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还在工作。”山伯笑意深了一分，“我正要给她准备宵夜，一会儿给少爷也送一份过去。”
“……”景川有点难以启齿，但
了口气还是问，“她生气了吗？”山伯摇头，“您从小到大，大小姐什么时候生您的气过了？”
景川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失望还是高兴。
——
如意究竟是真的在意他还是虚情假意？景川判断不出来，他大概在人情冷暖的观察方面远远比不上谭铮那么灵巧。景川刚想到谭铮这个名字立刻就皱了皱眉。然后紧接着，山伯就继续说道，“大小姐给谭铮先生电话询问养孩子的建议了，谭铮先生说是别管太紧，由着您去，大小姐就听了。”
景川：“……”谭铮！！
他轻出了口气，在夜深『
』重里立刻化成一捧白雾。少年皱眉，“姐姐在书房？我去跟她说一声。”“是。”
景川说得轻巧，一路去
如意书房的路上简直每一步都迈得特别艰难，想见到如意，又不敢见到如意，更怕见到如意。原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思时还好，可孙冕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举了个了不得的例子。
——隔壁班的体育委员和校花，谁都知道前者痴心不改追了后者两年，简直就是个校花和景川的翻版。
那就算称不上
情，也是少年时期最热烈的恋了。景川喜
如意，但这是不行的。他深
了口气，最后停在如意的书房门外，作了会儿心理建设，敲了两下门，直接推门而入。如意正在和人电话，见他进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出个笑容，她招招手示意景川坐下稍等一会儿，接着又低头简单利落地归纳吩咐了几条意见。只从她说话时几乎没有停顿，景川就能知道电话那头的人除了嗯和啊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或者说……不敢说。
如意工作时的气场总是很吓人的，否则她也不能十几岁的年纪就在一群商场巨擘中崭『』头角。大约是被偏
的人总有些有恃无恐，从没被如意针对和冷脸过的景川私心里觉得那样的她也并不可怕。只是稍稍换了个表情，但如意还是如意。很快，
如意就挂断了电话，她边在
历上记着什么，边笑道，“去什么地方了？下次要是不坐车回来，和同学出去玩，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怎么就连书包都不带呢？”就落座在她书桌对面的景川不自觉地抿直嘴
，视线凝聚在如意指间的笔尖上，“……姐姐没有别的要对我说吗？”“别的？”
如意写完了备忘，抬头看他，疑『惑』，“哦对了，天气转凉，记得多穿衣服，着凉就不好了。”景川：“……”他就算没和
如意对视，也能
觉到她清澈温柔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以着每一个缺的人最渴求的那种方式。“姐姐知道你长大了，想要拥有自己的世界。”
如意语重心长道，“我问过谭铮，他说我该给你自由空间，所以我也试着放手让你自己去做决定……要是你还是觉得我做得不够，有什么不
，都可以和我谈。”有那么一瞬间，景川想
口而出问她是不是一直在欺骗自己，可他总觉得这句话一旦说出口，有什么事情就再也没办法挽回，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景川？”
如意轻声唤他，“你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对你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永远都支持你。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这是不会变的。”她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出口，原本还愧疚不安似的低着脑袋的景川一下子就抬起了头，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立刻就撞上了视线。
看清了对方眼睛里的情绪，
如意立刻一愣，而景川则是飞快地撇开目光站起身，大步
星、乃至于避之不及似的从如意的书房里夺路而出。“……”书桌后面的
如意不置可否地转了好几圈手中的笔，才沉『
』着将笔帽给盖上了。正巧山伯端着宵夜从门外进来，
如意抬头对他道，“今天景川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去问问清楚，给孙家也去个电话，孙冕应该清楚。”“是。”山伯将宵夜盘子放下，上边放着两个碗。
如意看了眼，将一碗从托盘里挪出来，拿了个勺子在银耳桃胶羹里边搅边问，“山伯，你经历多，看看他这到底算不算是叛逆期到了？怎么就一天功夫，话都不能好好跟我说了？我还没说重话呢，突然就跑出去不理人了，什么意思？”“您只需要对少爷多点耐心，两个互相关心的人总是能心意相通的。”山伯笑眯眯地弯
道，“卫天当年不是也有过这时间么，那时候您都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少爷不也是一个道理？”“他们俩可不一样，差远了……”
如意叹了口气，摆摆手，“把另一碗给他送过去后你就早点休息吧。”“大小姐也多注意身体，别熬得太晚了。”
“不碍事，我还年轻。”
如意不以为意，她死了十次，经验丰富，从来没有哪一辈子是把自己熬到过劳死的，很有自信。山伯还想再劝什么，又叹了口气静静地退了出去，替
如意带上了门，转身去了景川的房间，敲了两下门没听人应声。老人耐心地等了会儿，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之后才再次敲门，这次景川的脚步声很快由远至近打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人时他眼里明显有些失望，“山伯。”
山伯对他的表『
』无遗的失望之情视若无睹——左右景川自己也没意识到他是什么眼神——将托盘往上抬了抬，“宵夜给您送来了。”少年轻松地单手捏着碗口把羹带走，“山伯早点休息。”
姐弟俩说了一样的话，让山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小姐方才对我说了一样的话。”
听见
如意的事情，景川的动作又顿了顿，像是有话要说似的微微皱起了眉。“少爷？”
“换季的时候姐姐容易
冒，这两天她进进出出……”景川想到自己刚才无意中在门口呵出的那口白雾，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天气转冷，如意一个不小心又要冒，不
有点唾弃自己。“我知道了，少爷的关心，我会转告大小姐的。”山伯失笑。
“不用告诉他。”景川不悦地说完，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他对
如意之外的人向来不假辞『
』，山伯还算是除了如意之外待遇最好的，大概也就是这种程度。老人无奈地笑着将托盘收在腋下，转身稳健地朝厨房走去。他一点也不担心这对姐弟十年来的第一次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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