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才人还跪在地上,对于方才德妃和锦绣说的话,像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一般,柔柔弱弱地跪在一边。只是这样的把戏在封煜这里完全行不通,他勾了勾嘴角的,道,“既然跳完了,便下去吧。” 秦才人身子晃了晃,一双妙目死死地盯着封煜,震惊、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站到这里,为他跳这支舞。她虽位卑,却知道廉 ,在众人面前被当成舞姬,她是有多难堪,皇上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 秦才人低下头,仍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也没有如了封煜的愿,真的下去了,她在等。今 孤注一掷,她不愿这般就放弃了。放弃了她还能有什么,皇后已经被废了,她也没有人护着,若是看不顺眼谁都能踩一脚,嘲讽几句。她真是过得太苦了,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撑着胆量来和贵妃抢皇上。 她不走,正好如了一些人的愿。德妃顺势道,“皇上,秦才人这是在给您贺寿,怎么这么快就让她走,话还没说完呢。” 封煜呵呵地笑了两声,“秦才人还要说什么?” 他这样的语气,明显是没有将秦才人放在心上,仿佛之前的舞于他而言只是个笑话。论心狠,谁也比不上封煜。 秦才人被皇上说的羞愧万分,她再装着,也知道皇上这是对她不 兴趣了。只是如今骑虎难下,也由不得她退缩了,她直起身子,缓缓说道,“妾身这支舞是特意给皇上准备的,两个月之前便开始学了,不曾间断。今 皇上生辰,妾身没有什么好送的,只好将这支舞送给皇上,希望能博皇上一笑,这便是妾身最大的心愿了。” “瞧瞧,还是秦才人会说话,听得妾身心里也熨帖地不得了。”贤妃不知什么时候也凑进来了,听得秦才人说完之后,就接了一句。“秦才人这舞姿非凡,确实将妾身等人的贺礼给比下去了。” 贤妃一贯是这样,从不挑食,只在出岔子的时候说几句好听的话缓和气氛,只是当下众人听着,也不知道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反着来说。 底下坐着的人原本是来给皇上贺寿的,却硬是见识了这么一场闹剧。 秦才人这事做的,实在不好说。她确实是为了挑给皇上看,但是眼下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大魏虽说男女之防没有那么重,但是秦才人这样还真是大胆。 气氛尴尬,他们做臣子的,实在不好 手 中的是非,是以底下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的。 戏总要人来演,德妃既然幸幸苦苦策划了这么一场,纵使没有预想中的结果,也不会这样算了,仍旧赞道,“秦才人一片赤诚,确实难得,皇上可不要辜负了。” 这样的话锦绣可不 听,“德妃对秦才人,貌似太过关心了吧。” “有吗,贵妃多想了,都是一个 里的姐妹,说什么关心不关心的话。再说妾身一时怜惜秦才人痴心,又着实可怜,才站住来替她说话。” 贤妃忍不住问道,“德妃怎么看出秦才人可怜了?” 德妃看了一眼跪着的秦才人,又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锦绣,虽没有说话,却 出莫名的笑容。 锦绣被她这一笑 得不是不悦,她这是觉得秦才人这般是她害的咯?是她 着秦才人跳舞,还是她 着秦才人跪在地上不许起身的,呵,明明方才皇上已经让她起身了,她自己愿意跪着,怪谁呢。 再者,如今这情况究竟是谁造成的大家心里也清楚,秦才人只是个才人,哪里能有本事混进舞姬中,这明显是有人顺水推舟帮了她一把。至于帮她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哪一个。锦绣早就听杜嬷嬷说,怀孕了千万不能憋着气,要不然生出来的宝宝也不好看,是以她也没准备憋着,盯着德妃,语气生硬道,“德妃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何必这样高深莫测的,倒是叫人看不清了,这可不是德妃往 的作风。莫不是这几 ,又遇上什么不顺的事了?” 德妃道,“怕说出来惹得皇上和贵妃不喜了。” “那就不要说!”锦绣不愿同她掰扯下去,“德妃娘娘什么都好,就是眼神差了许多。” 她照着德妃方才的眼神,先是在秦才人头上转了一圈,又是在王昭仪头上转了一圈,意思不明而喻。 德妃受不住气,刚想着呛她几句,就见皇上已经黑了脸,斥责道,“行了,今 之事到此结束,德妃还是多注意一点,下回莫要再生出这些事来。” 德妃被驯了一番,面上亦不见恼。 封煜见这 宴实在无趣,锦绣又丝毫没有胃口,索 起身,“朕今 有些累了,先行回 ,诸位 卿请自便。” 众人忙起身相送。 几句话间,皇上就走了人,一点也没有将余下的人放在心上。德妃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声音,嘲讽地笑了一声。 也不知皇上能待贵妃如珠似玉到何时,自古君心难测,帝王又有几个是长情的。如今贵妃颜 正好,可若是生了孩子,到头来还不是成了黄脸婆了? 且贵妃正有身孕,皇上真能为了她放弃整个后 ?今 皇上拒绝秦才人,谁知道是不是做做样子呢。这么想着,连心中的郁气都消了许多。 走了一段路,封煜回过身,见锦绣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停下来问道,“不高兴了,方才不是赢过别人了吗?” 他说的是锦绣和德妃的嘴上仗。 女人之间的战争,只要锦绣不吃亏,封煜从不想参与的。 锦绣看着她,话里冒着酸气,“哪里是赢了啊,输了个彻底,人家不仅跳完一整支舞,还当中想皇上表明 意,真是勇气可嘉。” 