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和颜悦,只点一点头,又叮嘱他几句,便揭过此事不提。 周恕叫路征去了书房,两人说了会话,路征才告辞离去。 周氏夫妇对路征很好,路征心里也有数,他们也不是要打鸳鸯,路征自也明白。只是他如今不能与周暄时时处于一块,他难免遗憾罢了。 不过杨氏既说了可多走动,他也就常常借了机会,到周家来,期待偶遇。 两人时常能见上一面,仔细想想,其实也不错。 到了六月,忠勇侯遗孀高氏病了,外间有人猜测说是两人情意甚笃才会这样,说老太太这是悲伤所致。 而只有周家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周家忙着求医问药。不知怎么,这事竟传到了中久不问世事的太后耳中。 高氏同懿文太后是本家,当今的太后也出自高家。太后倒是隐约听说过当这个族妹的一些事迹。知道族妹曾反对父母的许婚,也略略知晓忠勇侯与高氏情算不上和睦。 高太后年纪大了,一心向善。即使是对没多少情分的族妹,她也大生怜惜之情。 高太后让太医去给高氏看诊,又赐了名贵药材。甚至是帝后向她请安时,她也忍不住念叨了几句,说是这族妹命苦,忠勇侯去世也才半年,就病了…… ——高太后自觉做太后比皇后舒坦得多,又知道高氏与忠勇侯不睦。推己及人,觉得高氏这个族妹,大概跟她是同样的想法。 如今高太后言下之意,自是高氏刚过几天清净舒坦子,就生了大病,还真是可惜。 而这话听在帝后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皇帝犹可,皇后朱氏已经忍不住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是因为周家反了规矩,逆了天意,才会有这样接二连三的事端……”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厌恶之,待要出声呵斥,太后已然饶有兴趣地问:“哦?他们家逆了什么规矩?” 朱皇后没忽略皇帝的厌恶,她既委屈又心酸,但是见了太后兴趣,她又了杆儿,一字一字道:“这样从头说起了,忠勇侯那个生母不详的儿子,有个女儿,却是许给了她嫂子的娘家兄弟。这不是换亲是什么?” “皇后糊涂了!”皇上出言喝道,“这是朕赐的婚,皇后可是觉得朕的所作所为反了规矩,逆了天意?!” ——他不喜皇后,对于这个相貌平凡,情耿介而略显迂腐的发,他委实没有好。当初他就没看上她,做了几十年夫,他依然没有看上她。 他喜的女子,要有芙蓉一样的面庞,杨柳一般的肢,要活泼泼,会笑会闹,明眸善睐,笑语如珠。 所以,他无法对整把规矩放在嘴上的皇后,产生一点旎心思。 在皇帝看来,若说朱皇后还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她生下了大皇子。 人人皆说,皇帝宠田贵妃以及其所出的二皇子,将来是想让二皇子继承大宝的。他之所以迟迟不立太子,就是为了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立二皇子。 而皇帝自己却不这么想,他虽然不皇后的一口一个规矩,但他心里明白,这等大事,得按规矩来。 论嫡论长,都该是大皇子继位。而且大皇子本身并无过错。虽然不比他老子英明神武,但做个守成的君主,也足够了。 至于二皇子,皇帝的确很疼他,真心实意地疼他。可惜这孩子的子不适合做皇帝,做个闲散王爷就好了。 皇帝暗暗观察过的,二皇子年纪小,对权势不兴趣。——只是他舅家着实不大安分。 ———————————————————————— 朱皇后的话不啻于当面打皇帝的脸。皇帝面发青,思忖着若非是看在大皇子面上,定然废了这个皇后。 可是他不能,未来的皇帝不能有个废后母亲。 朱皇后毫不畏惧:“臣妾不敢。然而这婚事,以及新政令,确有不妥之处……” 她当然知道那婚事是皇上御赐的,可她就是觉得不妥,不合规矩,而且新政令更是莫名其妙。风俗存在自有它的道理,改了做什么? 朱皇后也怕天子一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夫,可是他对她却无半分情意。甚至有些时候,她几乎都觉得他是不是忘了,她才是他的,才是皇后? 她害怕被无视,她开口必言规矩,哪怕惹他生气,也比被他遗忘强很多。 也许这样对皇儿不利,可是,又能不利到哪里去呢? 皇帝不立皇儿为储君,他偏好田氏所生的儿子。历来不能继位的嫡长子,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朱皇后心里很明白这一点。 既是如此,她何不让自己畅快一些? 赐婚以及新政令的事,太后不是十分了解,就诧异地看着皇帝。 皇帝冷声道:“前朝之事,不该皇后过问。朱氏,你逾矩了……” 朱皇后却不答话。 太后不想过问前朝的事情,听皇帝解说了两句,就道:“不必说了。皇上瞧着好就好……” 皇帝点头。 第95章 圣心难测 太后又与他们夫妇略说了一会儿话,就称自己乏了,要皇帝皇后自去休息。 帝后二人领命告辞离去。 刚一走出太后的殿,皇帝就皱了眉,板着脸,不冷不热地道:“皇后是一国之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朱皇后低头垂目,并不说话,只暗自冷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 皇后低着头,身形瘦小。从皇帝的角度,隐约可以见到她藏在发间的银丝。 皇后比皇上还小了两岁,可是看起来比皇上老多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