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安候府,有专门的婆子引了她进去,先是让她在偏厅歇着。 好半过去,一个人也没有,花只安安静静的坐着,既不多问也不走动,心里却将永安候府的祖上都问候了个遍,问候完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将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不住的翻白眼吐舌头。 大概快到晌午,才见容老太太和大太太走了进来。 花矜持的挪着步子,上前行礼,容老太太忙托起她,脸的赞许,“好一个贤淑贞静的女孩儿,我刻意晾了你们几个半,就你表现的最好。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不管嫁入了什么样的人家,都能保内宅安宁。” 花面上温柔一笑,心里却被自己恶心到了,“祖母过誉了。” “祖母可是真心话,祖母看你真是好,也只有你才配得上王孙公子,嫁的进高门大户。” “祖母……我爹娘已经给我许过人家了。” 容老太太一听这话,面上又不大好看了,可是她转变的很快,握了花的手道:“好孩子,你怎么也跟你爹娘一般的愚拙呢!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那盲婚哑嫁大都不会幸福的,你可要想清楚,那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许的那户人家我也听说了,穷乡僻壤的一个军户而已,就你这样的妙人儿,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要被糟践一辈子……” 花心头不屑,郑西岭啊!后的威武大将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只怕不是谁想嫁都能嫁的吧! “花,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吗?”花走了会神,容老太太说了许多没得到回应,语气就不大好了。 花忙略低头应声,“祖母说的是。” 于是容老太太又滔滔不绝的对她进行了新一轮的洗脑。 吃过午饭,容老太太休息去了,直接将她给了大太太教习里的规矩,不一会,又过来了两位小姐,一个和花一样是容家的外孙女儿,论样貌身段都拔尖的一个美人儿,只是眉宇间着藏也藏不住的傲气。 另一个则是在寿宴上想出风头,结果却丢了脸的容芊芊,她全程表现的对花充了敌意和戒心。 花也不在意,大太太是个人儿,虽然看出来了,却也不道破,而后悄悄拉了花到跟前,说:“看到了吧?女孩子要想往后过的好,必须得长点心往上爬,你不想被欺负,就得动点脑子,若不然其他人成了人上人,你就只有吃亏受委屈的份。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 花面上连连称是,心里却直翻嘀咕:难怪我上辈子那么坏,原来我是像永安候府这边的人啊!哎哟,我去! 教了里的规矩后,容老太太房内摆晚宴,又是将三个女孩儿好一顿训,虽然场面上说的冠冕堂皇。但是花翻译过来的大白话就是:琼花宴上不要讲什么脸啊皮的,只管用尽手段的勾搭有权有势的男人就对了。当夜无话。 次,酉时不到花就被婆子们喊了起来,一番心的打扮,花闭着眼由着她们在自己脸上涂画。 期间听婆子们嘀咕,“这位花小姐样样都赛过那两位小姐,只除了一样,没。” 花当即就醒了,刚巧眼角的余光瞄到丫鬟端了包子稀饭进来,不屑的瘪瘪嘴道:“有什么关系?两个包子进去不就得了。” 婆子们只当花还在打瞌睡,闻言咂舌不已,暗道这小姐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风的。 花嘟了嘟嘴,继续打瞌睡,脑子内却混沌的想,有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要我说还是没好!当男人没负担! 梳洗完毕,花又在婆子们的严密监控之下吃了一丁点儿早饭。 用婆子们的话说,内规矩多,吃喝多了要出恭,不方便。 收拾的差不多,花趁婆子们不注意将自己带来的小瓷瓶儿藏在袖子里,心中计算着待众人不注意了,就稍微挑点儿摸在脸上。 ☆、第82章 花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溜到园子的拐角处,袖子一滑,正准备拿出小玉瓶挑点儿药膏往脸上抹。突听身后有脚步声,花尚未回头,就听有人道:“表妹,你怎么躲这来了?” 花没想到是容芊芊,惊讶的抬了眉。 容芊芊似乎也有点不自在,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道:“天这么冷,风又跟刀子似得,待会就要出门了,我这里有上好的防冻膏,是廷御用的,想来你一定没用过,给你一点吧。别好好的脸到了那冻出的干燥没有水就不好看了。” 花微微张了嘴,这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呀,这是? 容芊芊不看她,直接从束内掏出一个又小又扁的胭脂盒,打了开,用帕子沾了点儿就往花脸上送了来。 花不是傻子自然闪了开,捷的从容芊芊的手里将那盒子顺了过来,旋即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容芊芊突然紧张了起来,“你闻什么闻啊?你属狗的?你要愿意抹就抹,不抹就算了,还我!”说话的同时就伸手来夺。 但花高过她不少,一只手举过头顶,容芊芊愣是没辙了。 花无奈的,因为她已经分辨出那所谓的防冻膏是什么成分了,于是她一手搭在容芊芊的肩上,幽幽一叹,“表姐,你这药膏里参了末薇草的毒汁吧?” 容芊芊浑身猛的一震,旋即面上比那冬的雪还白。 花觉得她这样吧,可怜的,心中又是一叹,没那恶人的本事偏要做恶人,何苦来哉?想她上辈子何等的心思算计,最终落得怎样的下场! 害人好玩吗?