封煜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就醋了?” “哪有。”她只是说了个事实。德妃固然不讨人喜 ,可是秦才人的话才最叫锦绣心里不舒服。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后 粥少僧多,皇上是不出现,一出现不知道有多少人暗送秋波,她醋?她醋地过来吗! 锦绣自以为强势地睨了封煜一眼。 “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是她们的事,我又不会放在心上,今 是我生辰,是谁早上还说着要陪我好好过,现下就翻脸了?” “没有翻脸。”锦绣叹了一口气,回身抱住他,“我只是听到她说的话,心里不高兴而已。是我过 了,本来就没有什么事的。” 她说的真诚,封煜却不想就这样将事情过去了,道,“锦绣,我是皇上,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选择的,比如 中这些女子。再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对她们有过什么好 ,但是为了稳住皇位,不得不让她们进 。人心只有这么一点大,已经全给了你哪里还能分出一丝一毫放在她们身上。” 锦绣听到他的保证,倍觉安心。 “有皇上这句话,往后我也不会再 想了。” “当真?” “自然,我是那么喜 吃醋的人吗?” 封煜点了点她的额头,笑而不语。 “不过皇上可要好好记着这些话,不仅我听到了,腹中的宝宝也听到了,将来若是皇上食言了,可就不止伤了一个人的心了。”她将封煜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她是一月份怀上的,现在是四月下旬,已经怀了三个多月了。 三个月的肚子,只微微有些起伏,但是在封煜这里,已经很奇妙了。这里面是他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再过几个月就要出来了。 “不是食言的,放心。”他也舍不得让她和小公主伤心。 眼下无事,封煜便和锦绣一起,沿着小路一边走一边说起笑话。便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也能看得出来 的温馨。 宴这边,人早就散开了。皇上都走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意思。 眼下入了 ,御花园里风景正盛,正是赏景的好时候。赵清泽今 也坐在下面,他刚丧 没多久,本不想出门,可是此次是皇上生辰,不好不来。 上回在御书房,皇上冷着脸找他要玉佩的事他到现在还记得。只怕皇上心中对他早已没了好印象,对他如何想不要紧,他不希望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连累了整个赵家。 好在,皇上是个明主,不曾为这件事为难赵家。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方才在宴席中,他一直没有抬头,只是不想再给别人 麻烦,可现在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会想些事情。他叹息一声,强迫着自己将目光放到花草上。 “公子,怎么了?”小厮担忧地问道。公子知道要去 宴之后,心情就一直很低落。虽说自少夫人去世后,公子心情也没有明媚过,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郁郁寡 ,让他看着 心疼的。 “没什么,往前走吧。今 能进 也是难得,不能辜负了大好 光。”他扬起 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有变,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赵家大郎。 小厮道,“公子 赏花,什么花都能说得出名字来,不像我,俗人一个。” 他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憨。 今 难得出来,小厮也想着让自家公子放松放松,整 憋在府中,太 抑了。两人走过牡丹园,小厮突然对指着前面的花对自己公子说道,“公子,你瞧那是什么,开的怪好看了。” 赵清泽闻言看过去,只见绿丛上面开着许多红 小花,花不大,但是锦簇成团,清馨高雅。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花,一时间也看出了兴趣。 “公子,也说这是什么花啊?” 赵清泽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从没有看过。” “此花名瑞香。” 清冷的声音传来,赵清泽抬头,却见到一个 装女子走来,明眸善睐,清新 俗。她看了看赵清泽前面的花,缓缓说道,“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及觉求得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之花中祥瑞,遂名瑞香。” 赵清泽见她对这花颇有了解,道,“多谢姑娘赐教。” ☆、118.第 118 章 端着茶水的 女跨进殿门,见到母女两人正说着话,装作没听见一般,将茶水放到桌子上就退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顺带关了门。 李氏随着淑妃去了未央 ,两人数月未见,自然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她见 女将门关了,这才 意道,“你这 里的 女都是有眼 的。” 淑妃抿了一口茶,对母亲的夸奖并没有放在心上。未央 中确实都是明理听话的,若是没有眼 ,她也不会要。 