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了,偷偷告诉东东,“东东,我和你说,我买了几 好看的铅笔,上面有图案,不是绿 的。有黄 ,有红 ,还有蓝 。等哪天你去我家,我给你一 。” 乐眉说完,立刻又纠正:“不是,分你一半好不好?” “谢谢姐姐!” 东东站起来,拉着乐眉,“咱们出去玩吧。” 两个小娃手牵手跑了出去。 邵女抬头时,正好看到邵兵。 邵兵没事就擦他的自行车,他没别的事,工作还没找好,整天在家里呆着,除了擦车,没别的事可干。 邵兵只买了一个孩子的 线,买的时候只想着让他大姐夫给他安排个工作了,至于二姐家的东东,他是 就没想起来过。 这一会儿和邵女无意对视,有些心虚,连忙低下头,转移目光。 “你说你真是的,小孩子家家的,买什么衣服!穿不了多久就小了。” 黄静六十整,耳聪目明,任你多小声趴在耳边说的话,她一样听到了。 黄静不 意看向邵萍,“有那个钱,干什么不好。再说了,乐眉那么多小了的衣服,给东东穿得了。小的捡大的衣服穿,不都是这么过的?” 邵萍皱着眉瞪她妈,“好了,又不是常买。” 黄静又不 意看邵女,嫌她不拒绝了,“你也是,你大姐说给东东买衣服,你也不拦着。你大姐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 她说完,依旧不 意,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邵女,见她依然穿着一身工作,肚子倒是更大了,“你也是的,我就没见你穿过别的衣服来,天天工装,年年工装。每年从矿上回来,到家里拜年,也是工装。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在煤厂挖煤还是咋地?” 黄静这话憋了好久了,她早就想说邵女了,一天天穿着工装,每次到她家来,就没换过衣服样式。好像是来说自己过的有多惨,有多穷一样。 “你不来我这里哭穷,我也不会借你的钱。”黄静继续说,“你是不是每次来我这里才故意换上的。” “妈!”邵萍听不下去了,“我妹她……” 邵萍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邵女笑着答:“您可说对了,我就是故意换上的。妈,你看我肚子大了,最近嘴馋的不行,我男人也不在家,想吃什么总不好天天对婆婆说。再说了,东东 照顾一大家子,够累了。妈,晚上我就不走了,在家里吃饭,让邵兵去买点 吧,我想吃牛 ,用辣椒炒的那种。” 黄静和邵萍都愣住了。 两人从来没听过邵女在家里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也是第一次听邵女要求在家里吃饭。 邵萍发了一秒的呆,连忙去掏钱,“对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兵,你去给买牛 。今天晚上,我来做饭。” 邵女站起身,走到邵萍面前,微微笑了,伸手把邵萍拿着钱的手握住,“姐,我想吃咱妈买的。” “谁买不一样啊。”邵萍脸上挂着笑,朝邵女轻轻摇头。 “那肯定不一样。”邵女看向黄静,推了一下邵萍的手,“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想吃咱妈做的饭了。这样想一想,我怀东东的时候,好像也没吃过咱妈做的饭。坐月子的时候,咱妈去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月子里,也没吃过咱妈做的饭。” “可能是上次怀孕留的念想吧。一直记着呢。” 黄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二闺女这么能说! 她都傻了,呆呆看着邵女,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半晌,她才缓过来,道:“在我家吃什么?想吃回你老张家吃去,生了孩子又不跟我姓,都是你们老张家的种。” 黄静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一个声音朗朗。 “你是东东吧,跟你妈来的?” 听到这个声音,邵女一时间僵住了。 邵萍也立刻看向她妈:“妈,赵开艋回来了?” 黄静脸 不好,刚刚被二闺女回怼还没缓过来,这一会儿听到外面赵开艋的声音,便说:“早就回来了。” 她说完,又道:“离婚了!” 邵萍听完,皱着眉,“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说赵开艋回来的事儿啊,他回来了,住那么近,就不让我妹来了不是?” “那有啥,多少年的事了。”黄静站起身,把手里的 衣收好,“都是小时候的事,还当真啊。” 黄静说完,就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最后站在院子里,往里面瞅。 邵兵离得最近,叫了声开艋哥。 赵开艋一身黑 西装,下面是擦得极亮的皮鞋。 头发上也不知道 了什么,一 的往后梳着,固定地死死的,油光发亮。 他一进来,先笑了:“邵女来了?” 邵兵没回答,转头看他二姐。 邵萍见状,先往前一步,用身体遮住了邵女。 “你怎么回来了?”