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乔将酒杯放下,目光突然就变得犀利起来,“南楚一行,杨公子倒是悠哉,若是俞乔,早该寝食难安了。” 手离开酒杯,俞乔就站了起来,他走到谢昀身后,不再看杨昔,直接推着谢昀,出了雅室,依旧走的侧门,离开了浮生斋。 才到马车上,谢昀就自己拉开了披风和斗笠,两只紧紧抱着俞乔,一副怕她被抢走的模样,“阿乔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活该他被放逐。” 杨昔自以为被司马 豫重用,其实他此时最不该离开北魏,他名头是响亮了,但失去的只会更多。 俞乔伸手揽住谢昀,轻轻地顺了顺他的头发,低语道,“阿昀不是不喜 看到他吗,我让他早些回去,顺便给司马 豫制造点麻烦。” “麻烦?”谢昀疑惑,沉思俞乔话里的意思。 俞乔靠着谢昀,眉梢微微挑起,神情里多了一丝丝坏坏,看戏的味道,给谢昀确认,“麻烦。” 是司马 豫自己把杨昔变成一个麻烦的,最后消受得也该是他。 杨昔若是一直在南楚待到司马 豫到来,那还好,凭司马 豫的本事绝对安抚得住他,可他若是提前跑回北魏,那场面估计会很好看。 不到片刻,谢昀的嘴角微微勾起,捧起俞乔的脸,响亮地亲了一下,“嘛,我们阿乔真聪明。” 其实俞乔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点出了杨昔的处境,一切就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若回到北魏,面对的就会是俞乔所说的寝食难安的境地,杨氏里出 的子弟可不止是他,他不在魏都,他们还不可劲儿地用他的资源,用他的名头。 而杨公府对司马 豫来说,是个不能忽略的势力,司马 豫放弃了杨昔,自然会启用其他杨氏子弟,杨昔回来瞧见,那场面可不就热闹了嘛! 俞乔脸颊被谢昀闹出了点红晕,她点了点头,却是认可了谢昀这句夸奖。 她本来就是聪明的。 谢昀拉了俞乔,捧着她脸,细细地轻啄起来。俞乔两颊微红,却是没有拒绝谢昀的亲近。 谢昀原本的那点不圆 ,因为俞乔,又重新变回了圆 。 反正在王伯看来,谢昀是 喜喜地去,甜甜 地回,那嘴角的笑容,都要亮瞎他这双老眼了。 他眼睛扫到俞乔,他家小姐心情也好得很,如此,他就连对谢昀的那点嫌弃,也不能表现出来了。 林四酒在后巷的药铺住下,偶尔也会过来书斋看书,那一 具体他是如何与公良端锦 谈的,俞乔和谢昀都不知,最后结果是公良端锦肯给他治,而他应该也要相应付出些什么。 和病了之后,依旧美美美的谢昀相比,林四酒似乎被摧残得更加厉害,脸 更加不好,整个人蜡黄枯瘦,如同行走的骨架。 当然,他和谢昀不同,他是半点不在意外表,但他嗜酒如命,没了酒,这 子怎么都不对劲,这不,还到书斋看起了书。 他明显没对俞乔起什么奇怪心思,谢昀对他的态度就也好些,一同被公良端锦折腾,倒有几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 觉。 偶尔俞乔会留他一起吃饭,谢昀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俞乔还在吃,谢昀就和林四酒聊了起来。 “你这寒毒常年累月,出了内鬼?”否则想不通,那么长久的一个过程,林四酒会没有察觉。 当然,谢昀只是随意一问,就是林四酒不回答,也没什么,他拿着筷子,在帮俞乔夹菜,他也很忙的。 林四酒神情淡淡,并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隐瞒的,他道,“是我爹。” “他觉得我会伤害到他的 子,先下手为强。” 谢昀闻言眯了眯眼睛,看向林四酒,“他们呢?” 林四酒的目光落在空空的酒杯, 出点遗憾,“ 死了一个。” “啧……”谢昀嫌弃了一声,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林四酒肯定是 死了他老子的 子了。如果是他,他也这么做。或许会更过分些,他会把他剩余的所有儿子都一起 死了,当然,如果他有的话。 俞乔放下筷子,终于吃 了,她看向谢昀,“你先睡一会儿写字,还是写完字再睡?” 谢昀琢磨了一下,“写完再睡。” 平 里他肯定是睡醒了再写,但今儿林四酒在,没准儿他睡着了,他们躲着他说话呢?他是绝对相信俞乔的,但是他不相信任何靠近俞乔的男人和女人。 俞乔不知他七扭八扭的心思,带着他们到书房里,谢昀写字,林四酒看书,俞乔却对着一团 线的白纸发呆,准确地说,她是在思考。 俞乔一顿,突然站了起来,谢昀和林四酒都看向她,她没说什么,直接跑到一排书架那里站住。 谢昀停下笔,林四酒停止翻书,书房内一时间半点声息都没有了。 站了快两刻钟了,俞乔才回到位置上,她的手落在那张 线的纸上,低语道,“我知道了。” 谢昀和林四酒看俞乔,没有开口问,但他们有 觉,俞乔绝对是想通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俞乔抬眸,看向那两人,目光最后落回谢昀身上,疑惑道,“怎么不写了?” 谢昀抬起笔,缓缓点头,“嗯,咳咳……” 方才为了不打扰到俞乔,他就是咳嗽都忍住了,但咳嗽这种事情,是最难忍的,他都快忍内伤了。 “咳咳咳……” 俞乔起身,摸了摸谢昀的额头,将他手中的笔 了出来,“罢了,今儿休息,不写了。” 她又看向林四酒,“你自便,我送阿昀回房。” 林四酒也不是没有眼 的,他站起身来道,“我去外面看。” 