮底下,忽然变成了另外一张鬼脸。 新冒出来的鬼脸恐怖狰狞,体格强壮,手臂足有霍云深的两倍。他一手朝着霍云深挥过去,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霍云深的身体直线飞出去,撞在一水泥柱上,软软落下。 “云深!”楚楦疯了似的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霍云深。 长得像极了怪物的大鬼,一步一步朝他们前进,伸出一只黑的鬼爪刺向楚楦。 “楚楦!”徐道人和白雪骇声惊叫,他们都在想完了,这回楚楦是死定了。 眼看着了鬼爪就要落到楚楦背上,霍云深用尽力气抱着楚楦翻了个身,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那只鬼爪的袭击。 “妖孽!吃我一剑!”说时迟那时快,一把乌黑的玄铁大剑忽然从天而降。 楚楦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一把大剑势如破竹地砍下来,把那厉鬼的手臂齐腕砍断。 老者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脸胡须,扎着道士髻,手持玄铁剑,一跃而上扑向那只大鬼。 白雪和徐道人赶紧跑过来,查看楚楦的情况。 他们看到楚楦怀里抱着一个并不强壮的男鬼,面容端丽,脸灰白,就是刚才被大鬼一击打中的霍云深,还是第一次见呢。 白雪手足无措:“那个……你们都还好吧?” 楚楦小心翼翼地抱着霍云深,用手去摸他的背脊,发现骨头有移位的现象,他抬头说:“云深受了伤,我要带他回家。” 徐道人点点头,看向正在跟大鬼搏斗的老者:“楚楦,他是谁?” “是啊,这个人真厉害,就是你说的那个高手?”白雪也看着那个把大剑耍得虎虎生风的老者。 “是,他就是我说的那个高人,其实我也不认识他。”楚楦摇摇头说道,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过。看见老先生占尽上风,他抱着霍云深站起来,低声询问:“你怎么样?难不难受?” 霍云深眉头轻蹙,嘴苍白,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i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楚楦愧疚之极,内疚的情绪在心里源源不绝,要不是霍云深及时档下那一击,自己早就死了。 “你这个人真傻。”霍云深突然声音渺渺地说:“若非你对我有用,我岂会救你?” 楚楦摇摇头,依旧脸难受,也深深地皱着眉头:“不管你为什么救我,救了我就是事实。” 说到这儿,霍云深闭上嘴巴,脑袋朝他的膛靠了靠。 那边的一人一鬼还在打,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持剑老者,一剑一剑地将厉鬼斩于剑下。 然后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东西,对着那鬼喊了一声,收! 老者给葫芦瓶住瓶口,忽然皱眉,嘟囔说:“一个二个三个,人间的鬼真多。” 他朝着楚楦走了过来,在楚楦紧张的表情之下,吹胡子瞪眼地说:“你小子真缺德,让我替你来抓鬼。” “对不起,老先生,我一时心急……”楚楦被这么一说,显得很不好意思,羞愧难当,他低着头跟老者道歉。 “罢了,这鬼乃是人间以外的妖孽,你们当然对付不了,说来也是老夫的责任,臭鬼!叫老夫好找。”老者扇了一巴掌那只葫芦瓶,好像很生气似的。 在场的人都奇怪起来,楚楦说:“这女鬼之前的模样我认识,她是三年前被杀死在棠下村的女孩,最后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只大鬼?” 老者撇撇嘴说:“你说的那只女鬼早就是那妖孽的腹中之物,老夫寻着它的气味一路好找,途中不知道被它吃了多少鬼。”又看了一眼楚楦怀中的霍云深:“若非我及时赶到,你这鬼也是被吃的命。” 楚楦听了一阵心有余悸,把怀中霍云深抱得更紧。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徐道人向老者拱手问道。 老者说自己叫李六。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假名,大家也没追究。有道行的高人不愿意自己的姓名,自有他的原因。 殊不知李六就叫李六,他父母正经八百取的名字。 “这么说来,我在外地遇到的挖心事件,也是它所为?”徐道人想起自己的经历,觉得八成就是这样。 “它不但吃鬼的心脏,也吃活人的心脏,老夫追到前一个地方,就发现他杀了一个活人……”李六突然说:“对了,还有这样东西,闻着怪悉的,有你小子的味道。” 楚楦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木梳,一拿出来所有人都认识,正是霍云深送给赵嘉桐的那把。 “这把梳子是云深的,您是在哪里发现的?” “有个男子,被那妖孽吃了心脏,手里握着这么把梳子,老夫闻着悉就顺手捡了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碰见了你。”李六快地还给楚楦。 “谢谢……”楚楦接过来,心里很难受,也就是说,赵嘉桐死了? 白雪跟他一样,出复杂的表情:“楚楦,要是我们没有多管闲事,那阿尤和她男朋友……是不是就不会死?” 徐道人立刻摸摸她的头发:“傻姑娘,看开一点,命运是天注定的。” 注定了发生的事情,任何人都改不了。 “我们出去吧,刚才动静这么大,有可能会惊动别人。”徐道人低头一看时间,正是值班人员下班的时候,等会儿可能会有一批人来取车。 “嗯。”白雪自告奋勇:“我送楚楦回家,他抱着病号不方便走路。” “好,你们都小心点,我的剑断了,我要拿去找人修一修。”徐道人把自己被鬼断的桃木剑捡起来,出心疼的表情。 “就这么把破剑。”李六晃过来,王之蔑视地扫了一眼徐道人和徐道人的桃木剑,然后去追楚楦:“小子,那我呢?” 