她开口问赵开艋,“不是说去南方了吗?” “是,这怎么也是自己家,想回来就回来呗。”赵开艋笑了笑,一双眼睛狭长, 溜溜的转,“我看到东东了,是叫东东吧,长得和她妈很像。东东爸呢,叫什么来着,德福,对,张德福,德福也从矿上回来了?” 赵开艋说着就往里面走,像有人邀请了他一般,大刀阔斧的,“德福回来了我俩就好好喝两杯。再叫上子康,真是好多年不见了。” 赵开艋说完,就看见邵萍身后闪出一个人。 那身型,他记得一清二楚。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忘记过。 第21章 饺子 “什么?” 翟明翠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手上一时没控制住, 动地用力一捏,整个饺子破了。 饺子皮破开一个口, 翠绿的韭菜和 黄的 蛋从里面 了出来, 半掉不掉的, 卡在饺子皮上, 像极了现在翟明翠的心情。 翟明翠 觉一口气没上来, 卡在喉咙处, 堵得难受, 好像要憋死了, 一定要吼出来才可以。 可是她没有力气,腿软手软整个人都软了。 听到张德福的消息,再加上魏橙花形容的德福怎样怎样,一只脚蹦上车的。 “所以, 你大哥是怎么回事?打着什么?” “打着石膏。”魏橙花已经说了两遍了,可老太太依然不肯相信。 “打石膏?”翟明翠手里哆嗦着, 那个破了皮的饺子, 已经挂不住了, 里面的韭菜和 蛋马上就要破皮而出。可她没有扔掉, 再心焦,也不会拿粮食作孽。 “妈, 给我吧。”张德凤在旁边看着也着急,只能伸出手,把饺子接过来。 “哦。”翟明翠一个恍惚, 继续问:“哪只脚?左脚还是右脚?橙花,你再说清楚点。” 魏橙花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可是具体是哪只脚, 她还真的没注意。 当时一门心思扑在张德柱身上,心里全是怨他恨他, 就没注意细节。 “好孩子,你再想想。”翟明翠着急,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冲破了。 魏橙花只能站起来,想一想电影院门口的路是怎么个朝向,车是怎么个停的,最后自己掂起脚,试了好几次,才说:“好像,是右脚?” 右脚就右脚呗,你还带个尾巴,搞个问号,自己都不确定,老太太更懵了。 “不行不行,我得去一趟厂子。” 翟明翠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 德凤赶紧拉她,“你现在去厂子也见不着我哥啊,你没听我二嫂说,是煤厂的大卡车拉走的。那肯定是厂子有事啊,没事我大哥早就回家了。” “对对。”魏橙花也说,“妈,你先坐下,咱们再等等。我大哥那么稳重可靠,不会没有事还不回家的。” 翟明翠听着这俩小辈说的倒是都对,便点了头,拉过马扎,坐下来 气。 她 了好几口气,又重又急促,才平缓一些,转头看见两个人都在着急看着她,连忙说:“你俩,手别停啊,快点包,你大哥回来,正好吃。” “要不我说大哥真好命,真好家里包饺子,他今天回来了。”魏橙花念叨着。 这话,翟明翠不 听。 她常常听到二儿媳妇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和德柱说的话,她也听到过一些,听是听了,从来没有当面说过他。可这次,忍不住了。 “二儿媳妇啊,你这话不对。你大哥回家赶上吃个素饺子就是命好了?他天天下井,熬成什么了。这次有受了伤才回来,你这话,妈不 听啊。” 魏橙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妈,我错了,我这嘴啊,胡溜溜,妈,你别生气。” 翟明翠怎么能不生气,看一眼那饺子,素的,心里就难受,今天怎么就想起包素饺子了,她大儿子最喜 吃 饺子,大葱 的,里面都是 蛋蛋那种。 翟明翠晃悠悠站起来,“你不提这回事我还没想到,你大哥回来了,还受了伤,得给他做点好的。你们包着,我去趟副食部。” “妈,你去副食部干啥?”张德凤连忙问。 “买点 ,包 饺子。” “那,那这咋办?”张德凤立刻问。 “你们吃。” 翟明翠说完,就去卧房拿 票,老太太做好打算,去割最好的后腿 ,要肥瘦三七分,回来剁成 泥,加上大葱,包两盘 饺子,都是 蛋蛋,让大儿子好好吃一顿。 她出来,橙花和德凤都看她,也不说话,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 “你们在家包饺子,哪里也别去。橙花再去和点面。”翟明翠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大嫂?”魏橙花小声问一句。 “先等你哥回来再说,我先看看他的腿。”翟明翠想了想,“不能直接让你大嫂看见,她肚子里还有娃儿呢。” 买回 来,翟明翠在厨房哐当当剁起来,剁的时候加了点花椒姜片水,又去腥也增香。 调好 馅,翟明翠才端着一小碗 馅走到院子里。 外面石桌上的素饺子已经包的差不多了,面也快用完了。 “妈,幸亏你让我又和了面,你看,这些面正好包完这些韭菜馅。” “咱妈一直都这样,心里有数,包包子饺子,从来没有剩过面或者馅,都是正好。”张德凤立刻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