不过撑一时之气,落的半世不安,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一个行差踏错,就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于是她见容芊芊这般,非但不厉声指责,反而好言安道:“你也不用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容芊芊却在这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一把推开花,“你胡说什么!我好心好意待你,你怎么红口白牙的胡陷害人?” 花这些年扮男人,不说旁的,力气倒是大了不少,容芊芊跟她胡搅蛮,她三两下就将她按住了,因不喜容芊芊敢做不敢当,又怕她劣不改,步自己后尘,因此面上旋即换了一副神情,有些冷,冷的凉人心,“你心里什么想法我都知道,可是你不觉得你这样也太蠢了些?小小姑娘家好的不学,偏学来这些毒算计的本事!你以为你一次二次施毒计讨了好,就能受用一辈子?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若是在你人生最得意时,东窗事发,你可想过后果?听我一句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害人终害己!”她说完这话,放开了容芊芊,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儿。 容芊芊以为花要对她做什么,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花却漫不经心的摇摇头,笑了,打开小瓶儿的子,探出小指头往里轻轻一勾,就挑出一些白的膏药,而后往一边脸上细细抹匀了。 容芊芊离的近,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煞是好闻。 花又道:“其实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不想在琼花宴上抢了谁的风头。跟你个底吧,我早就定婚了,未婚夫是我的青梅竹马,如今在幺姑郡。只是你祖母和大伯母心存幻想,希望我能被哪个高门大户看上,好帮扶永安候府。我也很无奈,因为名字已经递上去了,我怕徒惹是非,只有来了。” 容芊芊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睛瞪得大大的,喃喃道:“怎么会……”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不要轻易的因为一己之私去害人,因为你看中的旁人并不一定在意,顺其自然最好。虽说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但这就是命,我们必须接受!自然,我们可以通过努力去改变命。想过的好,往上爬,那也是无可厚非,可绝不包括设计坑害别人,那无辜的人当垫脚石。呃……暂时就这么多废话了,你的这个小盒子我替你收着了。记住,只要你从今后好好做人,刚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若是你不学好……”花微微一笑,威胁意味极重,“这不是劝告,而是警告!” 容芊芊刚刚缓过来的脸又变的无比难看,突听有个婆子喊了声,“钱大小姐,您看到我们家大小姐和花大小姐了吗?” 俩人临近的一排冬景树隙里似有裙摆闪过。 婆子又喊,“钱大小姐,您别走啊,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容芊芊的面这下彻底不能看,花却闲适自如的将容芊芊的小盒子连同自己的小瓶儿到间的荷包里,一脸的促狭,“看吧,看吧,我说不能做坏事吧?看来古人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唉……还是安安分分做个好人没心理负担啊。”她这般说着,几步就从花园里走了出来,扬声就喊,“嬷嬷,我们在这里。” 容芊芊也很快追了上来,面上惊疑不定,有些可怜又有些警惕的说道:“你真的不会将这事告诉和大伯母?” 花伸手拉了她一把,少了几分嬉皮,多了几分认真,“我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我只愿天下的人都善良干净的活着,人活一世,身已累,何苦叫心也那般的累……”她说道后头竟不自觉两眼放空,自言自语了起来。 容芊芊暗骂了她一句“脑子有病”,又怨恨起自己的轻率鲁莽,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只求她真能信守诺言,至于那位钱表姐,只要花要死不松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前厅,大太太将他们一溜儿的都细细瞧了遍,这才意的点了点头,期间容芊芊紧绷的多看了钱小姐好几眼,但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仿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容芊芊又有些拿不准,心情复杂。 花一直留心着容芊芊,临上出门时,刻意小声附到她耳边道:“做了亏心事的觉不好吧?你现在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了,往后行事就多有掣肘,瞻前顾后了。” 花这是故意吓唬容芊芊,其实她也看出来了,钱表姐是冷傲的子,绝不是那种拿捏人把柄行事的小人,方才或许只是偶然遇到,只是她不提,他们也装作没那回事就是了。 花与容芊芊说完话就分开了,偏头的瞬间看到钱表姐正看向自己,俩人目光对上,花眉眼一弯,眸底纯净,憨憨一笑。钱表姐慢了一拍,一直冷清疏离的脸竟也融上了暖暖的笑意。 