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说:“没啦,这附近都关了。你们去不去游乐园啊?我刚才拉了好几趟都是去游乐园的,今天晚上那里通宵营业呢,还有节目。” 季让刚想拒绝,衣角被扯了扯。 戚映仰着小脸看他,手里拽着那把焰火,眼睛亮晶晶的,写了“想去!” 他失笑,跟司机说:“行,那去吧。” 两人上了车。一路往游乐园的方向开,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到地儿的时候,四周热闹喧嚣亮如白昼,刚下车就看见广场上在舞狮。 戚映无声哇了一声,小嘴张得圆圆的,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 季让觉得自己心里面好软好软,任由她牵着衣角,先去买了票,陪着她看了会儿舞狮,才进园。 园内更热闹。 各种游玩设施都可以玩,还有游览的花车。一个穿着财神玩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花车上,往两边撒金元宝。 其实都是巧克力。戚映好开心,两只手捧着跟着花车跑,那财神见她可,不停地往她的方向撒。她接了好多,后来衣服口袋都装得鼓鼓的,又往季让兜里。 自从妈妈过世后,他没有再进过游乐园。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年了。 他看着身边看什么都觉得惊喜的小姑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不知道,她的到来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没关系,她可以永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他会把他在这世上仅存的温柔与,全部都给她。 一直玩到凌晨四点多,游乐园的热闹才渐渐消了。期间戚映拍了张照片发给舅舅,让他不用担心。 从摩天轮下来后,戚映打了好几个哈欠,季让问她:“困了?” 她着眼睛点头。 他笑起来:“那回家吧。” 跟着离开的人群往外走时,在路上遇到卖糖葫芦的人。戚映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了,看见糖葫芦时,眼睛又亮了。 季让笑着摸摸她的头,去买了一回来。 他举着那串糖葫芦走到她面前,低头笑问:“山楂味的,喜不喜?” 戚映突然就有些发愣。 思绪一下子被扯回当年。 热闹的上元灯节,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人,扯着将军的衣角亦步亦趋,又害怕又开心。好多她没见过的小玩意儿,好多她没吃过的东西。 那小贩举着糖葫芦的稻草,边走边吆喝。 她从来没吃过糖葫芦,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路盯着看。将军发现她的小心思,笑了一下,招呼那小贩买了一串。 递给她的时候,低头笑问:“山楂味的,可喜?” 喜。 你和糖葫芦,我都好喜。 时隔多年,他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拿着一串糖葫芦,问她同样的话。 戚映用力的点点头,接过糖葫芦吃了一颗。好甜,还是跟当年一样又甜又粘牙。 季让看她吃得那么认真,眼睛里都是笑,问她:“好吃不?” 她开心地点头,想了想,迟疑着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季让笑起来,低头咬了一颗。 两人吃着糖葫芦走出游乐园大门,外面人车拥挤,他打了半天车都没打到,只能先往前走,打算离开这附近高峰区再叫车。 接近凌晨,天还是很暗,月亮泛着朦胧的光,走得远了,人声鼎沸都在身后散去,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季让拿着手机边走边叫车,戚映一只手牵着他衣角,一只手握着糖葫芦,小步跟在他身边。 凌晨加之过年,这个时间段确实不太好打车,季让叫了半天车都没影,想着实在不行就给朋友打电话叫他们开车来接。 他转头想跟戚映商量,看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着等一下。 一转头,就看见小姑娘握着那串糖葫芦边走边打瞌睡。 手指还紧紧拽着他衣角,腿也还小步迈着,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长睫困恹恹地搭下来,点了几下,又惊醒过来,赶紧舔一舔手里的糖葫芦,但隔不了几秒,眼皮又搭下来,小脑袋上上下下地点。 季让又心疼又好笑。 他停下来,微微俯身,手臂环过她细弱的和膝盖窝,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戚映一惊,睁开惺忪的眼睛。 他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低声说:“乖,睡吧。” 戚映实在太困了,他怀抱好宽好暖,手臂也很结实,抱着她时很稳,还有好闻的味道。她软绵绵靠在他肩上,安心地睡着了。 凌晨五点的长街,一切都还未醒来。 月很轻,云层很薄,晨起的白雾刚开始弥漫。 他抱着又轻又小的人儿,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怀里的小姑娘已经睡了,呼绵长,一呼一时,能闻到独属于她的甜甜的清香。 走到那条种海棠树的林荫道时,天边已经开始泛白,早起的清洁工开始打扫昨夜狂过后的街道。 