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是哭也不说话。 花 忍了忍,还是说道:“我看你也十分舍不得这孩子,只是因为家境贫苦养不起,要是你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要丢弃,你还是将孩子送到庙里去吧,至少将来孩子大了,无论是去是留,总归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理解父母的迫不得已,她也不至于会心生怨恨。” 真心看了眼花 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真心说:“虽说我们这些出家人天天念着四大皆空,但又有谁能真正做到?一个婴孩,从嗷嗷待哺一把屎一把 的养大,投入了太多的 情与 力,待她长大了,亲娘找来了,说要领她回去,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无悲无喜,无所谓……” 花 怔了怔,心情复杂。 真心又道:“到底大家都是人,不是神佛,便是神佛,也要有魔才能衬出神佛。引善,我只听你说过你师父是月华庵的了缘师太,你自小就打定主意要出家礼佛,你执意出家,定然深谙禅理,那么你告诉我你的禅是什么?” “我的禅?”花 错愕, 真心笑,“虽说佛法无边,但我一直觉得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禅,明白了自己的禅,才能用自己的禅来看待这个世界,这样的说法亦如道家学派的道,我不是个别人说什么我就无所怀疑去信什么的人,我更愿意用自己的理解去看待这万丈红尘。” 花 觉得这个说法 新鲜的,不觉拱了拱手,说:“愿闻其详。” 真心瞧着她男子的做派,扬声一笑,继续说道:“我的禅便是,我从不认为这世上非黑即白,非正既 ,人存一世,亦正亦 ,立场不同,正 亦不同,在你眼中是魔的或许在旁人眼中既是佛,而你眼中的佛或许在旁人眼中又是魔。所以说,执着的去追求对与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很多时候,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试着去理解,并且在这二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一个正 黑白共存的平衡点,亦如这白天黑夜,总要白天黑夜轮 替,这 子才能继续下去……” 花 被真心说的晕头转向,若不是她确信自己没有将自己的过往告诉任何人,且,与真心相处这段时 了解她的为人,她都要怀疑真心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向她说教了。 二人一路行至半山 ,真心拿了水给她说:“喝口水歇口气,不急这一时三刻,主持肯定给咱们留了饭了。” “小师父要是饿了,爷这里有吃的!”突然有人大喊了声,声音 噶。 真心蹙了蹙眉,原本无甚在意,却在瞄到花 后,陡然变了脸 。 她一个老姑子,既无财又无貌,自然不担心什么,只道山下的地痞渣滓逞一时口舌之快。但花 却不一样,即便她出来时脸上抹的黑黄黑黄的,但毕竟是妙龄女子,身段婀娜,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说话间,走出来俩个汉子,一个高大 壮,一个则 瘦矮小,但面相看上去甚是猥琐 猾。 真心缓缓移了步子挡在花 面前,手背在身后拽了她一把,示意她先走,嘴上却与那俩个汉子周旋了起来。 而俩个汉子显然是冲花 来的, 壮汉子说:“你就是结缘庙新来的小尼姑,会治病救人的?” 真心不等花 说话,抢着回道:“不是,二位施主这是认错人了。” “你这老尼姑!” 壮汉子一把捉住她的领口,“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子看你这尼姑心也不诚,还是早早的还俗,嫁汉子去吧。” 言毕用力一扔,真心额头撞上石头,旋即鲜血盖了一脸。 花 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查看,那 壮汉子却要捉她。 到底是年轻女子,身形灵活,汉子想立刻就捉了她,也不是那般容易,后来瘦子看的着急也加入到了围追堵截的行列,终于二人合力将花 捉了去,花 拼命挣扎,胡 中扯了瘦子裹在头顶的布帽,一眼就看到他头上的戒疤。 “你头上有戒疤,你是和尚!”花 喊的很大声。 真心听了去,猛的抬头看去,旋即说:“你们俩个广元寺的吧?” 二人脸 同时一变,眸中尽显杀意,瘦子 测测的说:“本来我们只想吓唬吓唬你们,但既然被你们认了出来,就别怪我们这就送你们去见佛祖了。” 真心怒不可揭,“同是佛门中人,你们怎么敢!” 壮汉子哈哈大笑,“要怪只怪你们这几个老尼姑不安守本分,本来守住你们那几亩菜园子过一辈子不就完了,竟然跟我们抢香客,信徒都被你们抢了去,我们那么大的庙吃什么喝什么?等你们去了西天……哎哟……”花 趁机咬了他一口,旋即从他手中逃 ,因见真心还能条理清楚的争论,知她伤的并不重,只是看上去可怖,遂拽了她就跑。 壮汉子 然大怒,却又异常兴奋道:“杀了那个老的,那个小的够劲,留着咱们兄弟先快活快活,再卖了换钱。” 瘦子眼冒 光,振奋不已。 也没多大一会,花 与真心就被 到了绝境,花 数次历经生死存亡,早就锤炼的临危不 ,正想 身之法,眼前一花,突然一人飞身而来。 她还当自己眼花了,待她回神,那俩花和尚已然抱住手脚滚做一团。 