他一边往外走,心里也琢磨开了,俞乔让他找的那些东西,在 给俞乔前,他也研究过了,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看俞乔方才的模样,并非如此。 谢昀就不需要自己琢磨了,躺在 上后,他拉了拉俞乔的手,俞乔就给他说了。 “我想我知道司马 豫到南楚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什么?”俞乔想那么久,都是想司马 豫去了? 俞乔接着道,“麒麟佩,它在南楚。”未必在楚京,却一定是在南楚。 司马 豫从北魏赶来南楚,楚皇的寿辰只是借口,她是顺便,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血玉麒麟佩。而这样东西,她也势在必得。 谢昀眨了眨眼睛,那这可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发现了,江湖在找,四国皇室也在找,这些年来,似是而非的消息太多,但每一次都能牵动很多人的眼睛和心思。 这不,司马 豫都为它到南楚来了。 “你说,我们要是在南楚……”谢昀话未继续说,但意思很明显。 俞乔确是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到南楚来,不仅不能死,必要的时刻,我们还要保全他的命。” 司马 豫到南楚来,最大的危险不是楚皇,而是吴国和晋国,还有几乎被他架空了权力的魏皇,他们才是最想他死的人。 司马 豫不是不能死,他是不能死在楚国,否则魏楚必然要起兵变,而晋吴也不会放弃渔翁得利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事,又会再次席卷天下。 分久必合是大势所趋,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刻,最关键是江湖有一个明空,他才是那个最希望战 的人,俞乔要和他对抗,就不能让他如意。 所以,怎么想,司马 豫都还不能死。不过,也没到他们担忧司马 豫安危的地步,他要是那么容易死,早就死了。 谢昀轻哼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俞乔说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没忘了,司马 豫让杨昔在篙草原上,要俞乔的命。 有点不可思议,但他觉得司马 豫和他是同路人,又或者是他身边的某个人和他一样,只有这样,他才会和齐凰儿一样,将俞乔视为威胁,除之而后快。 但一切还得等他见了他再判断,再说。 谢昀睡着,俞乔回到书房,却是将放着谢昀书信的那个盒子拿了过来,信纸放到一边,俞乔琢磨起了这个盒子。 原本她也和觉远一样,觉得重要的是,她阿公放在盒子里的手稿,但现在看来,重要是这个盒子本身。 盒子,木盒……她阿公是要告诉她什么? 俞乔思索着,王伯进来将俞乔要的一些资料放在手边,就要悄悄退出,却被俞乔叫住了。 “我要楚京所有木匠的名录。” 俞乔说着站了起来,神 十分严肃,“王伯,你亲自来办。” 俞乔所说的名录是包括家世背景,极尽所能的详细。 “是,”王伯点头,转身出去,能让俞乔说,他亲自办的,都是万分重要而不能外 的事情。 不过,王伯离开没多久,又再回来了。 “公子,有贵客来了。” 王伯口中的贵客,不是别人,是楚皇。 忍耐了这些天,楚皇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把老太后也一起带来了。 他估计觉得有老太后面前,谢昀会肯见一见他,会给他留些面子吧。 “你亲自将人引进来,”俞乔说着,手在桌上敲了敲,“再让子明告诉阿狸,今 的看病推迟。” “是,”王伯点头再次退出。 俞乔回寝室换了件衣服,然后就到谢昀的房里。 “阿昀,阿昀……” 俞乔理了理谢昀的额发,然后就唤了两句。 谢昀嗜睡的症状近来好些,不过此时才睡下不久,他就只偏了偏头,继续睡了。 “阿昀,陛下和太后来了……”俞乔说着,戳了戳谢昀的脸颊,又还没反应,于是就改戳为 了。 谢昀才 瞪瞪睁开了眼睛,声音带着点困觉的嘶哑,又莫名 ,“阿乔,我还想睡……” 他说着两只手揽住俞乔,还想拉着俞乔一起睡。 楚皇和老太后到暖厅小坐,等了近半个时辰,俞乔才推着谢昀出现。 楚皇原本等出了不少火气,但在看到谢昀的那一刻,就什么都忘了。 “这……这是怎么了?” 俞乔他们一 看着,都觉得谢昀病弱不少,时隔多 未见的楚皇,几乎要认不得他这个儿子。 “哎哟,我的昀儿,”老太后也惊呼一句,连忙走上前来,眼中的心疼和着急都要溢出来了。 谢昀穿得厚实,可也 不住脸上的病态,整个人的 气神和之前完全不同,像一个……病了十多年的病秧子。 “祖母,”谢昀唤了一句老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楚皇也上前两步,目光却是瞪向俞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迁怒到俞乔身上了…… 俞乔抬眸看楚皇,并无多少畏惧。其实这句话,她在那 见谢昀之后,也很想问问楚皇的。 但她还未开口应答,谢昀却先冷笑回道,“关阿乔什么事?” “是她救回的我,这一次也是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