他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看看怀里的小姑娘,红的围巾因为微微的摩擦往上翘,挡在她边。她睡相好乖,垂下来的睫又长又密,随着呼像轻颤的蝶翅。 季让心脏跳得好快。 半晌,他微微低下头,屏住呼,隔着一层薄薄的围巾,偷偷吻住她的。 第49章 戚映在他怀里醒过来。 睁眼的时候还糊糊的, 小脑袋在他颈窝蹭啊蹭,嘴擦过他下巴,有软软的润。 季让身子像过电,颤了一下, 他低声问她:“醒了?” 她点点头,眼睛,季让笑了笑,俯身弯把她放下来。戚映站在地上才彻底醒过来,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什么,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 委委屈屈把目光投向季让。 我糖葫芦呢? 季让失笑:“掉了,下次再买。”他低着头替她把围巾重新系好:“回去吧, 好好睡一觉。” 戚映乖乖地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 舅舅他们还睡着,她轻手轻脚去洗了个澡,然后爬到上继续睡觉。舅舅知道她凌晨才回来,也没来叫她, 一觉直接睡到了午饭。 吃完饭,一家人要去走亲戚, 去的是舅妈那边的亲戚, 戚映不认识, 俞程也不想她过去了不自在,又给她留了两百, 让她下午自己约同学去吃好吃的。 俞濯羡慕得不行,他最讨厌走亲戚,特别讨厌那些亲戚问他期末考了多少分。可惜他必须去,蔫蔫儿地跟着他爸妈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戚映,她先给季让发消息告诉他自己醒了,但没收到回复,大概也还睡着。又给岳梨发,约她下午出来逛街。 岳梨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我在乡下走亲戚,等我回来再约啊! 看来大年初一大家都在走亲戚,戚映想了想,干脆收拾了书包去图书馆。好在是国家公立图书馆,这个时间段也开着,馆里空无比,基本只有她一个人。 戚映做了一下午的高二下化学题,又把下学期英语前几个单元的单词背了,五点多的时候才离开,背着书包站在图书馆门口查了查地图,准备找家好吃的饭店吃点东西。 正在查地图周边,一辆黑的林肯车在她前边停下来,车窗摇下,扑出一阵带着森林淡香的暖气。 季伟彦笑容温和跟她打招呼:“小姑娘,还认识我吗?” 戚映半张脸裹在围巾下,水灵灵的眼睛有一丝怯意,微微点了点头。 季伟彦看出她有点紧张,打开车门走下来,温声说:“我是季让的爸爸,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戚映手指拽着书包带,不知道该答应还是拒绝。 她不喜跟不悉的人接触,也知道不能随便上别人的车。 可这个叔叔是将军的爸爸。 上一世她进府的时候老将军已经病逝了,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那个德高望重的将领是如何骁勇善战,而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也丝毫不输他当年风采。 戚映抿了抿,在季伟彦耐心和蔼的目光中点了下头。 季伟彦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上车吧,外面冷。” 戚映坐进车里,把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有点拘谨。季伟彦坐在她旁边,先吩咐司机开车,才转头问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戚映把手机拿出来,在备忘录打字写:叔叔,我叫戚映。 季伟彦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愣了一下才问:“你……不会说话吗?” 戚映点点头。 季伟彦不知内心是什么滋味,无声叹了口气,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没关系。”他语气温柔:“映映想吃什么呀?” 戚映打字说:我都可以的。 季伟彦想了一下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喜吃什么,但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最后吩咐司机去他常去的那家法国餐厅。 那里环境清幽,种了很多花,小姑娘应该会喜。 车子驶上街头,季伟彦问了她几句学校里的情况,戚映都认真地打字回答他。得知她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九,他笑着问:“阿让这学期进步那么大,是你帮助他的吗?” 戚映有点腼腆,打字说:是他自己聪明又努力。 两人正聊,季伟彦的手机响起来,车内安静,接通之后,戚映听到那头火急火燎的声音:“季总,夫人又晕倒了!” 季伟彦脸一变:“陈医生过去没?” “已经打过电话,在路上了。” 他沉声说:“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司机也听到了,等他挂电话就问:“季总,转道回家吗?” 季伟彦看了看窗外,车子已经开上了高架,一时半会儿下不去。他稳了稳心神,问戚映:“映映,叔叔得马上回家一趟,你愿意到叔叔家里坐一坐吗?” 戚映有点迟疑。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