一人持剑长身玉立,风尘仆仆,面 憔悴,却风华不减,赫然就是凤君默。 ☆、第216章 逃避 凤君默挑断了那俩人的手筋脚筋后,冷声问花 ,“放还是杀?” 花 一时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倒吓的那俩个花和尚,即便四肢血 如注,却匍匐着磕头如捣蒜,一口一个,“姑 饶命!大侠饶命!” 真心左右看了眼,只得站出来说了不少好话。 花 无声的点了点头,凤君默朝那 壮的和尚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滚!” 那和尚手脚疼的不行,却又不敢多待,生怕凤君默改了主意,又要他们的 命,只得真就轱辘着往山下滚了去。 花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因为凤君默的突然出现又起涟漪,因一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凤君默,又不知说些什么,遂专心致志的替真心巴扎起了伤口。 真心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瞧出凤君默与花 之间不对劲,只装作稀里糊涂的样子,跟凤君默道了几声谢,就不再说话了。 这之后,花 随同真心上山,凤君默一路护送,到了庙门前,花 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却听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凤君默竟原路返回了。 花 怔神片刻,真心说:“ 不错的小伙子。” 花 没搭腔,回了庙里后,用了饭,真心便将途中遇险的事跟主持及俩个师姐说了。 清心静心气的不行,当即 了袖子就要找广元寺的和尚讨说法,主持沉默片刻,说:“这公道自然是要讨的,却也不急于一时,明 真心你随同我去一趟吧。” 清心静心不依,生怕主持和真心都是好说话的主,被广元寺的和尚欺负了去。 主持说:“你俩个都是火浇油的 子,我哪敢带了你们,都是不小的岁数了,也该收收脾气了!我带了真心去自然是为的她能指认凶手,你二人跟去无益,庙里也需要人照顾。” 一宿无话,次 真心随同主持下山,途经半山 ,远远瞧见有人在搭屋棚,真心 不住驻足“咦”了声。 主持转而问她,“你认识?” 真心点头,说:“昨 搭救我们的少侠。” 主持心中了然,远远又看了眼,方举步朝山下走去。 入夜方回,一切得到圆 解决,广元寺的主持丝毫不偏私藏 ,当着她们的面就将事由查的水落石出,并当庭发落主使的僧人,重罚了他们后,随即赶出了寺院。 做完晚课后,几个尼姑便早早歇下了,真心与花 一屋,少不得要提起山下那个年轻人。 花 这一整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听到真心说凤君默在半山 搭了棚屋,心中更是烦 ,某些已然被她刻意淡忘的记忆,又清晰起来,扯着她千丝万缕的疼。 就这样又过了五 ,因庙里时常有人来寻医问药,花 原本采摘的草药早就不够用了,不得已,她只得出了庙门在山林四周搜集采摘。清心本要陪她一同前往,却被真心给叫住了。 花 入了山林,起先还小心翼翼的,后来竟寻到一处草药丰茂之地,大喜过望之余,倒一门心思的都用在了采药上,正全神贯注,突觉什么东西自头顶掉了下来,直接掉在她面前,待花 瞧清,忍不住惊呼出声,仰倒在地。 凤君默上前几步,用剑端挑开那三角脑袋的五步蛇, “哎!”花 急急喊了声,“蛇胆!” 凤君默回头看她。 花 此刻仍旧是尼姑的打扮,喊完后她也察觉到不妥,转了转眼珠子,干巴巴的解释道:“既然已经死了,蛇胆还是不要浪费了。” 凤君默遂又用剑挑着那条毒蛇放到她面前。 花 略显尴尬的念了声阿弥陀佛,旋即下手,快准狠的取了它腹腔内的蛇胆,直看的凤君默目瞪口呆。 花 也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师父是鬼医老 ,他连人都敢拿来做实验,我是他徒弟,会剥个蛇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只是你这一身的尼姑打扮,就有些奇怪了。”他答的不疾不徐,慢悠悠的。 花 翻了个白眼,过了会,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凤君默也跟着笑了。 二人席地而坐,凤君默说:“自从那天你我相见后,你一直在躲我。” 花 了口气,有些惆怅,“我躲的不是你,是这万丈红尘,世间纷扰。” 凤君默被触动心事,低了头不说话,手指无意识的拿了 枯枝在地上 写 画。 “傅新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朝廷如今是何状况?” “既然想躲,为何又要问?” 花 哑然,微蹙了眉头,一脸的苦闷纠结,继而又将脸埋在双膝间。 “你要是担心你的父母家人,尽管放心好了,他们虽被软 却很安全,”凤君默顿了顿继续说道:“南 瑾这人真是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你是他心 的女子也不曾有半分顾虑,甚至不惜毁了你的名声,让你背负骂名,也……”他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脸 ,面上讪讪。 花 倒不意外,南 瑾本就是这样的人,从本质上来说,他俩属同一种人,所以他即便做出再恶劣的事,她也不足为怪。 