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贵先一直说了这么多,他也是不顾及什么了。既然要其说,他也就将长期郁结在内心的东西全部倾诉了出来,也不管特派员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反正说出来了,心里就觉得坦了,舒畅了。 特派员听杨贵先说了这么多,而且还这样慷慨昂,完全放开了,本与平时的杨贵先有天壤之别。他自然觉得高兴,因为杨贵先越是这样,就越是说的心里话可能大。 有些话,自然有些牢的意味,但正因为有这些意味,特派员才觉得真实越强。他突然觉得,杨贵先所要聊的话信息量足够有了。下一步他所要做的,便是要提出几个问题,看杨贵先在这些问题上,是如何作出回答的。 杨贵先暂时停止了叙说,拿着茶杯喝了口水,抬起头向窗外看去。窗外,刚才还光明媚的天,不知何时又开始沉了下来,树叶也被风吹得哗哗地响。有些枯黄的叶子,悠然地飘向了地上。 这是杨贵先未曾想到的,刚才还是晴朗的天,怎么这短的时间里就变了天呢!他沉浸于说话之中了,那样的专注与投入,本未考虑其他任何事项,连自己一直对着的窗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都不知道。 他又喝了口水,正想调整一下情绪继续说下去,可是特派员开始说话了:“你说得很好,不过有几个问题,我想跟你探讨一下,你也可以畅所言。” “你说吧,我愿意洗耳恭听。”杨贵先像是客气地回答。 “我想说的第一个问题是,海安城这么多年来,共产地下组织发展这么快,我们海安城站做了哪些工作,是否有较为切实可行的方案?”特派员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尽管这个问题有点大,许多事情在一定的阶段内不是杨贵先所能控制得了的。比如,在江丙成主持海安城站的工作时,他杨贵先是个什么角,对于共产地下组织的发展是不负任何责任的。 既然特派员问了这个问题,他杨贵先也可以回答。听到这样的提问,杨贵先一肚子愤怒,他不知道这些领导以前在做什么。在他们最困难,最艰苦的时候,这些领导不知哪去了,也不见有人关心过他们,问过他们这些问题。 “可以说,我们是跟共产组织同时间发展的,只是他们发展得比我们快而已。”杨贵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让特派员莫名其妙。不过杨贵先并未作更长的停顿,他继续说: “当时成立海安城调查站时,原本编制的六十人,可我们只有二十人左右。各个部门都有各自的任务,相互无法支援。”杨贵先看了看特派员,可特派员依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许多情况下,我们都是少于共产地下组织的人在对他们进行围剿与清理,可想而知效果怎么样了。我们也是冒着无数的牺牲在跟他们作斗争,以至于我们时常处于应乎与疲惫之中。” 杨贵先不敢回想那段时间,他们是怎样过来的。江丙成也是时常跟他们一样,没没夜地奔波。由于他们人员不足,各个部门并未完善,自己的情报科没有建立起来,许多的情报都是来自于上级与警察局。 有时等他们接到情报后,可是不知晚了多久,但他们还得去按惯例去执行任务,哪怕明明知道是要白跑一趟的,也得去跑,因为唯恐放过每一次机会。自然而然,效果可想而知。 后来情况稍有改观,他们的范围、时间都作了相适的扩大与延长,可是实际情况还是那样,他们的队伍建设,远远足不了发展了的共产地下组织的需要。 更为严重的是那一次明明知道共产地下组织在那间房间里开会,可由于他们的兵力不足,无法将整个相连几栋的房子包围起来,才想到冲进房间。 就是在这一次战斗中,调查局副站长江丙成以身殉职,光荣牺牲。这就是海安城站全体人员对于自己工作的真实写照,为了工作甘于牺牲自己的生命。 说到这里,杨贵先的眼睛红红的,他想起那幕情景,心里就酸酸的不是滋味。他们作出了那样大的牺牲,要是江站长在天有灵的话,听到这样的问话,不知心里有种什么滋味。不知他是否还会觉到,当时他的牺牲是否值得。 杨贵先眨巴着眼睛,尽量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他不是为自己工作的艰辛而泪,而是为江丙成站长作出那样大的牺牲而伤心。 他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并清了一下哽咽的喉咙,继续说他的。 就拿“弓长”的“钓鱼计划”来说吧,有点之过急。之过急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尽早地让上级获得较好的成果,而速则不达。 “弓长”的来到,海安城地下组织本就有所应对,他们全部进入休眠状态。鱼儿深藏水底,本不浮出水面,怎么可能去上钩。 自然,尽管大家都很出力,可是效果还是不佳,所施方法,按理都是好办法,可就是没有人上钩。 由于“弓长”建功心切,急于抛头面,鱼上钩,忽视了共产地下组织铲除叛徒,削除影响的决心。尽管在严密的监控下,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由境外的共产组织对“弓长”进行了暗杀。 可以说海安城站是做到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可是还是让共产地下组织钻了空子。这就是说,一个不成的方案无论怎样看似无懈可击,又是怎样的去弥补,终究还是接受不了实践的检验。 自然这件事海安城站有责任,海安城站也没人否认这件事情。但海安城站对于计划只能有一半的控制权,他只能做好它自己的那一半而已。 最后护送他出海安城,事实也说明了这个问题。尽管他们在海安城内作出了各种考虑,有过无数预案,可共产就是不往圈子里钻,宁愿在离海安城的圈子外,在嘉义出现问题。COmIc5.COm |