李氏又道,“这些 子也没有给家中写信,都不知道你在 里过的怎么样了,一家人担心的不行。” “最近事情有点多,不光是为了皇上的寿宴,还有别的。自从皇后背打进冷 之后, 中的三个妃子,便再也没有轻松过。” 李氏心中了然。 权分到三个人的头上,比放在一个人手上还要忙,因为三个人会争,会抢,会不如意。 她侧过头,看着长女略见消瘦,心里忍不住的心疼,握着她的手道,“你在 中受苦了。” “哪里有什么受苦不受苦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再累也要走下去。何况我早已经是熬出了头,往后也不会遇上什么事了。”淑妃说这话固然有安 李氏的意思,不过她心所想也和这差不多。当初本来就是她想着要进 的,进 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以后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该受的。好在老天不负她,如今她已经是淑妃了, 里又没有皇后 着,纵使累一点也是值得的。 “母亲不必为我担忧,到了这个份上,再没有人能轻易动我。便是德妃娘家能 过我,也还是平起平坐的。我在 里,一切都顺利,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叶家了。”她看向李氏,问道,“家中可都还好?” 李氏被问地一怔,而后不曾多想就 口而出,“好,怎么能不好呢,你父亲是户部尚书,你有是一品淑妃娘娘,你连个哥哥什么想来懂事,什么都不用人 心。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自然是好的。” 淑妃放下了心,叶家的事她不太知道,只偶尔和李氏通信的时候能知道一些。李氏这样说,她也就信了,还以为如今和她进 之前差不多。 不知,李氏说完之后,心中也是一阵阵地苦。叶家确实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她了。如今叶启文虽在高位,却不受重用,身边的两个侍郎都比他得圣心。心里憋着气,很多时候连她都要发作。虽不至于闹得难看,但仅仅是冷着她,也叫她不好受了。 李氏原本有底气,从来不怕叶启文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只是现在她和长宁侯府闹得越来越僵,家里也是一团糟心事,面对叶启文的时候,总是先矮了几分,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李氏好脸面,又争强好胜了一辈子,这样的话从不会和别人说,就是在长女面前,她也不希望被看穿。 李氏正要松一口气,却听长女又道,“家中无事最好不过了。只是,小妹那件事,母亲准备怎么办?” 李氏也发愁,“你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连头都疼。也不知是什么孽缘,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你那妹妹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较起劲来谁也没办法。” “长靖候府那边怎么说?” “长靖候府一直没有消息,之前还说了不会让长女娶了庶女,不过那长靖候世子坚持,他们态度也不像那般硬。咱们叶家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的冲,生出来的庶女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一个比一个会勾人,那四姑娘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叫长靖候世子非卿不娶了。”李氏说的讽刺,事实不就是这样么,叶锦心和长靖候世子才见过几次,就将人 得五 三道的, 中这个也是。 李氏也不明白,论相貌,叶锦心只算是中上,身份也比不上别人,长靖候世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就看上她了? 淑妃 了 额头,对这件事也十分忧心,“小妹到底是怎么想的,京中这么多的少年二郎,怎么就偏偏盯着他不放?”淑妃自然是没有见过那个长靖候世子的,只是从别人嘴里听着,也不像是多好的东西。何况她叶家的嫡女,至于这样念着一个世子吗。 “她心里未必有多喜 ,只是这次那位世子落了她的脸面,又看上了四姑娘没有看上她,更是恼了,所以才分毫不让。” “既然她不让,也不用让了。”淑妃眼中一暗,“四妹不过是个庶女,伤了死了也怪不了谁。” 庶女,还能翻出多少风浪来,且文姨娘又是个不中用的,如此碍着事除了便是。 李氏摇摇头,暗道长女到底离家太久,不知道家中的情况,想的太简单了。她道,“若是能除了她何必等到现在。那文姨娘现在天天求着你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磨得烦了还是怎么的,真放了两个嬷嬷在四姑娘房里。说是看着她,还不是不放心我。” 淑妃惊疑道,“父亲怎么会如此?” “只怕他心里,也是想着四姑娘能嫁去长靖候府的。” 如若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他想叶锦心嫁过去,却不愿锦姝嫁过去,大抵也知道,倘若是锦姝去了,两人也只能是怨偶。更不必说现在长靖候世子一门心思想娶回去的,一直都是叶锦心。 “那就难办了。”淑妃喃喃地说着。 “再难办我也会将她办好,你就不必多想了。”李氏不 让长女烦心家中的事,转而又说道,“今 在 宴上看见贵妃,却没能说几句话,这些 子,你同她可以联系?” 淑妃冷笑道,“联系?连关雎 的门都进不得,哪里能和她有什么联系。” “她这是怀了多长时间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