细想想,所谓毁了她的名声,无非就是凤君默携了她私奔,她背负上祸国妖女的骂名罢了。 她倒无所谓了,只是连累了凤君默,念及此,她抬头,握住他的手腕,说:“早知道就不该将他的计划告诉你,我一直自以为聪明,却不过是中了他的请君入瓮之计,如今连累的你背负骂名,也不知这一生还有没有得机会洗 罪名了。” 凤君默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苦笑,“这有什么?相对于贞和帝与其弟媳私通而生下我的罪恶出身,这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花 起先还当自己听错了,在她反复回味几遍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前尘旧事,纷至沓来,有什么东西似推开了她脑中一直虚掩着的那扇大门,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凤君默此刻生无可恋的表情可不就跟上一世孙三小姐去世后的神 一模一样。 她之前就怀疑过,一个人曾经那么深 着一个人,即便是再经历一世,哪怕相遇的场景会因为某些机缘巧合而改变,但只要 引彼此的特质存在,应该相 的人还是会相 。但是,没有,他们彼此甚至连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而自她和他联合查丞相被杀的案子她被南 瑾在逍遥侯府后山掳走后,她灵魂出窍时曾亲眼目睹凤君默离家出走,那会儿他的神 就不对劲了,心事忡忡,纠结痛苦。 如今细想来,俩件事串在一起就解释得通了,上一世或许凤君默与孙三因为好 有过一段 情,但是那段 情因为孙三小姐的早逝并不深刻,而凤君默突变的真实原因则是知晓了自己的出身,骄傲如他,一时无法接受,但又无人倾诉自己的纠结苦闷,只能通过追悼未婚 来发 心中的不 与痛苦。 只是那一世,终究这事没有被捅破这层窗户纸,而这一世却被南 瑾偶然得知,并通过旁人的嘴给传的天下皆知。 如今的凤君默就像是包裹着尊严的最后一层皮被南 瑾给扒了下来,只剩鲜血淋漓。 本来花 还担心凤君默找到她,会将她扯进万丈红尘,殊不知,凤君默才是最想逃避现实的那一个。 自他得知 天下的人都在谣传他们凤家的丑事,议论他的出身,他大伯和他娘的风 韵事,他爹是个窝囊的绿帽子王,他就再也冷静不下来了,只想逃走,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后来他一路南行来到此处,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当他听说这山上的庙庵里来了个 通医术的活菩萨,他就想会不会是她呢? 本来他也没抱多大希望,见到她后也不觉欣喜,但当他因担心她的安危一路护送她到山上,他的心竟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两个多月来,自知晓身世曝光后,一直 得她 不过气来的 辱 ,负罪 ,竟随着落 沉入黑暗渐渐隐匿在心间,他觉得他需要这样的平静,因此当时他就决定了,他不要再走了,他要留下来,住在这儿。 虽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样的平静从何而来,凤君默却清晰的 觉到待在她身边可以获得安宁。 因此当他将自己难以启齿的出身以淡定的语气说出来后,只觉得有种出了一口气的放松 。 这之后二人又聊了许多,大都是凤君默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短短两月间,大周王朝可谓是政权 替,风云变幻,先是有贞和帝失德在先,后有金国大军 境,周太子恰此良机,以皇帝无德无能之名 贞和帝退位。 岂料周太子这龙椅还未坐热,福王竟与丞相南 瑾里应外合,高举大义之旗,以周太子不忠不孝之名将周太子给赶下了金銮殿,不过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事,当初周太子 父退位,还晓得将其送入后 颐养天年,而福王自带领兵马攻入皇城后,竟当着朝臣的面亲手斩杀了周太子。 以前众人只道福王 鄙不学无术,自他登基后,始知他岂止是 鄙,更是残 无道,荒 无 。朝中大臣,也就丞相南 瑾的话,他能听进去一二。其他一概对他有异议的,不是 放就是杖杀,整个大周朝堂如今被搅得乌烟瘴气。 值得一提的事,福王因为断臂之仇对凤君默恨之如骨,自他登基后,举国上下张贴皇榜缉拿,悬赏万两黄金。 而让凤君默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金国那边因慧娴王后倾举国兵力意图 制周国报太子被杀之仇,却因上京皇城空虚,被一支奇兵突袭,那支奇兵统领自称金国大皇子耶律瑾,也就一 功夫,上京上下所有官员贵匱悉数被其控制。慧娴王后因祸国殃民之罪被斩于菜市口,随即拓跋王后被 回朝,也就三 功夫,耶律瑾在上京登基,改年号天兴,尊耶律宏为太上皇,拓跋王后为皇太后。因耶律丰达是妖后所生,生而带原罪,遂贬为庶民,既已亡故,金国便不再追究周国之责,下令退兵。 金国数年来因为王廷无道,周边小国不断滋扰,无论是官兵还是百姓早就疲累不堪,迫切的需要休养生息,天兴帝此举,无疑深得民心,百姓高呼万岁,一面是歌功颂德天兴帝皇室正统,顺应天命,福隆昌泰。一面又大骂特骂慧娴王后祸国殃民,永入畜生道,不得超生。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