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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成为传说中的大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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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象正在逃亡
时间: 2024/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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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下一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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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玄沄强撑着真气亏空的身体赶到现场,那炉火已然冲出了炉子十丈多高。他 着火光跌跌撞撞走过去,被人一把拉住。 “师弟!你在做什么?!” 虚怀一脸震惊地望着玄沄,回答他的是悲惨空 的眼神。 “贺榕……贺榕他在里面……” “你说什么!?” 虚怀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他在里面,我知道,我要去寻他。” 虚怀一个没拉住,玄沄就如同飞蛾扑火般投身而入。吓得虚怀赶忙施了一道屏障挡在他身前。可惜还是差了一步。那崩落的火星已经溅上了玄沄的脸,让他的左脸刹那焦黑一片,滋滋作响。更可怕的是,玄沄仿佛 本没有痛觉,他依然呆滞地望着那冲天大火,试图破除屏障。 “来人!帮我把砺剑长老拉回来!!” 哪怕玄沄此时经脉里一丝灵力也无,众人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将他制住。虚怀迫不得已用上了捆仙索对付自家师弟。他一边差人赶紧把贺榕找来,一边不停劝 已经神智不清的玄沄。但是众弟子把罗浮山的地皮都翻烂了,还是没能找出贺榕的一片衣角来。此时有弟子讷讷上前,说自己今天一大清早确实见过贺师弟,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匆匆忙忙奔着那灵植园去了,自己以为他是去帮忙所以也没在意…… 虚怀猛地转头望向那依旧燃烧不熄的大火,想到这火烧得如此炽烈的原因,顿时愕然当场。 第126章 栖鸟之歌(八) 那场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火光照得山下居民都不由担心聚清观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祸事。而玄沄就这样被捆仙索缚在一边,眼睁睁望着那火由燎天蔽 变得逐渐微弱,再至后来慢慢减小,缩回了炉子里。 这炼丹炉里除了火种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金丹,没有灰烬,什么都没留下。 这其实是必然的。这火是三界至刚至 的焪火,连观音的杨柳枝都能烧却,莫说是铜皮铁骨,就算是纯仙之体只凭 身也难以抵御。更何况贺榕本身就是最易燃的榕木。 许多人围着玄沄,絮絮说个不停,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在这三 里,他空乏的经脉自主 收着天地灵气,运行周天,大部分外伤和内伤都不治而愈。 是啊。他原本就是万里无一的天生仙体,若不是走火入魔心魔 身,寻常的 煞又怎能伤得了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了。 不。贺榕不会就这样没了。说不定他只是躲进 府里闭关,其他人寻不到他,对,正是如此。 玄沄浑浑噩噩站起身,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行尸走 般回到了浮月岛。他在贺榕的 府外徘徊许久。一遍遍用神识 应着,搜索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才颤抖着踏入 府。 这 府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设,都是玄沄 心挑选的。他本身对外物淡泊无 ,但偏偏在布置贺榕的 府时上了心。