花心道:“这位表姐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面冷心热。”心中喜自不必提。 出了大门,见容正候在门口,容一眼瞧到了花,嘴巴张了张想说话,但花很快随着姑娘们上了马车。身后只听容一拍脑门,“哎呦,瞧我,差点将表妹错认成了表弟!” 一年一度的琼花宴从早上就开始,一直到晚上宵之前,之所以这般长时间,主要是皇太后有个考量,既然办都办了,索就时间长点,也好让这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多接触接触,最好多相看相看,多相中几对,也不枉她老人家一番牵红线的美意。 凡是有适龄子女的王侯贵爵,高门大户,早早就备好了美的衣裳首饰,专等着这一天或相个好女婿,或娶一房意媳妇。 那些不能来的,或者没资格去的,女子或羡嫉妒的咬碎了一口金牙,男子则长吁短叹,心中苦闷。 到了戊时,只见通往皇的正门大街上,浩浩,一路车马,围观的百姓更是将两边围堵的水不通。但早就有京畿营的官兵手拿长矛护盾将路中央护的跟铁桶一般。 大马车内,容府的大太太正在闭目养神,说实在话,这三个小姑娘到底能不能在琼花宴上颖而出觅得良缘,她并不是多在意,她没有容老太太那般的算计,况,她也有些小心眼儿,总觉得老太太这般热情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而已,侯府到底能不能沾上光还真是两说,她真正关心的是外头正驾着高头大马的容,她的嫡亲儿子。 不一刻到了皇城门外,一队队的车马,按次序一一检查登记后进入,又过了一道巍峨的大门,男女眷分开,被内监引向两边,大概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有人过来,将容府的人请了下来,花等在下车之前都戴上了面纱,而后步行至一处跨院。 里头已经坐了好些人,都是身份显赫盛装打扮的官眷,容大太太与她们一一点头示意,也不敢大声说话。 内里有嬷嬷将她们按次请到了里头的屋子内,一是为了检查仪容,主要是怕有人不自觉带了长相丑陋的进去浑水摸鱼,怕惊到了里头的贵人,二则检查身上可带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毕竟是皇大内,不比旁处,尤其这子人多杂,主子们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 说来这第一项检查本没什么必要,这些贵女们来之前家里都是先上报名字的,而后由太后挑选恩准名额。世家里为了长脸自然是挑最好的姑娘们来,若是没好的姑娘,情愿不来,也不可能来丢这个人。 且说内的嬷嬷们全都一副公事公办的脸,严肃冷漠的吓人,夫人小姐们按照次序分别在两个房间接受检查。 夫人们的那个屋子内倒还时常传来说说笑笑的声响,倒是姑娘们这里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检查过的便被女们笑嘻嘻的领了出去,向御花园引去。尚未接受检查的则安安静静的排队等待着。 许久后,终于轮到花他们,她们姊妹三个一同进了去,嬷嬷冷着脸叫她们摘了面纱,众人听话照办。嬷嬷没有说话,而后开始在姊妹三人身上摸摸捏捏。 摸到她们的荷包时,嬷嬷将花里头的小玩意儿全倒了出来。 当容芊芊看到自己的小盒子时,脸变了变。 果见嬷嬷捡起了花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正准备沾一点到手里,花忙出声阻止,“嬷嬷,使不得,那是我的药。” “你的药?” “我素来有些皮肤上的病,发病的时候要用这个药。” “你有皮肤病?”另一个嬷嬷拔高了声音,眉头随即也紧了起来,“有病怎么还敢过来?” 检查花的嬷嬷却没多说,招招手,一个小女就捧着一本厚册子走了过来,嬷嬷翻了翻,看到永安候府几个女孩子的名字,独独花的名字后用朱笔点了下,那表示是皇太后破格要见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有些特别的地方,或者说在京城颇有些名气,她老人家好热闹,想见一见。只是身份不够,只能破格了。 嬷嬷也就没在意了,将散的东西装好,一拉系绳装好,却不给她,道:“我替你收着,需要的时候再给你,大内不允许随便带这些瓶瓶罐罐进去。” 花点头表示理解。 嬷嬷正准备放她们走,却突然怔怔的看着花的脸愣住了,口内急道:“你等等!” 众人疑惑,全都朝花看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一侧脸上,雪白的皮肤颜渐渐变了,最后竟跟蛇皮一般,似乎还带了鳞纹,看上去异常可怖,生生占了大半张脸。 容芊芊皮疙瘩都起来了,尖叫出声,引得外头伺候的太监都冲了进来。 嬷嬷狠狠瞪了容芊芊一眼,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花,语气也不冷静了,“你的脸……” ☆、第83章 花在吓到旁人的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不会吧?有这么可怕吗?这些人的胆儿也太小了吧。”刚巧边上有架梳妆镜,她本也就随意的瞟了眼,岂料自己也被吓的整个身子抖了抖。 我的娘!配错药了! 且说里的公公们慢慢朝她收拢过来,看样子是想将她拿下。花生怕折腾受苦,忙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我这是胎记,没大要紧的,只要经常用药就不显了,今儿个到现在没用就显出来了,别怕,啊?” 这话反而提醒了一旁的嬷嬷,忙叫女儿赶紧请了今儿个当值的太医过来。 片刻后,太医提着药箱气吁吁的赶了来,一番诊治后,回明确实是胎记,不碍事。 花在旁忙说,是娘胎里带下来的,天气暖和倒还好,天气凉了就容易显,不痛不就是太难看了,说着说着竟假惺惺的哭了起来。 太医忙附和着说了些宽的话。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