楚楦错愕地回头看着他,说道:“老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李六理所当然地说:“你给我的五张钱,我早就用完了,能否去你家借住几天?” “不行。”开口拒绝的不是楚楦,而是霍云深。 楚楦眼巴巴地闭上嘴,低头看着霍云深,小声说:“老先生救了我们,住几天并不过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看到老者风尘仆仆,他本来就于心不忍。 “你总是这么好骗。”霍云深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冷漠的双眼,他第一次不太喜楚楦的重情义。 “……”楚楦并不觉得自己好骗,这难道不是做人最基本的良心?他没管霍云深的抗拒,抬头跟老者说:“老先生您来吧,我家正好还有一间空房,您想住多久都行。” 李六说:“那正好,走走走。”他也跟着上了白雪的车。 在车上,楚楦将霍云深小心地放置好,不时低声询问他觉如何,会不会很难受? 坐在前面的李六回头瞅了他们几眼,在那嘀咕:“你这傻小子,他是鬼,用不着你抱来抱去。” 霍云深的眼刀子,隔着空气招呼那多嘴的老头,这就是他不喜李六住在楚楦家的缘故。 “不管他难不难受,我看着他这样我就难受。”楚楦笑了笑,虽然知道霍云深可能不需要自己担心,但是霍云深被撞击得骨头移位是事实。 回到楚楦家,李六一股坐在沙发上,而白雪也上来了,美名其曰参观楚楦和他媳妇的巢。 “你们先坐着,自己泡茶,我送他进去一下。”楚楦对他们说完,自己抱着霍云深进了屋里。 白雪目送他们进屋,小声问道:“李六先生,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李六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下了一整杯,抹抹嘴说:“伤了,但是不严重。” “那如果您不来,他打得赢那只鬼吗?”白雪好奇道。 “打不赢,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鬼。”李六说到这里,沉了片刻:“他以前应该是个大鬼,但是时光渐逝,鬼气耗尽,若是再没造化,就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鬼也会因为时间逝而耗尽鬼气?”白雪瞪大眼睛,那么自己身边的那只鬼,是否也是因为鬼气耗尽才导致变弱? “当然。” 新死的厉鬼鬼气最盛,如果一直没有补充,鬼气就会越来越弱。 霍云深鬼气最盛的那几年,被霍家围困在霍家老宅中,消耗了二十几年。同时消耗的还有他对霍家的期待……他总以为,时间到了以后自己会有个好归宿。 或去投胎,或继续做个鬼。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天真的幻想。自己变成厉鬼是亲人有意为之,甘愿为霍家镇祖宅,其实就是个笑话。 “那,他以后还能投胎吗?”白雪迟疑地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不能,他这种特意养成的鬼,与三界六道断了轮回,投不了胎了。” 房间里面。 楚楦小心翼翼地将霍云深放下,然后走到窗帘边,把厚厚的窗帘拉上。 “我该怎么帮你?给你气可以吗?”他站在窗帘旁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点不自在,可能因为现在是大白天缘故。 “好。”一个好字,从霍云深嘴里吐出来。 楚楦移步向他走了过去,心里有点想打开头灯,但是光线也还好,互相都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霍云深现在就看着楚楦,目不转睛地看着。 “……”楚楦跪在上,手指摸上自己西上的皮带,慢慢解下来。 他的手指很长,皮肤也白皙,搭在银的皮带扣上,画面和谐自然。 因为对方总是看着自己,楚楦转了个放下,略略用身体挡住前面。然后把手伸进去,慢慢动起来。 看着他的背影,霍云深的眼神燃起一撮火焰。 他飘起来,向楚楦的背上了过去,同时两只手穿过楚楦的侧,来到前面私密的地带……握住楚楦正在动作的手掌,跟他一起…… “唔……”冰凉的掌心贴在手背上,楚楦整个人一抖,接着背上也凉凉地,他皱着眉说:“你这样会影响我,我自己来就好了……”其实自己会更快一点,而那鬼的手这么冷,楚楦觉自己会萎的。 “好。”霍云深听话地收回手,下巴搁着楚楦的肩窝,说话的语气更是人畜无害。 楚楦发现他有两面,一面是温顺可人,一面是狰狞恐怖。 当他自己想温顺的时候,便能乖巧无害,当他心里不顺的时候,便可以马上翻脸吓人。 每一次霍云深出令人恐惧的危险气息,楚楦都告诫自己,看,这就是厉鬼,他们不会因为你是谁,就对你特别,甚至对你产生情。 楚楦怪自己心太软,每次只要霍云深表现得听话一点,无害一点,就会忘了他是只鬼。 产生情?有可能吗? “唔……好了……”他了几口气,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手上的浊没了,掌心变得很干净。以前楚楦偷偷闻过,连气味都闻不到。 “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你。”楚楦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子,然后匆忙地说。 霍云深慢慢抬起眼帘,又垂了下去。 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便在屋里化成一具尸体,一动不动。 楚楦从房间走出来,看见李六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的脸颊立马发烫,不问道:“老先生有什么事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