因此这 府里即使主人不在,灵气依旧纯净活泛,不染纤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可是而今,这钟灵毓秀之所却让玄沄 到浑身发冷,好似体内埋着一块内藏硝火的寒冰,随时都会轰然炸开。 为了稳定心神,玄沄来回走动着。他很少进入贺榕的 府,因此这才发现那孩子几乎没怎么动过这里的摆设。一切都和玄沄最初 给他的一模一样。而且他的私物极少,基本上只有文房四宝和书籍灵符一类。 玄沄从贺榕的塌下搜出了一把木剑。这柄木剑玄沄曾经见过,贺榕有一 曾抱着它来到浮月岛的舞剑坪。玄沄唯恐剑里的金石利气伤了他,于是很明确地告之其不适习剑。贺榕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并未多说什么。直到现在玄沄才恍然惊觉,那孩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那份空白如今变作了一场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在玄沄身上。 他是否想对自己说什么? 他是否并不如自己以为的那般对剑法毫无兴趣? 他是以什么心情将这柄剑藏在塌下? 自己对他的事究竟了解多少? 玄沄咬紧牙关。他辟谷许久,体内本不应有杂质沉积,但他还是 到了一股翻涌而上的呕吐 。他的额前微微冒出冷汗,浑身虚软,整个人魔怔般捧着那柄普普通通的木剑回不了神来。 他到底看见了那孩子什么? 一种巨大的恐惧像深海水怪般浮出海面,用铜铃般的巨眼狠狠盯着他。他的心仿佛被这道审视的视线 穿了。 玄沄颤抖着翻阅贺榕书桌上那堆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页。时至今 他才知道,贺榕在课余抄了好些书,佛门经法,诗词歌赋,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可是那孩子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么多浩如烟海的典籍中,他抄了两百多篇诗经,其中有一首抄了整整五十多遍: “蒹葭苍苍,白 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是以什么心情一遍遍抄写这首诗? 他是以什么心情在那半年中等着玄沄归来? 他是以什么心情,在长久的等待之后面对自己的重伤昏 和避而不见? 那一瞬间,天一下子全黑了。 四下变作了一片旷野。绿树、青山、清风、明月全部退去,天地间只剩一片浑浊的黑暗和鬼哭之音。那摧枯拉朽的哭嚎让闻者两股战战,百兽惊悚逃逸,远古的星宿坠入深海。 而在这片黯沉之中,玄沄独自站在那里。他想起那个孩子温暖的拥抱,宛如黑夜里的最后一捧篝火,让他的四肢回暖,血脉里重现生机;他想起那个孩子一触即分的吻,那么小心翼翼又珍若至宝,仿佛在踮起脚尖亲吻这世间他最 惜的一颗星星。 他怎会错把这当成是心魔制造的幻象? 他怎会错看他眼中的深情与义无反顾的挚 ? 他怎会…… 玄沄听见了哭声。 那哭声越来越响,震天撼地,仿佛是泪海积攒了亿万顷的伤悲,要全部倾 出去。可是那实在太多了,太多了,天幕地牢都承受不住这哀痛。于是那无处可去的泪水只好无可奈何地涌回心脏。将心田撑破,将内腑 垮,将气海捣毁,将经脉崩碎。 是谁在哭啊。 哭得那样伤心。 好似肝肠寸断,椎心泣血。好似这世上最后一只杜鹃在呼唤自己消失的 侣。 此时有一双鞋出现在了玄沄跟前,他抬起头,望见了虚怀 悉的表情和悲悯的双眸。 他在这双慈悲的眼里望见了双目赤红,跪在地上口含鲜血的自己。 是啊。 是这样的。 从头至尾,自以为是的是他,偏执妄断的是他,执 不悟的是他,一次次推开对方的,依然是他。 “我……” 玄沄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挣扎着开口。 “都是我……” “是我陷入妄执,六 不净……” “是我明知他不适与人习道,却放任自 ……” “是我明知自己六亲无缘,属金克木,却偏要将他强留身边……” “是我……” 玄沄用双手掩住脸。 “是我处处勉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要同他在一起……” “结果却害得他承受业果,无辜惨死,魂飞魄散!” “一切皆因我而起!” “是我 壑难平,思之如狂!” “都是我!” “是我害死了他!!” “是我害死了贺榕!!” 屋外猛地传来一记闷雷,暴雨倾盆而下。在这天地洪荒之中,哭声依然没有被那骤雨覆盖。凄惨悲怆,痛彻骨髓,好似要把自己的魂魄都生生耗尽,好似要将自己的心头血都一并哭出来。 虚怀 心沉痛地望着这一幕,他想,师尊,当 您临走前将师弟托付于我,弟子却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若自己早一些察觉……可是“情”这一字,连局中人自己都未能勘破,旁人又如何摸得清其中的千丝万缕?叹只叹造化 人,天意难违,淡薄如此也逃不过入骨相思,恐怕这才是师弟飞升前最大的劫数。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但是作为一名兄长,虚怀还是 下了心头的百般不忍,用最镇定的声音说道。 “师弟,你……或许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 “那六丁神火确实能烧灼魂魄,贺榕恐怕凶多吉少……可是也并非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他身为结丹灵木,已经修出了天地二魂,若他的魂魄有幸在被烧尽前逃过一劫,那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地府。” 望着玄沄泪 的双眼,虚怀一字一顿地说。 “若你想找酆都大帝问他的下落,光凭而今的修为是不够的……你需得道成仙,再问前路。” 大约除了玄沄以外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谎言。六丁神火至刚至 ,连那魔王化身都能烧得一干二净,凭贺榕的修为又怎能躲过?但是即使希望渺茫,近乎于无,玄沄依旧紧紧抓住了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他带着千疮百孔的心遁入 府,开始闭关。 极尽讽刺的是,玄沄心如死灰,但是他的修为却在此次生死大劫后突飞猛涨, 进千里。短短五十年便踏入大乘期。他的仙体与元神彻底融汇,趋于圆 。而在闭关后的第九十年,天上九九八十一道劫雷差点将浮月岛悉数毁去,而玄沄就此踏着那漫天劫云手持煜戈白 飞升。从此摆 了一身煞气,塑就真正的纯仙之体。 可惜那仙体上依旧残留着往 的火伤。 玄沄的左脸斑驳凹凸、焦黑凄厉,与右脸的俊美形成了鲜明对比。旁人乍见之下都以为见到了昼行于世、半生半死的恶鬼。可对于玄沄而言,只有这般才能让他 受到贺榕并未完全离去。他依然活在那些人惊惧的眼神里,活在自己的心里,活在每一个泪水干涸的梦里。 玄沄得道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北 酆都。他并未即刻寻那大帝,而是将黑天魔王的本体揪了出来。那魔王一开始还矢口抵赖,说自己毫不知情。结果被劈得里 外焦之后只能从实招来。 原来那化身在人间被镇了许久,已然生出了自我意识,但是魔王本体还是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化身的一举一动、生死与否他一清二楚。因此当 那化身被活活烧死的剧痛也传到了他这里,魔王大动肝火,恨不能把那始作俑者大卸八块。但是他马上发现对方的魂魄并未来到地府。 “没有了!真没有了!若他的魂魄还在,我早就把他拘起来好报这烧身之仇,哪会拖到现在?!” 玄沄闻言怔在原地,之后酆都大帝也给了他相同的答复。心头唯一的希望彻底灭却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127章 栖鸟之歌(九) 无知无觉中,玄沄一路走,一路行,就这样从北 回到了人间,就这样漫无目的、茫然地迈着步子。他在这片白茫茫、空 的世间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可是他不敢停。他不知停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无意中来到了一个有几分 悉的地方。 暖花开,细雨霏霏。雨滴打在青砖黛瓦上,掀起了一片烟雨朦胧的江南情调。 在这安静的江南古镇里,伫立着一棵苍老的槐树。它已在这人世活了千年,见惯了各种悲 离合,光怪陆离的戏剧。那枝上红绳年年增加,年年褪 。有垂髫小儿考取功名远走他乡,有二八女子等不到意中人就此嫁作了他人妇。有人怨它不灵,有人掩面而泣,有人至今站在树下痴痴望着那无尽的断肠路。 可是在如此悠长的生命里,它依然很少遇见这般见之难忘的仙人。气贵神清,一身光华,那明月在他面前都要生生失 。周围的凡人看不见他,但是老树可以,它对再遇故人总是有几分高兴的。 然而那仙人并未同它说话。他只是静静站在树下,神 怆然地望着那被雨水覆没的天地。仿佛那天上落的雨都是他眼中的泪水,而他的眼底干涸,是因为再也 不出一滴泪来。 许久之后,当老树以为他会默默离去时,那仙人启 道。 “当初,我不懂人为何所求不断,作茧自缚。只当是心有魔障,不甘清净。” “后来我懂了,并非人心不甘清净,而是那心早已被牵走了。这红绳的另一头系着另一个人。那人走一步,心便走一步。那人若是走远,心也就跟着空了。” 雨幕中这声 既轻又悲,好似一曲惨惨凄凄的琵琶泪。comIc5.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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